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兮满心欢喜地决定原谅她, 却看到她在喝避子汤。
这种冲击确实把他给逼怒了。
他掐着风月脖子的力道不小, 让风月微微变了脸色, 但她却仍旧平静地看着他, 明显是不知错的。
他真想掐死她算了, 最终忍了忍, 还是一把将她给甩开。
“行!风月, 你真行!”江成兮气到笑起来,“我一直满怀期待地等着你再次给我怀上个孩子,弥补上次的遗憾, 你却给我搞这出。”
风月被他甩在地上半趴着,她低着头没再看他。
他看着她永远不变的死样子,咬牙道了声:“你够无情。”
言罢他甩袖大步踏出房间。
他去到药阁, 把门给重重地踢上, 直到入夜,他都没有再出来, 里头也没有点灯。这一晚上, 他就一直待在里面。
风月亦是待在房间里, 没有出来。
直到次日早上, 风月才仿若没事人一样踏出房间, 她离开醉夕院,前往蓝轩去看虞秋与外甥女。
虞秋依照江成兮所言去照顾女儿后, 女儿已经正常了。
当下她正抱女儿在逗着玩。
她心里想,奶娘的护理经验不靠谱, 她还是尽量自己小心些。
风月踏进房间, 见到在陪女儿玩的她,便过去瞧了瞧襁褓中仍旧闭着眼,似乎并不理娘的小外甥女,问道:“她可还好?”
虞秋笑了笑:“挺好的。”
她的酥酥已经半个月了,身子已不如刚出生时那么瘦弱,现在怎么看怎么让她觉得安心不少。只要他们这些大人不要再做些不会照顾孩子的蠢事,她的酥酥一定能好好成长。
“我来抱抱。”风月从虞秋怀里将小小的外甥女给接过去。她看着其缓缓蠕动的小嘴儿,不由也笑了,“真可爱。”
虞秋问她:“她现在可以看出模样,姐姐觉得她像谁?”
风月打量着小酥酥,道:“小嘴像你,其他的,暂时还看不出来,但这是你与堇宁王的孩子,以后定然是个大美人。”
做娘的自然喜欢自己的孩子被夸,虞秋开心道:“我也觉得。”
自己的女儿,她是放心不少,就是想起仍躺在床上的娘,她便不由又叹气,对风月道:“姐,我们去看看娘?”
“好。”风月将外甥女递给了奶娘。
走出屋时,风月看了看虞秋,又道:“要不你别去了,你还在月子内,就在房里待着?”
当初她自己不把月子当回事,但搁在虞秋身上就不一样。
虞秋摇头:“不要,我担心娘。”她也担心初雪,打算去看过娘之后,便去看看初雪,她越发后悔轻易就将霍淩淮的事情说出来。
风月稍默,心觉问题不算大,便由着她去。
这时文初雪的丫鬟突然跑了过来:“王妃不好了,文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虞秋大惊,“怎么会不见了?是何时不见的?”
丫鬟道:“奴婢也不知道,昨晚文姑娘将小公子交给奴婢带着睡觉,奴婢未多想,但今早却没看见过她,找也找不到。”
虞秋心觉不妙,她立即吩咐道:“快将姜大人唤过来。”
“是!”丫鬟应下离去。
姜风过来时,虞秋与风月在屋里坐着,姜风听到里头的声音,过去踏进向又抱起女儿的虞秋拱手道:“王妃唤属下有何事?”
虞秋问他:“可知初雪去了何处?”
“文姑娘?”姜风诧异,“文姑娘不见了?”
虞秋点头。
姜风想了下,道:“昨日文姑娘向属下打听过在前往北冀的路上发生之事,问了详细地点。”
虞秋闻言,便暗道,难道初雪去找霍淩淮了?
姜风问道:“属下这就去派人调查?”
“好,你快些,加大人手。”
“是!”
