随着遍布整个太空平台的报时广播声响起,便宣告着科塞特斯上的太空平台的“白昼”到来,居民们陆陆续续从住所中走出,矿工们也登上空投仓被发射向科塞特斯的表面,也有刚刚返回的矿工将矿物运回位于太空平台的粗加工工厂,这些矿物等到被铸成金属锭之后便会被出口到全联合各处需要的地方。
在整个太空平台的中央控制塔,星球总务官的居所和办公室也位于这里,此时此刻,谢尔盖笔直的站在米哈伊尔厚重的木制办公桌前,而总务官本人双手交叉抵住下巴闭眼沉思,在总务官身后则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供人俯瞰整个太空平台。
“所以这太阳系来的小舰长真的在酒馆打完架之后就老老实实回船上睡了一夜?”
“昨晚属下奉命前往,冒着激怒对方的风险试探得知,袁舰长和他的船员确实都在舰内,而在飞船泊位盯梢的兄弟也汇报说整夜未见有人出入。”谢尔盖老老实实地汇报到。
“我知道了,今天之后就不用管他们了,在他们外出的时候只需派几个人在暗处盯着他们,看看巴克斯是否还会继续跟他们接触就行了。”挥挥手示意谢尔盖离开,米哈伊尔埋头继续处理着公务。
看到谢尔盖犹犹豫豫似乎想说什么的样子,米哈伊尔抬起头问到:“还有什么事吗,如果你担心的是袁征会不会找你麻烦,这事你就不用管了,袁征他一个海军上校也不至于跟你一个行星防卫军队长较劲。”
“属下想问的不是这个”谢尔盖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咱们自家人知自家事,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一切疑问都要开诚布公地讲出来,咱们一起查漏补缺避免有什么地方考虑不到。”米哈伊尔对待自己的心腹倒是没什么总务官架子,直接放下了手上的公务对谢尔盖说到。
“属下想说的是,大人您就这样无视袁舰长有可能已经和巴克斯搭上线的可能性是否有些不妥,明明在酒馆里巴克斯已经直接找上袁舰长了,真的不需要再谨慎些吗。”
“谢尔盖,从我第一天当上科塞特斯的总务官开始,你就是我手下的兵了。”米哈伊尔干脆直接从办公桌后起身走到了谢尔盖身边,“我们一起见证着这颗星球从只有几个小小的太空站,发展到现在有两个a级太空平台,几十个大型太空站,上百万人口,你觉得我会这么轻易让区区一个鼠辈夺走我的位置吗?”
“当然不会!”米哈伊尔的手搭在谢尔盖的肩上,“如果说科塞特斯是一艘船,那么在我倒下之前这艘船的舰长只能是我,我为这颗星球上的人民付出了一切,而现在他们却想要违抗他们舰长的意愿——我的意愿!”米哈伊尔的声音骤然凌厉了起来。
“现在告诉我,谢尔盖,你如果是我你会怎么做。”
“属下属下不知”谢尔盖冷汗竟浸湿了后背,说话也有些结巴了起来。
“那当然是宽容他们了。”米哈伊尔语气却又激动了起来,他张开双臂,走向总务官办公室的巨大落地窗方向,俯视着整个太空平台的人民,仿佛在拥抱着什么,“在他们的舰长经历可耻的背叛后,他却克制地只除恶首,帮凶坦白从宽,想必人民一定是可以看到我的良苦用心,在此之后更加团结在我身边吧!”
