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氏满面笑容,“听听煓哥儿这傻话,跟五丫头客气什么呢,本是她应当应份的事。”小五能送亲哥哥亲弟弟,当然也能送表哥。
钟煓粲然一笑,灿烂明悦的笑容像照亮夜空的星星一般耀眼好看,翩翩少年郎的风采顿时迷倒一屋子的大小丫头,这神仙般的人物,令人倾倒不已。他殷切望着悠然,眸色热切,“五妹妹,愚兄先行谢过了!两日后愚兄来取,可使得?”
悠然只是微笑不语,有孟赉在呢,用不到她开口得罪人,得罪钟煓事小,由此得罪钟氏,以后可就有麻烦了,瞧瞧钟氏看钟煓的表情,那是满意到不行,宠爱到不行,不管是直接拒绝还是委婉拒绝,势必会得罪钟氏,那可犯不上。
悦然这些天埋头绣嫁妆,甚少出头露面,今日见了小表弟很是高兴,素日原是开玩笑惯了的,打趣钟煓道“瞧瞧,这是把我孟家的姑娘当丫头使呢?竟直接给定下日子了,我五妹妹是你的使唤丫头不成?”
钟煓笑道,“这可冤枉死弟弟了!五妹妹林中仙子一般,弟弟岂敢!怕是弟弟给五妹妹当使唤的人也不配呢,实在是五妹妹做的本朝历年大事纪又大气又实用,弟弟爱的狠了,心中着急罢了。哪里敢使唤妹妹呢,只求妹妹若均出空来,好歹替愚兄也做一副。”眼见得悠然面带得体微笑,却始终不曾吐口,他在少女群中向来予取予求所向披靡,不由的心中诧异,眼光在悠然身上流连许久。墨玉般的眼睛专注凝视,白玉般的脸上微带困惑,这般绝色少年,在这明媚的春日中,直是令人意荡神驰。
悠然有种向钟煓翻白眼的冲动,丫的,抛什么媚眼儿呀,难不成你抛几个媚眼儿,姑娘我就要花费几天几夜时间精力来为你做一副大事纪?知不知道这一副大事纪费我多大劲,不是为了亲哥哥亲弟弟,谁去费这个功夫!你付出的只是几个媚眼儿,却想换我实实在在的付出?哪有这样的事,最多你付出几个媚眼儿,我也还你几个媚眼儿便是,你固然是玉树临风,我却也明**人,论姿色又不输给你,做什么要为你犯花痴?
孟赉含笑让着钟煓,“尝尝这茶好不好,是从西湖带来的龙井,我尝着味道还算淳正。”钟煓笑道“姑丈是雅人,姑丈说好,自然是好的。”端起手中的青绿底绘粉彩哥窑茶碗,品了一口茶,赞道“小侄却是不懂得品茶,只知道喝着实在好喝。姑丈若有多的,就赏小侄一斤半斤吧。”孟赉笑着命人包茶叶去了。
欣然睁大了眼睛,“五表哥你也爱喝茶了?不是说你除了喝酒就是喝白水吗?二舅妈还说过你的的名言:茶这东西,多喝不如少喝,少喝不如不喝!”钟煓正色道“小欣你不知道,哥哥从今日起要做个雅人了,茶是必喝的。”他故作正经的样子十分趣致,逗得欣然安然抿起小嘴笑起来。
钟氏也笑的合不拢嘴,“这孩子!”又转头和颜悦色的对悠然说“好孩子,你表哥既是急着要,你这两日且停停旁的事,先给你表哥做出来才好。”悠然忙站起来欲答应,却听孟赉缓缓道“不可,一来五丫头这笔字委实见不得人,二来五丫头身子本就不好,连做两日岂不累坏了?”钟氏被噎的够呛,急急道“可是……”
孟赉温和的打断她,“无妨,咱们三丫头习卫夫人书法,写出来的字清秀平和,娴雅婉丽,倒还勉强看得,四丫头又心细如发,就让三丫头、四丫头一起,照着宇哥儿那份抄写一份便是。”嫣然、安然忙站起来应道“是!”孟赉回头对钟煓微笑道“按理说,闺阁女儿的笔迹不便外传,煓哥儿是表亲,却是不妨,只是不可再传到外头去。”钟煓忙答应了,心中有些失望,却不敢表现出来,谢过孟赉,又谢过嫣然、安然,默默坐在一边。
孟赉问钟氏“孙举人明日就到了,住处可曾收拾好?”钟氏一时被问住了,刘妈妈在一旁看的明明白白,忙上前恭恭敬敬的回道“已是收拾好了,东院儿一所僻静的小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日常用物一应俱齐,又有两个略通笔墨的小丫头服侍。”孟赉点头,“甚好。”
悦然好奇,问道“爹爹,是白麓书院蓝山长荐的老师?还是举人呢?”孟赉微笑道“是,蓝山长荐的这位孙老师极有章法,从他手里考出多少举人、进士来,可是大有名气的老师呢。”