如虞秋所想的,文初雪确实去找霍淩淮了,她本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弱质女流,但这次为了找霍淩淮,她骑着马一路狂奔,就像离弦的箭一样。
想到他估计已死,她的眼泪便在眼里打转。
为了不影响前行,她不得不抬手抹了把泪,强压住再流泪的冲动。
不巧的是,当她好不容易到虞秋他们遇到山贼的地段时,天色已是近黑,因为看到地上有血,她才确定就是这里。
她瞧了瞧右边的林子,便不顾天色,直接进入。
这个天色下,这林子在靠近路边的这一块还好,可越是往里去,就越显得诡异。随着夜越深,越发让人觉得可怖,仿若暗处有什么张牙舞爪的东西在盯着穿行于林中的活人,随时准备着扑过来。
文初雪自然是怕的,可她更想找到霍淩淮。
她伸手摸了摸身下的马匹已驱散心中的恐惧。
“嗷呜……”
不知是哪里突然传来悠长的狼叫声。
她打了激灵,稍顿后,一夹马身,加快了前行的速度。偏偏她越是往前去,狼叫声便越是清晰。
她知道狼或许就在前面,便更是加快速度,为了穿过可能出现的危险。
未想累极的马突然瘫了下去,她随之滚落在地。
摔在石头上的她拧眉忍痛爬起,借着月光看着趴在地上,明显是体力透支的马,心中后悔最后一段路她没有换马。
没有办法,她只能爬起身徒步前行。
“嗷呜……”狼叫声却倏地从她前面响起,她立即抬眸看去,看到的便是夜色中的一双双幽冷的狼眼睛。
她忙颤着手捡起一根树杈对着它们,无法往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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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因为高兴,这几匹狼又一起叫了起来,没再犹豫的朝她扑过来。
文初雪睁大眼,下意识后退,却被绊坐在地,眼见着它们靠近,她抬手挡住脸,惊叫声:“啊!”
她的脸色苍白,却是等了许久,并没有等到狼扑咬她。
“谁让你过来的?”沉冷含怒的熟悉声音传入她耳中。
她的身子陡地僵住,立即放下胳膊看过去,便见到站在她面前,满身是血,脸色憔悴,模样狼狈的霍淩淮。
地上赫然是几匹被他用剑杀死的狼。
她面露惊喜之色:“霍淩淮!”
她立即爬起身,看着死里逃生的他,虽然他的情况明显不妙,可她依旧高兴。她几乎哽咽着说道:“你没死就好,我还以为你死了。”
霍淩淮眯眼看着她,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往回走。
文初雪由他拉着,只深深地看着他爬有不少胡渣的侧脸,她拭了下泪,便问他:“你为什么救我?又为什么不扔下我算了?”
霍淩淮冷道:“举手之劳,别多想。”
她闻言垂眸掩下眸底暗色,无论如何,他还活着就好。
如果他死了,那她……
她不敢想。
她想到为了救虞秋,而将眼前男人扑下山崖的楚惜,便问:“楚惜呢?”
霍淩淮意外她会过问其他男人的事,便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冷冷地勾了下:“我能活过来是幸运,他在落下山崖前就活不了,自然是死了。”
文初雪闻言沉默了。
有霍淩淮在,文初雪便不觉得这个林子是可怕的,她来时感觉这段路很长,去时却感觉路很短,似乎很快就被他拉出林子,上了大路。
他终于放开她,沿着大路往回走。
文初雪看着前面的他,能看出他对她的嫌弃,哪怕他没有丢下她。
她乖乖跟在他后头,心中落寞。
因为一路日夜兼程,现在的她才感觉到累,不由抚了抚额,忍着没有倒下。
两人没有代步工具,便一路这么行走着,让她越来越跟不上他的脚步,几次想停下歇息。但看了看他的大长腿,她还是努力继续跟着他。
这时一辆马车迎面驶来,霍淩淮忽然跳上去,抓住马缰绳,迫得马车停下。
大晚上的,车夫突然见到一个满身血的人,顿觉惊悚:“你你你……”
霍淩淮坐在车夫旁边看着脚步虚弱地往这边跑来的文初雪,对车夫道:“可看到前面那姑娘了?将她送回瑜都堇宁王府。”
他从身上取下自己的钱袋,给了车夫一锭银子。
车夫接过银子,道:“小的一定将姑娘送到。”关键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这位公子身上的那把剑,还有其身上的森寒之气,让他不得不答应。
霍淩淮跳下马车,对已靠近的文初雪道:“上这马车,他会送你回去。”
文初雪看了看马车,问他:“那你呢?”