“所以说,区区一个巴克斯、一个袁征怎么可能阻挡得了全科塞特斯的意志。”米哈伊尔背着手,恢复了平常的语气,”没有别的问题就退下吧。”
谢尔盖行了一礼后就匆匆离开了总务官办公室,而米哈伊尔又坐回到了他那厚重的木制办公桌后,不知在考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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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科塞特斯上,许多人一大早起床不是吃早饭,而是去酒吧喝一杯,所以哪怕时间在早上,烈酒与诗歌酒吧里就坐满了人。
“巴克斯大哥早上好。”
“早上好啊。”巴克斯笑容满面的坐在靠近大门的一张桌子旁向所有与他打招呼的人回礼,手中也端着一杯啤酒。
曾经巴克斯也是矿工中的一员,那时的科塞特斯还被技术局当做一个贫矿星球,只在轨道上修建了几个采矿太空站,总共就几千雇员在这里工作,但随着各类稀有矿藏的发现,科塞特斯的常驻人口也飞速增长到现在的上百万人。
巴克斯在许多年前就不再下矿了。在最开始,矿工们想要喝酒必须得买从其他星球运送来的昂贵进口酒,就在那时,巴克斯敏锐地把握住了这个商机,他开始通过较为便宜的价格进口酿酒原材料,然后自己酿酒出售给其他矿工,在那之后不久,巴克斯就过上了坐在家里数钱的生活,对于科塞特斯人来说,酒精饮料是必须品,这也给巴克斯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
烈酒与诗歌酒吧的收入对于巴克斯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他非常喜欢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所以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待在这里,沉浸在一声声大哥中无法自拔。虽然巴克斯已经是玄武星区排的上号的富商,可惜如果继续维持现状的话,在科塞特斯上他永远不会是最受重视的那个,除非巴克斯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幸运的人,而现在,眼前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他必然会将其牢牢把握。
“巴克斯大哥。”平头男在巴克斯俯下身子凑到巴克斯的耳边:“佛兰克来了。”
“我不是交代他这几天在家里呆着吗,他又惹什么事了?”巴克斯脸上笑容不变,频频向其他矿工举杯打着招呼。
“不知道,不过据他所说有重要的事必须亲口告诉您。”平头男回答道。
巴克斯从酒桌前起身,离开前向酒馆里的客人微微颔首,注意到巴克斯的矿工们也举杯向他示意。
来到酒馆的二楼,这里是高级包厢的所在地,在这里可以享受到更加奢侈的服务,当然,前提是能付出足够的代价,比如金钱,或者什么让巴克斯满意的东西。
巴克斯走进其中一间包厢,惴惴不安的佛兰克就在里面,他脸上破开的伤口再次缝合了一遍,比起本杰明干脆利落的缝合,科塞特斯本地医生的缝合水平就显得很一般了,就像有一只大蜈蚣歪歪扭扭地趴在佛兰克的脸上一样。桌上放的是珍贵的美酒,侍立在一旁的是衣着清凉的美人,要是平日里佛兰克肯定看的目不转睛,但现在他只是东张西望,甚至只有一半的屁股落在名贵的沙发上。
“佛兰克,我听说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我连酒都没喝完就马不停蹄地来见你了,又遇到什么麻烦需要老巴克斯帮你吗?”巴克斯笑的如沐春风。
一看到巴克斯进来,佛兰克连忙站起身来:“巴克斯大哥,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就在昨晚昨晚”
“别急,别急,先喝口酒润润喉咙。”巴克斯拿起桌上的酒杯和酒壶,亲自为佛兰克倒了一杯酒递给了他。
一杯不知价格几何的酒囫囵下肚,佛兰克才稍稍缓了过来,继续说道:“昨晚有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闯进我家,就因为我白天骂了邦达列夫一句就差点打死我,一定是总务官的人,他们要对您动手了!”佛兰克慌张地抓住巴克斯的肩头,就好像这样就能给自己提供安全感一样。
“我的安全你不用担心。”巴克斯不动声色地挣脱了佛兰克的手,“总务官做了什么事大伙都看在眼里,想必大家也不会看着我被总务官伤害的,不过佛兰克兄弟,我更好奇的是你不会跟闯进你家的暴徒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吧?”
“”佛兰克愣了一下,随即连连摇头:“没有,不可能,我什么都没跟邦达列夫的走狗说,你要相信我,巴克斯大哥!”
“那就好,这几天你就在这里呆着吧,你的食宿和一应需求都跟这几个妹妹说,放心,即使是总务官也无法违背民心所向。”巴克斯拍了拍手,从包厢的大门口涌进了一群各有千秋的莺莺燕燕,看的佛兰克眼睛都直了。
“那你先在这里压压惊,我就先走了。”巴克斯转身离开了包厢。
“是不是太便宜这小子了?”平头男跟在巴克斯身后半步的位置说。
“没事,即便他真的说了什么,那也不过是我们放出去的烟雾弹罢了,不如说如果能让邦达列夫那老东西真的相信我要在下一届总务官大选上跟他一较高下才是好事,而佛兰克或许也能成为一把攻其不备的刀也说不定。”
“是。”平头男也不再多问,一前一后,两人的身影逐渐隐没在走廊让人浮想联翩的昏暗霓虹灯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