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直说的张氏心惊胆颤, 忙着想搂起迎春坐下, 迎春却是哭得直不起身子。张氏被他哭得眼发酸, 心发慌, 把手颤悠着摸着迎春脸颊:“乖乖,别吓唬娘亲啊, 告诉娘亲, 可是梦见不好的事情?”
迎春摇头:“不是的, 这个梦境持续很久了, 只是女儿很怕吓着母亲一直没敢告诉。”
张氏颤抖着拉起迎春:“你到底梦见什么恶兆?梦是反的啊, 切别怕!”
迎春哭着摇头:“您叫女儿如何不怕?之前一切都应验了,打蓉哥儿媳妇夭亡开始,我就一直断断续续做着梦。最近却是越发清晰起来,事情与人都丝丝如扣对得上,且不说之前大哥哥,林姑父事事灵验。直说大姐姐的事情,在蓉哥媳妇殁了当夜,女儿梦见了咱们贾府将来的许多事情,比如大姐姐会飞升妃位, 封号贤德妃。还有省亲的事情,也是我梦见告诉老太太,老太太才死力杜绝了省亲。再有巫蛊之事, 二太太之死, 女儿无不梦兆在先。”
张氏不知道贾母极力反对省亲好有这个缘故, 张氏还以为贾母是从勤俭出发呢!
“这些事情无不解决, 你好担心什么呢?”
迎春摇头,泪流如倾:“如今,女儿梦中看见自己被夫家折磨,少年夭亡......”迎春拉住张氏:“娘亲,女儿舍不得娘亲,舍不二哥哥珏儿风姐姐老祖宗,女儿不想死,娘啊,女儿喊没活够呢,女儿也没好好孝敬您呢,女儿不想死啊,娘啊.......”
迎春直哭得喘气不赢。
张氏也吓得面无眼色,颤抖着伸手捂住迎春嘴巴:“胡说什么呢?你乃侯府贵女,有娘老子兄弟们撑着,谁敢呢!快别胡说!”
迎春摇头:“您不知道,您不知道啊,这都是真的啊,那梦境真真切切,万事应验,只差女儿没死了!”
迎春忽然哭着一愣:“不对,还有一件不应......”
张氏愕然:“什么?”
迎春愣愣看着张氏半天不响,不敢说出来。
张氏忙着催促:“说啊?看看到底何事,既然一件可以避免,难保两件不能一起避开。”
迎春伸出手指指指贾母房间:“鸳鸯?”
张氏大惊失色,这事儿自己摁住了迎春如何得知呢?
“鸳鸯的事情变了.......”
迎春看着张氏眼睛,知道自己赌对了,老爷对鸳鸯生过心思,被母亲扼杀了。
张氏心头慌成一团:“你快说说呢?你们倒底梦见什么,又瞒着我什么呢?”
迎春这下子更有底气了,把自己遭遇当成梦境。告诉母亲,在梦中,贾府遭逢巨变,父亲用了人家五千两银子,逼迫自己抵债成婚。最终自己被折磨致死,贾府旋即倾覆。
迎春告诉张氏,她本来以为阻止了大姐姐省亲,二太太作孽飞升,贾府命脉改变,不想当初害死自己,祸害贾府之人现在又出现了。且来到了贾府,还跟父亲搭上了关系。
迎春添油加醋,说自己梦中,贾府颓败由东府坏事儿开始,连累老爷遭圣上申饬,许多人见风使舵,将贾府几位老爷几十年来的点点滴滴错处俱都抖落出来,夸大其词,无限上纲加以抨击。
贾府女婿孙绍祖借机投靠中忠顺王府,掉头反诬贾府自己老丈人贾赦,指证老爷卖官鬻爵,把他当初孝敬,后来当成聘礼的五千两银子,说成是被强行勒索索贿。
暗中勾结买通了姓李的御史言官弹劾参奏,孙绍祖挺直干证,给贾府冠上贪赃外卖,巧取豪夺,包揽词讼,早年二太太高利贷盘剥也揭露出来,还有本家亲眷谋求贾府爵位,落井下石,拼力推到了贾府。联合王姓锦衣卫,将贾府抄了个干干净净。
孙绍祖为了巴结忠顺王府,将自己活活折磨致死,以为投名状投,续娶忠顺王府侧王妃的侄女儿,从而攀附权贵,飞黄腾达起来。
张氏虽然之前屡屡信任迎春,从不疑惑,可是迎春如今所说,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能人可以预测将来古来有之,比如有诸葛孔明,珠玉在前不容置否。可是像迎春这样,在梦中活了一世之人太过骇人听闻。
张氏瞅着迎春不能置信,伸手摸上迎春额头:“迎丫头?你你你......”