霍淩淮再看了她一会儿,只道了声:“与你无关。”便转身就走了。
“我跟你一起。”她又要跟上他。
他停下脚步冷眼看着她:“别不知廉耻,以后不要再纠缠我。这次我是顺便救你,以后我不会管你去死。”
文初雪的脑袋嗡了下,停下脚步,没有再去追他。
她不由湿了眼,又忙擦了擦眼睛,低着头转身上了那辆马车。
在马车里,她倚着车壁,看着车窗外的黑暗,眼皮子颤了颤,再无强撑下去的毅力,晕了过去。
没有了文初雪跟着,霍淩淮直接施用轻功前行,直到从一个驿站停下。
他要了间房,进入房间就倚着门吐了口鲜血。
他抬手擦掉沾在嘴上的血,眸中露出森森寒光。
驿站外头,马车路过,一路未停地往瑜都的方向去。
文初雪是在次日早上醒过来的,她睁开眼,缓缓从车板上爬起,抚了抚额头头。她伸手撩开车帘,看了眼外面,又回去坐下。
她能感觉到饿,却是没有进食的欲.望。
忽然,马车停下,车帘再次被掀开,她抬眸看去,见到的是姜风,姜风道:“文姑娘,王妃派我来找你。”
也亏得他迎面过来时,这马车的车帘被风吹开了一点,否则还得错过。
文初雪不意外,只点了下头。
因为姜风只带了两个人骑马过来,他们没有马车,便仍用着这位车夫的马车,几人一起往瑜都的方向去。
姜风注意到文初雪的状态不太对,路过另一处驿站时,让她进去歇了许久才继续赶路。
终于到瑜都堇宁王府,文初雪颇为失魂落魄地回去找儿子。
颀儿见到她,立即跑过来扑入她怀中:“娘。”
文初雪眼里含着泪,抚摸着儿子的脑袋,柔声问道:“娘走后,颀儿可乖?”
颀儿听不懂这话,只亲昵地抱着她。
这时丫鬟道:“小公子一直挺好。”
她闻言点头,抱了颀儿一会儿,便吩咐丫鬟去准备了水,她进入房间洗澡换了身衣服才出来。
她踏出院中,打算去见见虞秋。
虞秋知道那林子的玄乎,自然担心文初雪,坐在房里的她托着腮在发呆,直到见文初雪踏入,她才回神,惊喜地唤了声:“初雪!”
文初雪过去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虞秋见对方虽然脸色不好,但状态还行,便问:“你……”
文初雪扯了下嘴角,道:“他没死,我见到他了。”
虞秋虽惊讶,也不大惊讶,像他们这些人,就是奇怪地命硬。她不知该作何感想,霍淩淮虽是江以湛的敌人,会给她带来危险,却也是初雪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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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又想起什么,便问:“那楚惜?”
文初雪犹豫了下,才道:“楚惜死了。”
虞秋闻言垂了下眼帘,情绪不明地应了声:“哦!”
文初雪坐下,却是心有担忧,她道:“暮王虽没死,但不知道堇宁王会不会放过他。”因为霍淩淮对虞秋起了杀心。
虞秋摇头:“我不知道,或许不会如何,要如何,就早如何了。”
大概是因为霍淩淮有用处,江以湛总是不会有太大的想要对方死的心思。
他们这些人之间的事情怪复杂,不是她能懂的。
文初雪拉住虞秋的手,她道:“这两人最后能到什么地步,还难以想象,我不求别的,只求暮王活着。”
虞秋点头:“我知道。”
孰是孰非,很难说清,只求都活着。
说起江以湛,自回来后,虞秋就没有再见过他,他以忙为理由离开,就没有回来过。想到这个,她也自然委屈,可最近事太多,便只能由着他去。
她实在不喜欢他动不动就闹脾气的毛病。
何况她还在月子里。
稀罕的是,在文初雪离开没多久,他倒是回来了。见到他踏入房间,她立即迎了过去,眼睛有点红:“你也知道回来。”
他道:“我来看看我的女儿。”
言罢他便去到床边坐下,目光柔和地看着又在睡觉的女儿,完全当为他生出女儿的妻子不存在。
她伸手拉着他的衣袖摇了摇。
他抽出自己的手,也不交代什么,起身又走。
虞秋便立即道:“你敢走,我就哭给你看,你不是看过很多书吗?那你一定知道月子里是不能伤心,不能哭的。”
江以湛不觉得她有什么好哭的,脚步稍顿后,就欲踏出房间。
却未想,身后传出她的哽咽声。
他停下脚步,不得不回头看着她,见她眼泪说来就来,便抿起了薄唇,眸中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
虞秋瞧着他的反应,抬起手擦了下泪:“你走啊!”
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下,只能靠近给她擦眼泪。
她推开他,去到桌旁坐下。
这时凝兰端了虞秋的午膳进来,她这是月子里,吃的东西是静心调配的谱子,精致得很。
江以湛瞧了瞧,便端起那碗粥,坐在她面前,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虞秋张嘴接过,但看他那不情愿的模样,心里还是委屈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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