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热爱工作，工作使人快乐。”
从公司来到外面的街道，乌邦还在不断回忆刚才的表达，是不是自己没有完全展示出热情，才会被裁员。
但是这份协议书却硬生生地躺在自己手里，上面还落有上级的几滴眼泪，如果他不裁掉乌邦，他就会被裁掉，他把门关上，跪下来，恳求乌邦救他一命。
一份特别邀请券，被上级跪着硬塞过来，上面写有今天晚上可以去一个秘密地点进行大采购，名额有限，千万别告诉其他人。
乌邦走了三条街，还在思忖这件事，主要原因是那邀请券上赫然写着四个字：基尼太酶。
这是地下组织{人间凶器}即将推行出来的新产品，由于规模有限，且仅在黑市交易，所以资格稀罕。
一个流浪汉擦肩而过，对乌邦招呼了一声，明显是没事找事。
条纹长袖体恤还好没有撞脏，乌邦立马把手里的裁员协议书捏成团，塞进宽松直筒裤裤兜。
甩了甩自然摩根碎盖的头发，放松一点。
可不能被人随意看到上面的内容，如果从一个有工作的人变成一个失业的人，等于从一个游民变成了一个原子人。
原子人在鹿城受到的保护和公平对待，相应要少很多。
流浪汉把拖在地上的破衣服拉起来，在鼻子面前横了一下，擦去多余的鼻涕，接着把脏兮兮的头发往后面一撸，指了指乌邦手里的邀请券。
乌邦后退两步，突然有点后悔这样做，料想对方应该尚未看清内容，所以顺便转身，试图离开。
对方吼了一声。
出于安全需要，也不得不回头查看，只见他用手指向垃圾桶的方向，上面有一个倒扣的杯子，然后杯子开始动起来。
乌邦站住了脚步。
流浪汉开始闭上眼睛，嘴中念念有词，两只手在空中打圈，再次指向垃圾桶的方向，杯子继续后退，接着流浪汉嗖的一声，把食指从杯子的方向，抛向乌邦。
杯子从垃圾桶上急速往后滑去，起跑前都需要一个反作用力，可见力道不小。
接着，杯子冲向乌邦。
哗啦！
杯子落地。
几乎同时，乌邦一屁股坐到地上。
垃圾桶后面跑出来一个小流浪汉，对着乌邦做了一个鬼脸，他扔掉手里的一条橡皮筋。
乌邦站起身，急忙跑开。
肯定是刚才走神，才会相信流浪汉有“乌堡曼奇”。
跑了一条街道过后，乌邦抬起头来，看向天空中无数的飞艇。
无数……造型各异且风格不同的飞艇。
没错，
具有乌堡曼奇的人，都在空中翱翔。
流浪汉，都是原子人的下场。
基尼太酶……
是让一个人可以具有乌堡曼奇的灵丹妙药，
上一次人间凶器的产品已经被证明有一定效果，那么这次的话，只有可能更好。
乌邦正对着天空发呆。
一般来说，这样的姿态，也是一种必然的暴露。
从原子人到游民，尚且可以通过打工实现，
但是如果从游民到荡客……
那些具有乌堡曼奇的人被统称为荡客……
这条鸿沟，比登天还难。
乌邦一脸羡慕地望着空中的飞艇，无外乎一种绝望。
好在手机铃声打断了乌邦。
长久以来，乌邦都以游民为傲，可是到了被裁员的时候，也掩盖不了内心深处对天空的渴望。
舅舅来电。
舅舅劈头盖脸说出了乌邦被裁员的事情。
因为进办公室之前，乌邦由于紧张，忘了挂断舅舅的电话，所以他知晓了全部过程。
包括那张邀请券。
乌邦被舅舅一手带大，完全没有见过父母，所以如今从事建筑相关工作，也是受到做工程工作的舅舅影响。
世界的恢复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按道理说，现在没有比搞建设更吃香的事情，如果不是一个月前，那起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黑客大爆炸事件，经济混乱应该不会这么快来。
没有纸币。
人们通过电子设备交易。
乌邦的账户因为余额不多，侥幸逃过一劫。
可惜！
人生与社会，就这样少了一次共鸣的机会。
当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比起原子人这个让所有人唾弃的身份，有个工作更重要。
乌邦站在福堂面前，那是社会给原子人做慈善的机构，这一次，他没有进去给心灵充值，很快离开。
复返街。
手机地图上没有这个地方。
很短的一条街道，荒废，而寂静。
左右两边的房屋大部分为住宅，造型各异，风格不同，左边过去有一个办公楼，右边中间是一个公寓，看上去破破烂烂，不知道为什么舅舅会约见在这个地方。
乌邦低下头，脚下踩中一个镶嵌在地面的银盘，上面有两个字：
起点。
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摊开手掌，向乌邦索要某个东西。
此时，脑中一阵眩晕。
乌邦转身把头埋在了舅舅的肩膀上，全身瘫软，如同蹲久了突然站起来出现的贫血现象。
舅舅对乌邦表现出来的软弱，展示出相当的不屑。
不就是失业了吗，多大点事。
舅舅的到来，正是为乌邦托底而存在。
乌邦开始抽泣，他并不想这样，却越制止，越发控制不住。
会闹的孩子有糖吃，舅舅被整不会了，立即表示自己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还有一个礼物。
结果话还没说完，乌邦即从舅舅的肩膀上下来，朝复返街右边的公寓大楼走去。
一位姑娘正走进大楼。
舅舅对他的条件反射感到失望。
乌邦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闪过一丝坚定的判断，那是具有乌堡曼奇的人。
同时，舅舅已经把乌邦裤兜里面的邀请券偷了过来，看了看内容，表情从笑容转换成眉头紧皱。
踏入公寓，乌邦就迷路了，里面比他想的还要凌乱。
突然，一个倒扣的杯子出现在扶梯上，那杯子与刚才在垃圾桶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乌邦随意地对杯子作出了指令，让它撞向墙，然后准备上楼。
哗啦！
杯子撞上了墙！
乌邦一个趔趄，靠在了冰冷的墙上。
发生了什么！
电梯打开，刚才那位姑娘走进了电梯。
乌邦回过神，再次把手指向杯子。
无论他怎么指手画脚，破碎的杯子，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