正当此时,外面咯咯一阵娇笑连连,不是凤姐是哪个?
何嫂子知道迎春母亲话未说完,起身行礼却是将身子挡住门户:“二奶奶这是来请太太安呢?且待老奴通禀一声。”
凤姐无论见贾母还是婆母俱是一阵风来一阵风去,那容得人家挡她的路,顿时拧起眉毛,想着何嫂子是张氏贴身的嬷嬷,在张氏面前很是得脸,无异凤姐副婆婆,遂又忍下了:“莫不是太太昨夜晚睡得不舒坦呢?”
昨夜晚跟母亲商议了二妹迎春婚事,凤姐了解婆婆对姑子眷念,只怕睡不好也是常情。
何嫂子上尚在犹豫,迎春抬手握住张氏之手:“母亲,我这梦,凤姐知道始末。”
张氏眸露狐疑:“可是二奶奶来了,着她进来!”
一时发觉进房,却见迎春哭得面无人色,暗暗讶异。先是给张氏见礼,忙着来搀扶迎春:“二妹妹这是怎的了,如何这般?”
迎春惨然道:“凤姐姐,且把我之前所梦告诉母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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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心头一颤,这事儿贾母叫不许外传,如何今日迎春又掀开了?
迎春见凤姐犹豫忙道:“姐姐可记得我当日梦境?可还记得父亲与二婶子与合伙子把我卖了五千银子?”
凤姐茫然点头:“记得,你说了咱们老爷卖官鬻爵事发,墙倒众人推,不得已把你卖了五千银子以故生活,把三妹妹远嫁和番,谄媚朝廷,结果依旧独木难支,终究难敌大夏倾覆!”
张氏惊愕异常霍然而起旋即跌落:“什么?你们说些什么啊,给我说清楚?”
迎春忙着安抚张氏:“太太别急......”
张氏一甩手:“你们说说,倒地还有什么瞒着我?凤丫头?二奶奶?”
凤姐紧张直搓手,一张帕子搓成了草绳子,嘴唇微颤不成语:“太太,老太太下了封口令......”
迎春惨声道:“凤姐姐,不是我无信义为了老祖宗令,而是那个花五千银子凶残之徒出现了,眼下已经跟大老爷搭上了关系。我害怕,即便没有二太太,大老爷若是糊涂上了贼船,我贾府,贾府儿女依旧宿命难逃啊?”
张氏惊怒交加,一拍桌子:“你们两个速速给我说清楚,到底什么事情瞒着我?”
凤姐迎春一起跪倒,一人拉了张氏一只手:“太太别气,我们知道太太身子弱,只怕您受不得惊吓,这才瞒下了,您别急,我们原原本本说给您听。”
张氏已经听过迎春的版本,指着凤姐:“你说,二丫头,你不许插嘴。”
凤姐便道:“太太只记得可卿临死给我托过梦?”
张氏点头。
凤姐便道,说自己后来再次梦见可卿。便把那日对家所说重复一遍。随即把梦境也说了,自己姑嫂如何借此打动了老太太,联手抑制省亲一事。
张氏惊愕不已:“迎春你说二太太揽权,贾府倾覆,母亲呢,难道我是死人啊?我就看着他败家祸害子孙?”
迎春凤姐惊恐不已都低了头:“太太,您!”
这样的表情,张氏如何看不住来,定然自己在梦里遭了荼毒了。张氏了然点头:“所以,你们不敢告诉我且去跟老太太商议联合,老太太......”
迎春赶紧扑在张氏膝上禀告:“老太太知道事情始末,她信任了我与风姐姐,她权衡利弊,选择了您,摒弃了二太太。”
张氏闻言心跳如鼓,自己有利于贾府繁荣,故而老太太选择了自己,亲手破了局,所以王氏殁了。自己这条命再一次由迎春忙着自己捡回来了。
张氏颤抖着抚上迎春脸颊,心中悲哀,自己们这些侯门女眷真是命如棋子。必须不停的争斗,让自己有用,有能力,被需要,方才能够挺立世间不颓败。
张氏一时感慨万分,自己屡屡遇坎儿,迎春一次一次挽救自己。如今迎丫头自己遇到了死局,或许也是贾府死局,是自己该出手的时候了。
张氏知道,圣上日前已经因为申饬了史家,据说是因为史家忠靖候吃空饷,喝兵血。若非水溶曾经与督战王子腾联合武官保奏,且如边境骚动,是怕这次史家就完了。
喝兵血吃空饷并非史家一家,圣山却之揪住史家发作,其动机值得商椎!