悦然笑道“这下好了,妹妹们和宇哥儿有福了,有这么好的老师教着,明日定是大有长进。”欣然小声嘟囔道“人家是教举人进士的,教我们闺阁女子不是大材小用吗?”安然悄悄拽了拽欣然的衣服,示意她不能再说,欣然也怕孟赉发火,不敢再说了。
孟赉有些好笑的看着欣然,“欣儿说的倒有些道理,若单为你们几个,请孙举人这样的老师,真真是不必。请孙老师来,一来是为你大哥在国子监读书虽好,家里却也要有个资历深的老师备着,你大哥明年春闱不可大意;二来是为宇哥儿的课业,三来是为你们虽是女孩儿家,却也要懂事明理,你们日后定要好好学,勿辜负为父对你们的期望。”悦然姐妹几个忙站起来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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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向来心细,注意到孙老师的身份非同一般,问孟赉“爹爹,举人都已经可以做官了,怎么这位孙老师还愿意教书啊?”孟赉欣慰的看着安然,“安儿甚是细心。不错,本朝举人即可授官,只是中进士后方为上品,举人做官只是不入流的小官,有何前途?孙举人春闱失利,无意仕途,如今专心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清誉满天下,也不输给做官的人呢。”
悠然笑吟吟的补充“更何况孙老师束修不菲,恐怕一个七品县令的宦囊,也不及他的身家丰厚呢。”孙老师已经教出名气,有的是望子成龙的父母,不惜重金请孙老师教孩子读书,没办法,人家教学质量好,教出来的不是举人就是进士,换到了现代也是一样,哪家中学高考成绩好,家长们是挤破了脑袋也要把孩子塞进去,高额择校费什么的,再高也有人交;当然有能力送小孩到欧洲上私立学校的,又另当别论。
孟赉莞尔,“这孩子,小姑娘家家的,事事都要往钱上想。”小财迷,拿起账本来眉飞色舞的,哪像个清贵人家的闺女?不知道君子耻言钱吗?
悠然闻弦歌而知雅意,“我听爹爹的教导,以后定不说钱字了,以后一律称阿堵物如何?”谈笑间,一家人十分和乐,钟氏只顾照看钟煓,命小丫头一会儿上点心,一会儿上茶水,不知如何疼爱他才好。钟煓不时望望悠然,见她围在父亲姐妹中笑颜如花,心中若有所动,好在,今日又见到她了,姑表之亲,以后常有见面的日子。
中午,钟氏说孩子们尚小,又是表亲,一处用饭也可,孟赉倒也同意,悦然姐妹几个陪着父母和表弟一起用了中餐,钟煓几次抬眼看悠然,悠然不是专注无比的在吃黄羊,就是专注无比的在吃果子狸,钟煓暗暗叹了口气,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吃货。
饭后,钟煓找了个没人的机会柔声对悠然说“愚兄不知五妹妹身子不好,真是对不住。”悠然有些心虚,身子不好?她要是身子不好,这世上的姑娘还有身子好的吗?当下只有傻笑几声,吱吱唔唔几句,落荒而逃。
送走钟煓,悠然被告知:老师就要来了,要准备做个好学生;大姐婚期逼近,府中事务繁多;大伯和大伯母一家要上京中送嫁,即将到了;孟老太太娘家侄子一家人来参加婚礼,即将到了;泰安老家也或许有近支要来,以后家中人多事杂,怕是有照顾不到她的地方,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孟宅并不是很大,怎么能住的下这么多人呢?悠然头疼起来,她预感到自己会有一段很不平静的日子,孟家会有一段很不平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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