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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平沙漠漠烟如织
    戴旭急的上火,遍寻数日,可算逮到了江约:“世子叫我好找。”

    “戴参领,怎么我去哪里你也管吗?”江约似笑非笑,带出一点气派。

    “不敢。只是军人重诺,您既然答应了我家将军,故我有此一问罢了。”戴旭最近被逼着读书,说话也开始文绉绉起来。

    “既然来了,那便随我一起去梁府吧。”江约看了一眼李府的大门,也罢,有缘自会再相见的吧。“梁烽那边找到了匣子。”江约飞身上马,一拉缰绳。

    戴旭眼睛一亮,“果真?好,走!”二人并骑而去。

    梁府建在景云路东侧,是个三进的大宅子,只住了梁烽梁愿和梁氏少主梁鸿,人丁简单,青砖绿瓦,外面看着平平无奇。入得堂内,当地放着一张花梨木大案,案上垒着各色账本,并数十方印鉴,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各色绣球花。屋里阳光充足,并没有多少华贵的摆设,反而是梁烽走南闯北带回来的各地的物件置在紫檀木多宝格上,繁杂但有序,一看就是有人经年操持打理的家。

    “江兄来的正好”接了吴二印签的梁烽细查之下才觉得有些棘手。

    那日分别,二人在青云楼喝酒喝得畅快,两人一见如故,把酒言欢,一来二去倒成了朋友,江约便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梁烽。

    “这便是我跟你提过的戴参领。”江约介绍来人。

    主宾相互见礼,梁烽见有客在,便将所忧之事先按下不表,“戴参领既来,那匣子正好由您带去。”

    戴旭惊喜:“城防图找到了?”

    江约长眉一挑:“戴参领是如何得知匣内之物?”

    戴旭只当他们已经看过,“必是城防图啊!能影响战局之物,还能是什么?”

    梁烽和江约对视一眼,“里面是祁连山的地图,非常精细。”江约开口,梁烽转去书房取了匣子过来。

    “祁连山地图固然难得,但自古天险,能对战局产生什么影响啊?”戴旭迷茫接过,里面的确是一份精细到山洞小路的地图,此物虽然珍贵难得,但可以说跟现下战局毫不相干。

    察觉被人设计的江约摩挲着空匣子,“我们怕是落入别人的局中了,但不知这局是波及还是,网的就是我们。”梁烽也觉得头疼,丝丝缕缕的线索芬芜杂乱。

    三人皱眉思量了半天,仍觉得毫无头绪。“既然匣子已经找到,我便先行一步,世子大人和梁公子若有差遣,到军中找我就行。”戴旭虽然一头雾水但得到了匣子,反正自己想也想不明白,干脆告辞回军复命。

    “此事我也会写信告知父亲。“江约抱拳还礼,二人将戴旭送到门口才折返。

    “此事暂放吧,现在也并未察觉幕后之人有明确敌意。”江约揉着眉心,“你差人寻我,可是为了印签上的事情?”

    “对,吴二说了谎。”梁烽的印签都是发给至交好友,林家既然将印签给了吴二,便是对吴二的人品担保。实在没想到,原本以为简简单单讨回公道的事情,还能出现反转。

    “吴二的儿子并非殴打致死?”江约只能想到这处关节。

    “那万受良的确打他了,但当时报官验伤却是轻伤。在律法那边吴二条条不占理,如今我硬保他,怕是连我自己都要受牵连。”梁烽并非没有对吴二进行过调查,但家家户户都说他为人正义良善。

    “官府验伤之人可是被人收买了?”江约也听梁烽说了这个故事,两人也就此事还讨论过可能的结果,却没想到吴二存了私心,一心要那万府名声扫地。

    梁烽摇头,江约心中暗叹:折腾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挣下些产业,独子死在新婚前,长期的压抑和突然而来的打击,当一个人感受到绝望的那一刻,做出任何事情都不奇怪,毫无牵挂,自然没有什么顾虑。

    “简单来说,那块地万家早就看中了,之前是一直在林家手里,他们在生意上是对家,自然不好拿地。后来林家把地给了吴二,才有了后面这一出。”雪翎雁高度概括,苏鹤屿也听明白了“根本没有强抢小娘子那一出?”

    “对。不过万受良的确打人了,那片商街本就是万家的,如果能拿下吴二家的地,连起来是可以跟官府申报整体运营的,一年的税收会少三成左右,是很大一笔钱。”雪翎雁让辰星去打听知道了原委。“这个事情自然无法明说,才传出来是二男抢一女的说法,平白污了热荐闺女名声。”

    “哦。那刚开始肯定谈条件了吧。没谈拢?”苏鹤屿摇着扇子给雪翎雁扇风驱赶蚊虫,上次在影墟里被咬的衣领袖口那里还能看出痕迹,好在这张脸有被她自己好好保护。“这世上总是男人争权,女人担责。”

    “谈了,出了三倍的价格,吴二因为那处房产是主家所赠,感念恩情,拒不出售。”雪翎雁自然的享受着师兄的服务,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虽然时常拌嘴,但鹤屿总会无条件站在她身后支持她。

    “两方都情有可原,怎么后面传成那个样子。”苏鹤屿一只手累了换到另一只手继续扇。

    “因为,万受良说是要为新人庆贺,请了锣鼓队,日夜不停的在那新房跟前演奏。吵的四邻怨气冲天,他们不敢找万家,便只能找吴二,吴二家的小子压力之下,去找了万受良,不知具体谈了什么,反正是他先动手打了人。万受良肯定不愿吃亏,打了回去,不过当时真的是轻伤。”翎雁不耐烦管这些,却偏偏不好推拒,眼下只能细细的说给鹤屿,省得自家再惹上什么牵连。

    “那后来他儿子怎么死的?”苏鹤屿不解。

    “辰星去挖了尸体,那人本就身体孱弱,素有心疾,如此连日大喜大悲的折腾,要细细论来,万家仍是始作俑者。”

    “可惜这吴二如此冲动,不等律法宣判,自己先动了手。”苏鹤屿真是哀其不幸,怒其愚蠢。“那万家如此占理,为何还要求到咱家头上?”

    “听说是吴二后面的大人物同情他,保了他的命。”翎雁把知道的都倒给了苏鹤屿,“我这边暂时就查到了这些,你要想知道更多的,就去找梁烽,我是没办法出面了。”

    苏鹤屿点头,自是知晓原因,“极星阁那边你最近去盯吧,此事我来。”

    “唉,难。咱们人手根本不够,辰星还得经常跟着我,太白那边我下个月去看看。今天且走一趟镇星那里,看看他的情报传输机制做的如何。”翎雁沟通妥当后便起身而去。

    吴二在梁府的数日,依然沉默,老实巴交,每日除了吃饭休息,全用来喂牛饮马,浇花洒扫,他不敢让自己停下来。

    那些手握利器的豪情褪去后成了深深的恐惧,与报仇的快感,秩序崩塌的茫然和独子丧命的悲伤交织成一块儿毯子,密密的包裹住他,直至窒息。

    他还活着,可这样的生存,只是为了用这双还能动的身躯,献祭自己所有一切的尊严,立场,忠诚,善良,来换取那份大仇得报。

    吴二握着扫帚虔诚的扫地,偶尔抬头望望树叶和天上的飞鸟。怎么都在空中,却一个在飞翔,一个在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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