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九生失望地回到钙化山，黑暗快速褪去，迎来微弱亮光。
她的眼前，不再是波光潋滟的景象，好像从梦境回到现实，瞬间恢复如初。
那个地下溶洞一片荒芜，水冲石仍在原地，到处是水源枯竭的痕迹。
很难想象，这个幽暗洞穴，曾经仿若世外仙境的模样。
九生震惊于，此地沧海桑田的变化，直到方潺回来，摇着她的肩膀：“你怎么呆呆站在这里？”
“刚刚这里，全都是地下水，你看到吗？那里是碧蓝色水潭，这里是源源不断的瀑布，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哈哈，你撞到头吧？哪里有水？这里早都干了！”方潺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我听到奇怪响声，追过去，捡到一枚星币！”九生拿出那枚星币。
鸟嘴头盔，微弱的光线下，方潺看到，这枚星币严重磨损，一面图案完全模糊。
九生把它翻过来，露出另外一面，她如坠冰窟，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她耳边似乎又响起：“斯梅尔矩阵重启！”这枚星币反面，是一个数学符号‘∞’。
那些过去的幽暗岁月，好像从来不曾离开。
九生仿佛重新回到，那条噩梦般的小路，她被一群坏人追赶，遭遇叶离，被他欺骗感情，无奈离开。
那时候，路边的老式建筑，紧闭着大门；
霓虹灯广告牌，逐渐熄灭；
围观人群，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路始终无人援手。
每次九生不经意间，发现斯梅尔矩阵的符号‘∞’，她开始觉得，那条光怪陆离的小路无处不在。
九生疏忽大意的瞬间；疲惫倦怠的空隙；甚至，怡然自得的时刻。
它似乎都在离九生不远的地方，冷冷地看着她，什么都不做，只是一直看着她。
方潺发觉她神色异常，安慰道：“一枚普通的星币而已，你太敏感了！”
九生开不了口，向他提起陈年往事，只觉得心口剧痛，于是默不作声。
方潺扶着她的手臂，他们靠着钙化山体，并排坐下。
地下溶洞，没有照明灯，漆黑的洞穴中，鸟嘴头盔上，仅剩下一丝光亮。
“谢谢你！”九生难得开口道谢，平时跟方潺不是斗嘴，就是出言讽刺。
方潺调侃道：“你也会道谢，真是难得，希望咱们可以一起平安回去。”
两个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方潺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玉石，递给九生。
“这是我偶然发现的玉石，随身带着，可以守护你。”
勘探队的人，一直有这种随身携带小物件的习惯。
九生接过来，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玉石的形状，触手温润。
女人的心，总是容易被一时感触打动，却忘记人心善变。
“你不是想知道，冈布茨矿石，究竟在哪里发现的吗……”
九生终于没能，守住自己最后的防线，她把克莱因塔的事，全部告诉方潺。
方潺听完，面无表情，只是给九生，拉高衣领，抵御日渐侵袭的寒风。
他的话消逝在风里：“你要好好的……”
九生觉得她和方潺，就像浮在汪洋大海中，抓住一块救命的木板，不知何时，灭顶之灾，就要到来。
在他们彻底冻僵前，救援人员赶到，九生被抬上担架，看到方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冻得发红。
“他应该也很冷吧，却依然把工作服让给我。”九生这么想着，终于支撑不住，投入睡眠的怀抱里。
一次次延迟，一次次超负荷工作，永动机终于彻底罢工。
墨菲摇摇头，遗憾地说：“寅吃卯粮，没法修复了！永动机不是‘永不停歇的机器’，疯狂运转，早已超过限额！”
负责人凌云焦急地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这种机器，是结构性的问题，底下的根全都烂光，不是换个壳子，就能卷土重来……”墨菲摊开手掌，表示无可奈何。
龙场里，曾经辉煌的景象，一去不复返，很长一段时光，这里能源中断，没人再提起，发掘新能源。
龙场陷入有史以来，最长时间的停工状态。
集团负责人启贤认为：“拓扑工程负责人凌云的决策，符合安全操作规则。”
他引用安全手册的条款：“各项数据，显示正常情况下，没有发生事故，无需停止，工程进度。”
换了任何一个负责人，处在凌云的位置，也会做出这样的决策。
在场的技术专家们，同样无可奈何，他们议论纷纷：“就算看到，永动机发生，不正常的变化，数据显示正常，谁敢判断有问题?”
墨菲和专家们，提取现场的水样、箱体碎片，进行化验。
他推翻之前的结论：“温度过高，导致永动机故障。”
墨菲无可奈何地表示：“我就说嘛，迟早会变成，最坏的局面，问题出在水源上！”
莫比乌斯湖水源消失后，很长一段时间，到处陷入缺水的危机。
完全纯净的水源，只剩下水库里的库存，那些水源，优先供给，赤魟号飞行器等高科技设备。
不知何时，有人提出：“深层净化，使用过的水源，循环利用，各种废水。”
居民用水，最先被循环水替换，接着是各种设施、工程用水。
革鼎矿业集团使用的水，也是这样的循环水。
墨菲拿着试管，轻轻晃动，众人看到，水源浑浊不堪，底部有一些沉淀物。
他叹了口气，沮丧地说道：“水源里面，已经不知有多少其它元素，再经过分解、加温、互相做功，异变到一定程度，就会彻底爆发。”
纯净的水源，显然短期内难以供应，麦克斯韦永动机，源源不断的能源美梦，就此告一段落。
鉴于麦克斯韦永动机事故，集团负责人启贤宣布：“拓扑工程，即日起，更换负责人。”
凌云看着手中的签名章，别出心裁，设计成一个鹿形模样。
他曾经无数次怀着骄傲，盖下负责人的名字，现在只能，盖在自己的退休报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