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序体内的躁动完美抵抗了书生杀气的冲击，让刚刚收回气势的书生格外惊喜。
书生手臂一摆，请程序入座，继续道：“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哈哈哈！好啊，好诗……”
程序这个没读过书的主，完全靠着看路边大爷下棋骂架开始识字，总共也不识得几个大字，刚刚的那句话，完全是不由自主，随口而出。
看着面前哈哈大笑的‘儒生’，有点儿不好意思！
这货不会是精神病吧？要么是把我当成和他一样的‘文人’了！
该说不说的，面前这家伙，确实有几分文人气息，除了刚刚眼中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
和县里讲学的那些老师，倒是有差不多的感觉。说话一套一套的！
就是不知道，办起事儿来是不是‘一滩一滩’的！
要是天虎知道程序对书生的评价和腹诽，肯定会单方面宣布他的死亡。
要是书生知道程序心里所想，肯定大骂一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书生把装着花生米的小碟朝程序推了推：“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二哥！大名叫程序！”
在这个新世界里，混在街面上的，或者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底层人物，都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原本知道或者不知道出处的大名，另外一个是别人赠的或者是自己取得诨名，也叫外号。
“哦？这个名字有意思！”
“有出处吗？”
“天王老子老大，我老二。”程序毫不遮掩。
这套问答在此之前已经无数人领教过了，听过的无不拍手称快，道一句：初生牛犊！
书生淡然一笑，心底却狂风巨浪，兀自翻腾不休，想着另一个老家伙的偈语：天下第一人！
略微恢复了一点儿的天虎走上前来，听得程序的说辞，险些再次被掀翻，心说：这家伙够牛皮，本来以为我就够狂了，在他面前啥也不是，怪不得书爷这么看重他！
原本在他心中如神一般的书生，这一刻，不知不觉又多了一丝神秘和高深莫测。
“你这诨号不太好叫，至少我叫着不方便，我还是叫你程序吧！”
“可以。”程序点头。
“程序兄弟，你是因为什么事儿进来的？”书生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从最没意义的问题入手。
“呵呵，说是杀人！”程序满脸不满。
“如此说来，是他们抓错人了！”书生一脸肯定。
程序也没想到，这里居然有这样的明眼人，“前辈说的是！多谢你的信任。”
书生继续道：“叫我书生或者尚峰。”
看着天虎一脸懵，程序打死也不知道‘尚峰’这个名头是第一次被这个跟了他两年的家伙听到，更不知道敢于直接叫一句“书生”会换来怎样的灾祸大礼包！
程序看了看书生的脸，三十几岁的年纪，这是从眼睛里看出的，面容却像是普通的二十几岁的普通人，除了隐藏在眸子后面的精光，和常人无异。
鉴于多年混迹街巷的经验，辈分和称呼就是用来‘混’的本钱，程序一边压抑着始终有些躁动的感觉，一边笑道：“晚辈不敢，叫一声尚叔叔吧，您多担待！”
书生满脸笑容，像是久违的长辈，点着头：“好孩子，就凭这一声叔叔，你的事儿，我管了！”
“放心，别说你没杀人，就是杀了，又有什么！”
这一刻的书生，好不容易找到了和程序接头并且将情感走向深入的机会，当仁不让，乘胜追击，不放过任何机会。
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天虎看着眼前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书生，满脸的生无可恋：俺对您这么恭敬，也从没得到啥承诺，这小子长得也不是啥好样貌，和自己这体壮面毅的咋比，为啥就能得到这样的青睐呢！
书生丝毫不在意天虎心里的起伏和动荡，继续和程序闲聊……
顾家两兄妹被紧急召回，老爷子顾全的私人会客厅中，接到召唤的同时还有兄妹俩的父亲顾光年和叔叔顾光明，没一会儿功夫，堂弟顾刚也气喘吁吁地赶到。
老爷子让顾阳讲一下今天的事，顾阳毫无错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个通透，其中，自己有过判断和决断的地方也都讲得一清二楚。
听得老爷子频频点头，待顾阳讲完，对顾卿颜道：“卿颜，你可知，今天若不是你哥哥在，你就惹了滔天大祸了？”
顾卿颜见到如今这场面，也知道事情严重，又听爷爷这么说，当然是低头顺目，一个劲儿地说是。
老爷子见顾刚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冷笑一声，讲了一段故事：
这个新世界有历史不过2年，虽有前人留下的资料得知，以前的旧世界有5年的文明史，却知道那不是现在的世界。
5年前，老爷子刚刚参军，为天都城镇守东海边界，听说有海外势力入侵，将由东海而入，人多势众，装备精良。
前后几个月的整军备战，让这些新兵热血沸腾，誓为家园的生死存亡而战。
岂料，那一日，海面突袭而来的舰队还未抵达，便遭遇了毁灭性打击。
顾全当日正值瞭望哨，借着观测仪，见一道青衣身影，手持一把光剑，身影在瞬间闪烁穿梭，而对方最先进的舰船，奇迹般地分解、起火、炸裂。
虽距离很远，顾全心里却塞满了敌方无奈的呼号和呻吟。
随后，那青衣一剑劈开海面，生生撕裂了水下隐藏的几艘潜艇。
那道身影在年轻的顾全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每每想起，都是瑟瑟发抖，不知是恐惧还是激动。
顾全后来一路青云直上，在军中身居高位，涉密等级也逐步攀升，于是得知了那青衣身影的身份——书生。
得知这是一个近年来修身养性，放下屠刀转行念书的世外高人，不再经问世事，而军中知晓他身份和去处的不过二三人。此人亦正亦邪，没人知道他的脾气秉性。而动辄挥剑战苍穹的英姿却做不得假。
在这大奉城现身也不过是两年时间，谁人都不知是福是祸。
家中几人听得热血沸腾，又冷汗直冒，尤其是顾刚，心中忙做计较。
顾卿颜冷哼一声，心中愤愤：谁践踏律法，扰乱秩序，我就抓谁，管他是书生还是武夫！
顾全老爷子让顾阳负责将此事跟进，时刻监视书生和程序的情况，没他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要求一大堆，中心就一个：别嘚瑟，惹不起！
程序并不知道书生的露面对这个不大不小的大奉城意味着什么，他现在有点儿讨厌坐在他对面的这个文绉绉的中年人。
一副书生打扮，骨子里透着一股氤氲，说话慢条斯理，东一句西一句，不知所谓。
两个小时的时间，将程序的耐心消磨殆尽，他长出一口气：“尚叔叔，说了这么多，我就差编了祖宗来骗你了，有啥想问的，直接问不行吗？”
天虎听到程序话里话外的那股不耐烦，眼睛翻得只能看得见眼白，心说：两年加在一起，这家伙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你还不耐烦了，把他惹毛了，直接拆了你！
书生轻咳一声，面色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呵呵，大侄子，有句话说的好啊！”
程序双眼一翻，差一点儿晕过去，这家伙，就是爱捅词，又来了！不知道二哥我没念过书吗？
“应愁晚泊喧卑地，吹入沧溟始自由！”书生摇头晃脑，心情豁然开朗，终于把要说的话说了，舒服……
程序满脸心中一动，似乎那种悸动又来了，大概明白了书生诗句的意思，却不甚明朗。
满脸尴尬，程序道：“大叔，咱能说明白一点儿吗？我没读过书，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