张氏知道,迎春预测是未来,自己已经努力支撑走到今日,无论是贾府,还是迎春,张氏都要竭力挽救。这还是挽救自己,也是挽救儿孙。
至于那个找上门来冤孽,人都有弱点,只要找捉了他的弱点,正如她曾经对付贾府,罗列他罪证,将之爆发暴露,死期不远矣。除非,他是公正善良之辈,从无而行污点可趁。
她伸手拉起迎春,右手递给凤姐:“别怕,你们守住母亲,母亲但凡有一丝力气绝不会放弃你们!”
迎春凤姐俱是热泪盈眶。迎春看这母亲与凤姐,心里想着,自己救回母亲,促成他们这样和谐的婆媳关系,也是人间美谈了。心里顿时满满甜蜜,想着晚间回去一定再给观世音娘娘跪香一个时辰,感谢菩萨护佑。
张氏略略安定心怀,一如贾母一般叮嘱二人:“老太太年纪大了,且别惊动了,让她安享晚年吧。”
迎春姑嫂齐齐答应了。
当晚迎春回去沐浴斋戒,给观世音娘娘跪香。贾琏凤姐再次奉命聚在张氏房中。张氏将一个地址递给贾琏:“速速动用所有关系,打探这个人的底细品行。如何发家,如何作恶,事无巨细,点点滴滴,越清楚越好。”
凤姐谨守诺言,那话连贾琏也没告诉。贾琏完全一头黑雾:“母亲打探这人做什么?又不相干呢?”
张氏道:“不想干么?他如今跟你父亲缠成一条绳,请吃请喝,还唆使你父亲卖官鬻爵,相干不相干?他还联合你父亲偷偷买卖皇家御用之物,相干不相干?”
贾琏惊愕不已:“什么?老爷如何这般糊涂呢?依我说,这样的人,老爷就该衣柜棍棒打打出去,如何好跟他往来密切?”
张氏挑眉:“我也是这话呢,且是你老爷倒把握还一等咒骂,说我自以为是,其实不过是些后院内宅夫人伎俩,能懂什么仕途经济?恁没有一星半点巾帼气概。反是这个孙绍祖真正是国之栋梁马上英雄,能跟之前的贾雨村一较高下,他那见识胆略,整个荣宁两府儿男无人能及呢!你听听,一个外四路倒把我亲生的比下去了,我这半辈子不是白瞎操劳了,说话还不及外人抵事了!我也不多说了,你是孝顺的,好歹替我查查清楚,这个英雄气概孙绍祖倒底是是条人中龙,还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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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办事也叫一个快字,三天就有了回信,原来贾琏略略一打听,就发觉一个破绽,这个孙绍祖已经整整三十高龄,却并无妻子。贾琏以为这事儿不简单。故而让旺儿无事生非打了孙家一个土包子采买,然后让自己伴当赵栋出面抱打不平。那才买也姓孙,是孙绍祖远房堂兄,为了感谢赵栋二人一起喝酒,酒醉把什么都说了。
原来这个孙绍祖就是恶霸大变态。他十八岁时候说过一门亲事,恰逢对方爷爷辞世他去祭祀,竟然乘着酒兴翻墙进了内宅,把未婚妻子妹子强暴了。岳家跟他评理,他竟然厚颜无耻说是不如乘着热孝姐妹易嫁以遮羞,女家不肯要退亲,他竟然到处防风,说人家女子不检点,害得未婚妻姐妹双双在孙家门口投缳而死。
他岳家乃是书香门第,愤而投书上高,无奈大同府乃是边陲重地,文官根本不作数,一体都是无关发话,孙家父子都在军中,手握兵权,一介书生哪里是他们对手,死了女儿,还被反坐诬告,费尽家财才逃出一命,如今也不知道哪里投亲友去了。
孙绍祖在当地恶了名声,人家女儿宁愿讨饭也不愿意嫁给他,他的婚事拖延下来,他便淫乐府里丫头媳妇子,反是顺眼的无不下手,他娘原是个小户女子,一家子靠着喝兵血发迹,她娘典型暴发户婆子,儿子糟蹋使唤丫头,反说人家勾引,把人家打骂辱没,气性烈的也有投井撞墙投缳者,只是都是买断的穷人孩子,又是那样边陲之地,死几个人简直有如折断草芥一般,都没人管的。
如今是土霸王当腻味了,故而上京来巴结,想要改换身份做贵族。看着贾府权势重,贾赦昏庸浪荡,打听出贾赦喜欢淘换古玩,就贡献几幅字画,得了贾赦的好感,一来二去成了忘年交了。如今时机成熟,边奉上白银五千两,想要谋个兵部实缺。
很快迎春也得到了消息,迎春只听得身上一阵一阵发冷,也一阵一阵悲凉,如此简单法子,前生如何没人替自己访一访呢?一时红了眼圈。
凤姐忙着安慰:“别急,别急,虽然寻不着原主告发他,你哥哥已经说了,冲着他拉着老爷败坏德行,也绝对不会放过他。正在设法子套他呢,等着吧,不出三两月,一准叫他家败人亡!”
