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念头只在白不来心中存留了一刻,便被他抹去了。
所谓知子莫若父。
白项即便对白不来当初选择白羽做国君存在一些怨言,但是以他的性格,他一定会理解白不来的决定。
因为,白项同样热爱着这个由父亲一手打造的国家。
相较于个人的荣辱来说,国家的利益永远是至上的。
白不来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睡了太久,脑袋都成浆糊了,竟然怀疑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理清思路后,心中稍觉轻松。
遗诏在白项手中,这说明白羽此前已经安排好了。
白项定然是按照白羽的要求,将遗诏带给了七王子白景。
现在只希望白项能够完全的将遗诏送达,同时也期盼着白婉儿能将玉玺也送过去。
遗诏加上玉玺,白景继承国君之位已经有很大的胜算了。
如今只需要瓦解禁军即可。
白不来思索片刻,问道:“大黄门可知萧钦之事?”
舒宇点头道:“他是有苦衷的。”
白不来早就觉得以萧钦的为人,断然不可能背叛白羽,唯一的可能就是受到了德妃的胁迫。
而胁迫的内容也是不言而喻的。
“是家小吗?”
“没错,萧统领的一家七口在两天前就被四王子秘密关押起来。”
舒宇回忆道:“那天深夜,君上召来宗正大人,亲手写下遗诏,令七王子继位,当天夜里宗正就带着遗诏出宫了,可宗正大人刚走不久,就得到萧统领的家人被抓,于是才出此下策,让我托一可信之人将玉玺也送出去,只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说不定那小内侍已经死了。”
白不来道:“大黄门放心,小内侍并没有死,而且还成功的将玉玺交到了七公主手中,这时候七公主应该已经带着玉玺出宫去了。”
“七公主?”
舒宇愕然。
“当年七公主出生时,华妃难产而死,君上一直耿耿于怀,对她不怎么疼惜,想不到今日竟然是她出手相助,以她的武道境界,应该没人能拦得住她。”
白不来也做如此想。
“大黄门可知萧统领的家小被关在何处?”
“长乐宫。”
白不来点点头,心中已有计划。
此时白天宫中,德妃坐镇未央宫,四王子和萧钦去接应大臣了,五王子也带着人去接应何求了,此时的长乐宫必定守卫空虚。
以他目前的实力,只要不碰到几十名禁军的围攻,想救人易如反掌。
他对舒宇说道:“还需大黄门在此委屈一时,待我救出萧统领家小,再来找你。”
“我已经是风中残烛,萧统领却不一样,他是国之栋梁,你一定不要让他误入歧途。”
白不来点头准备离去。
舒宇突然道:“你真是那个小宫女?”
白不来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舒宇望着白不来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这种感觉就像是多年前站在角落里,望着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
那道身影犹如天神,赫赫天威闯下了大秦万里江山。
舒宇忽然哑然一笑。
“老糊涂了,怎么在这个宫女身上看到了太祖的影子,真是可笑!”
走出偏殿,不等禁军反应,白不来便一掌拍了过去。
这一掌并没有使出元力,只是将其震晕过去。
他估算着去长乐宫救出萧钦家小用不了多久,转眼间便可回来,因此也不怕暴露。
另一边,白婉儿跟着赵烨出了白天宫,径直往七王子府来。
但此时的七王子府已经被何求的巡防营围的似铁桶般,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白婉儿和赵烨正打算偷偷的潜入府中。
这时,赵烨的密探为他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半个时辰前,三公九卿被宫里人接走了。
赵烨听到消息后,心中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白婉儿提议道:“你带人去拦截,我进府去见七哥。”
赵烨道:“见了七王子后不可莽撞,一切等到天亮之后再说。”
“天亮?”
“相信我!”
赵烨拍了拍白婉儿的肩,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白婉儿想不到天亮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时间拖的越久,对于她们的局势会越来越不利。
然而,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七王子的态度。
她以武道四重境界避开巡防营,潜入府中易如反掌。
见到七王子白景后,白景却出人意料的反问她为何而来。
白婉儿按下心中焦急,说道:“七哥,遗诏你应该看过了。”
白景自嘲一笑:“一封遗诏,谁知真假?”
“是王叔亲自送来的,是君父的手笔,如何做的了假?”
白景摇头道:“婉儿,你看我这样一个残疾,如何当得了秦国国君?”
白婉儿有些恨铁不成钢。
“就算不做国君,你以为四哥或五哥就会放过你吗?”
白景闻言顿时脸红脖子粗,将手中的拐杖往桌上一丢,叫道:“我都已经这样了,为何还要如此逼我?”
他说完竟落下泪来。
白婉儿怔怔的看着,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天深夜,距离秦都五十里外的拂柳营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时的拂柳营尚处在悲伤之中,他们的老帅在不久前死于军中,这给本来士气不高的军队又一沉重打击。
白项只身入营。
营中所有将校全都来到中帐。
白项将腰上的剑解下来往桌上重重一放,随即又取出一道圣旨。
“君上遗诏!”
众将闻言皆是一怔,但还是跪了下来。
“大秦基业未兴,朕不幸中道崩殂,即传位于七子白景,继承大统,登基为君……”
众人听完遗诏都是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其中更有几位将校对白项投去质疑的目光。
白项冷冷的道:“怎么?你们连君上的遗诏都不遵了吗?”
一位将校壮起胆子问道:“君上驾崩了?”
“无须多问,且随我入城,拥立七王子登基!”
“哼!”那将校突然站起身来,对众人道,“我拂柳营素来只遵虎符,没有虎符就算是君上亲至,也不奉诏。”
话音刚落,白项的剑光就落到了的身上。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这名将校的脑袋已经搬家。
“还有谁不遵先君遗诏?”
白项手持滴血的长剑,目光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