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嘿嘿一笑，笑自己这个天老大，自己老二的身份是如此可笑，竟然在这群混子手里折戟沉沙。
凶徒当面，程序并不畏惧，大不了同归于尽，把他们当野猪，弄死一个是一个。总要尽可能保护身后门后的两个小东西，这是目前自己最大的念想了。
打定主意，身上气势猛然一变，散发出一种舍我其谁的无畏感。
对面的大眼灯被程序身上的气势吓了一跳，这感觉有点儿胆战心惊，他偷偷把手伸进裤兜，使劲儿掐了自己一下，暗骂自己无用，被一个小瘪三吓到了。
毕竟是长久混迹街巷的主儿，知道匹夫一怒也是不好对付的，转身对身后大声道：“兄弟们，这就是老大的仇人，弄死他，给老大报仇！”
程序轻笑，瞬间看透了大眼灯的色厉内荏、虚张声势：“别废话，江湖规矩，要上位自己动手！”
大眼灯一愣，眼冒凶光：“好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
钢制匕首寒光一闪，将上弦月的阴冷折射到每个人的心坎里。
大眼灯咬紧牙关，三步并作两步，手举匕首，对着程序冲杀过来……
程序握着骨刀的手突然停止了抖动，看着大眼灯的双眼，只剩冰冷。
“住手！”一声叱咤响起，打断了两柄匕首的交锋。
杂乱的脚步带来了顾卿颜和她身后的一个男警和一个男军。
顾卿颜娇艳怒目，男警眉头紧皱，男军确是丝毫不输顾卿颜的白脸汉子，若是换上了女装，绝对的艳压群芳。
男军正是顾阳，一步上前，拉住怒火中烧的妹妹，对程序微微点头，转过身，看着大眼灯：“大眼灯，私下斗殴是什么罪名，你清楚的很！”
大眼灯一愣，本来计划好的解决如此软柿子就可以顺利上位计划将要被无情扼杀，心中不满：“是军警啊！街巷江湖的规矩也是规矩，只要他同意，你们也不能插手！”
顾阳眉头一皱，看向程序。
天都城，不仅仅有市面上的秩序，还有一些规矩，而街巷江湖的规矩首当其冲，混迹其中的人必须有帮派，方便管理。
而对于帮派之间的争斗，就有规矩来约束。
而这规矩，有着不成文的权威，前提是双方都同意。
顾阳看着程序，想要的答案必然是：程序并非帮派中人，而程序只要说出自己是平民，或者不愿生死相斗，军警任何一方都可出面，用秩序来进行约束。
知道程序和书生又关联的顾阳，满心希望程序能够明白其中的道理。
顾卿颜则是毫不在意，在她眼里，都是社会的毒瘤，秩序的吸血虫，用得着的时候寻求保护，用不着的时候拿规矩说事儿，都死了才好。尤其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瘪三——程序，居然和那个让自己吃瘪的书生混在一起……
男警则一脸无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时间，还不如赶紧解决争端，回头继续喝着小酒、抱着娘们来得香甜。
程序瞬间明白了顾阳的意思，但他也知道，就算今天能够躲过去，事后如果大眼灯想要继续纠缠，春妮和顺来将会必可避免地陷入险境。
打定主意，程序眼中精光一闪，朗声道：“原来是街巷江湖的规矩啊，我天下会今天刚刚成立，就有人来给我撑场子，多谢了！”
在军警和一众人等的见证下，另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又起了作用：当众宣布成立的帮派，即使不在政府登记，也算成立！
顾阳白眼一翻，暗骂傻子……
顾卿颜更是恨恨地咒骂着这该死的世道，竟然让这些混子如此嚣张，死到临头还不忘给自己搞个名头，天下会——会个屁！
大眼灯也是一愣，本来已经想着今天借军警逃过一劫的程序，怎么也逃不过事后的清算，没想到这小子倒是有种，竟然一头扎进来。