却说这一阵子凤姐各种忙乱也不着家,把大姐儿贾葳都甩给平儿。平儿这日正在房里给大姐儿剥板栗吃,有逗趣儿葳哥儿嘴里念叨:“倒是你娘是谁呢,成天不着家!”
奶娘就笑盈盈:“平姑娘跟奶奶好的一个人,说平姑娘是娘,只怕哥儿也认了。”
平儿脸儿一哄,又一啐:“又嚼舌小心奶奶听见撕了你的嘴,别怪我不取保。”
竟然丰儿笑嘻嘻进来了,后面跟着上回打秋风的刘姥姥。这回不是打秋风,二十来送礼。倭瓜野菜枣儿地瓜的堆了一地。
平儿是个良善之人,当即招生招呼,使人去寻凤姐,说是刘姥姥来了。一时贾母使人来唤,说是贾母请刘姥姥说话。刘姥姥一个乡村之人,原本是上次得了好处,这次来谢承,说话就走了,又怕耽搁工夫,又怕见生人,哪里肯去在,挣扎着就要走去了。平儿得了贾母命,哪里肯放他去,拉着她推推搡搡就到了贾母房里。
其时,一众姐妹都在贾母房里奉承,湘云尚在,一体围着贾母说笑。
刘老进房看见满屋子金玉一样人物,只当自己建了九天玄女了,圈圈的作揖。
平儿拉着她到了家母面前,她搓着屁股,趔着身子,学者人家作揖打躬,慌里慌张只怕不恭敬,又将身子福一福:“老老寿星安!”贾母叫坐,他屁股挨着板凳一丝儿挂着,几次差点跌落。惹得黛玉惜春湘云一个个只要笑坏。
迎春却是来看着那婆子格外亲切。想起她前生闹的笑话,悄悄抿嘴。转眼瞧见贾母跟前服侍鸳鸯跟哪儿喜盈盈的,今生母亲救了鸳鸯,贾府少了罪孽,鸳鸯可以善终了。
迎春不由想到,父亲如何就偃旗息鼓了?
蓦然想起前些日子,母亲冷不丁又给父亲买了两个绝色小丫头做姨娘名唤秋翠秋湖。
这是母亲取得名字,贾赦无数个老婆,只要上了床,一色占一个秋字儿。迎春当时就想过,这样一个一个添置,只怕一日这个秋字不够用了。
思及此,迎春忽然醍醐灌顶,当时只觉得两个外头买的丫头来得蹊跷,母亲说了不许外娶勾栏于良家。勾栏下作无耻,容易败坏家风。良家子命苦,不好糟蹋人家葬送伺年华。
原来母亲违心买了这两个良家碧玉,是母亲为遏制父亲愚蠢妥协结果。
迎春又气又喜又惊,母亲真是个好母亲,替儿女挡了灾祸竟然无人知晓。迎春不由嘴角翘一翘,这真正才是妻贤夫祸少呢!
父亲贾赦这是八辈子修来福气,得了这样妻室,避开了邢夫人这个败家老婆。
迎春抿嘴弯眉翘唇,无不落在凤姐眼里了,心里欢喜得紧,这些日子迎春就没开过怀,张氏直说让凤姐多看顾,想个乐子,凤姐只是相处了一百宗,无奈迎春心里挂着生死大事,哪里能够展颜。
今日得见贾母迎春都喜欢,不由心花怒放的,撺掇贾母留下刘姥姥歇一日再去。贾母正要找人说话,欢天喜地答应了。
隔日贾母带着刘姥姥游逛了贾府花园子,又到栊翠庵观瞧一回秋色。依旧在苍松翠柏掩映揽翠亭前开酒宴,凤姐依旧跟鸳鸯合伙子耍笑了刘姥姥,吩咐刘姥姥说了:“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一个老母猪不抬头 。”言罢弯腰驼背瞪着眼睛做个呆猪模子,直把一群姑娘笑得直大跌,湘云喷饭,黛玉跌落桌上立不起。惜春忙着喊叫奶娘搓揉肚子。贾母也笑得喘息不赢。
迎春笑过一次了,这一次依然笑得直流眼泪。
凤姐没笑,争着精神看着贾母迎春与张氏,见他们笑呵呵,自己也撑不住乐了一回。一天下来大家无不兴致勃勃,难以尽述。刘姥姥得了贾府老小主子好,得了满车的礼品。刘姥姥特特来谢承凤姐,大姐儿得了名字巧姐儿。
这日晚间,迎春在母亲房里闲话,贾琏兴冲冲而来,喜盈盈告知母亲,孙绍祖打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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