听到‘天下会’的名字，门后的顺来莫名的兴奋起来，并不强壮的身躯轻轻抖动，心里默默祈祷，为将来天下会的江湖地位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春妮瞥了一眼兀自兴奋的顺来，一巴掌拍下，狠狠瞪了一眼。
大眼灯对着顾阳轻笑：“如此说来，军爷是留下做个见证，还是……”
顾卿颜不等哥哥开口：“闲来无事，看看江湖的热闹也不错！”
顾阳扶额，这个嫉恶如仇的妹子啊，也是，如果不知道结果，如何回去向老爷子交代，万一此事引发书生有何举动，又怎么收场，哎！都是难题啊。
大眼灯闻言，觉得计划虽然没有变化快，总归是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眼看着就要到手的老大的位置，心中激动不已。
再次握紧的钢刀，朝向程序，脚下猛地启动，嘴里大喝一声……
程序双眼眯起，手中的骨刀也不再遮掩，单臂向前，骨刀刀背靠在小臂，以不变应万变。
常年混迹江湖的大眼灯自有独到的犀利，而常年为生存奔波的程序更加明白一击即中的重要。
大眼灯持刀的手被程序堪堪躲过，手腕被猛地握住，随后一道幽光闪过，握刀的手不知怎的就松开了。
看着手腕中插进来的那柄骨刀，大眼灯满脸茫然。
骨刀并不停顿，稍稍拔出，刀尖带着一篷鲜血顺势而上，一路划开了手臂内侧的肌肤。
大眼灯发誓，这是自己见过的最锋利的骨刀……
骨刀行走到肩头，骤然转向，从锁骨上插入，带来一丝上弦月独有的阴凉气息。
骨刀并不停顿，在大眼灯嘴巴里的声音将要传出的刹那，围着脖颈，巡视一圈，再次回到面前的时候，已然由下颚最柔软的部位插入，将抖动的舌头钉在上下颚之间。
丝毫不理会张大嘴巴的众人和喉咙间发出汩汩声响的大眼灯，骨刀再次围着脖颈游走，转瞬之间就完成了绕场三周。
拉着头发的手，握着刀柄的拳，染着鲜血的脸，慢慢摔落的身体……
这转瞬之间的绝杀，让每个人心里都充满了上弦月的阴冷，那道瘦削的身影变得无比狰狞，手中的骨刀仿佛是敲响丧钟的催命符，让每个人不寒而栗。
顾卿颜长大了嘴巴，说不出一个字。回想起自己经历过的大场面，没有一个比眼前这几秒钟来的震撼。
顾阳使劲儿咽了咽口水，红着脸，如此手段，他虽然也能做到，但那时要经历无数磨炼才能达成的，经过他之前调查的程序，毫无根基，无非是由书生送到眼前的一条线索，竟然如此出人意表。
想起爷爷口中经常念叨的那句话，不由自主地喃喃道：“为圆前世未了愿，亦神亦魔下凡间。”
男警突地打了一个寒颤，感觉比之前想念的香甜更加刺激，心底大呼过瘾……原本对于女警的怨恨变成了感激……
大眼灯身后的众人抖作一团，看着眼前这个之前被二当家选中的倒霉蛋，转眼成了面前的狂魔，巨大的反差实在难以接受。
他看过来了，过来了，别过来，千万别看我……
程序脸带微笑，可是，在几人眼里，堆起笑容的皱纹里尚在流淌着的，确是催命的符咒。
“按照街巷江湖的规矩，我宣布，无良帮现在归天下会，你们怎么说？”
怎么说？能怎么说？点头，点头，不停地点头，嘴里喊着“老大好，恭喜老大！”
“不要叫我老大，以后叫二哥！记住了，天王老子是老大，我是他兄弟……”
“是！二哥！”
“好的，二哥！”
……
程序早就等着这样的一天，不止一次地幻想着在一个怎样的环境和氛围介绍自己的诨号更加有气势，没想到，机会这就来了。
看着眼前一众点头虫，大手一挥，骨刀差点儿吓趴几人，看着抱头蹲在地上的乌合之众，程序吩咐道：“明天早上，我会上门，你们回去准备一下！现在，报上你们的名字，就可以滚了！”
看着几人瑟瑟发抖地报上自己‘响亮’的诨号，顾卿颜撇撇嘴，满是不屑：“哼！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