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证,物证俱在,虽是下属所为,但安西大将军难免令人浮想联翩.
事件很快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太子在文人中口碑不错,加速了风暴的猛烈,两派开始了喋喋不休的争吵.
皇后更是求建平帝乞怜,在金阙宫外长跪不起,又派人送上各种珍稀重礼给太子,希望他网开一面,到了最后甚至不思饮食,接近绝食.
太子瞅准时机,跳出做和事佬.
一日下午,建平帝在午睡中起来,朦朦胧胧看到床下有人在跪着.
“穆儿你跪在那里干什么,地凉,快起来。”一旁的宫人忙扶着建平帝起来。
太子一脸沉重回道:“儿臣有罪,为己一事,让父皇母后失和。”
建平帝突觉太子过于仁慈“穆儿,你可知此事非同一般,别人是要拿你的命。”一会又冲着左右的宫人发火“太子跪了多久,你们怎么不叫醒朕。”
宫人低眉应道:“万岁爷刚睡下,太子就来了,可是太子不让奴才们叫醒万岁爷。”
太子跪着到床边“父皇,请饶了大国舅的命,现在孩儿没事了,就是天意如此,请父皇不必大动肝火,况且是大国舅属下干的好事。”
建平帝哼了一声“穆儿,你心慈是件好事,如果不是你的大国舅言语或行动有此意,他的下属怎么会派人三番四次冒犯与你。”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太子忙起身帮他拍背。
“父皇,不要为他人的过错,让自己生气,既然主犯已经被斩首,而且大国舅一直编统领安西营,在军中经营了这么多年,一时发落他,恐会有变,三王叔来信说过,边疆尚不稳定,如果京城再出事,便会让小人有机可乘。”
一说到军营,建平帝想起太子手中除了禁军,并无其它实权,便伸出一只手握住太子的手“儿啊!父皇老了,这领军之事,你也该去熟悉,户部和吏部那边也多多走动,省得他人笑你虚担了太子的名头。”
“谨遵父皇圣旨。”太子笑开了脸道:“那么父皇是同意放过大国舅了,这下母后也该安心了。”
建平帝见他能顾全局,虽觉安慰,但总觉太子过于仁厚,所以才提出让太子领军,他叹了一口气,前些日子不该夺了儿子的权,害得儿子现在做事瞻前顾后,没有了铁血的手腕。
太子走出金阙宫深吸了一口气,湛蓝的碧空弥漫着温暖干燥的气息,一股喜悦与得意交织而来。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虽没置于国舅于死地,但总算让皇后一家元气大伤,且他又卖了个人情。
他走到御花园内,看见蓝袅靠在柳树下,几缕柳丝垂下,飘拂在她的脸上。太子玩心大起,折下一根草,伸向她的脖颈。吓得蓝袅跳起来,以为有虫子掉下来了,因在宫中又不敢大叫,模样狼狈不堪。
一听到太子的笑声,情知是他的搞得鬼,便娇嗔的笑骂道:“太子,奴婢哪里得罪你了。”
“哼,大哥看看你宫里的奴婢,越来越不像话了。”明媚的春光中,兰香公主从池边走来,“主子愿意逗弄一下奴婢是她的荣幸。”
兰香公主文才出众,甚得建平帝宠爱,加上众人传唱,在民间里,公主几乎是神童的代名词,太子对这位妹妹也是宠爱有加。
“大哥,我知道你帮国舅求了情,父皇也愿意开赦国舅,母后刚刚也愿意进食了,所以妹妹特意来谢谢你。”兰香公主对着太子就是盈盈一拜。
太子忙扶起自己的妹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国舅不过性子燥些,大事总算没有出错,再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谢不谢的,如果真要谢,请妹妹以春天为题材帮哥哥写一个词出来可好。”
兰香公主眼珠子一转,不一会在脑海搜刮到一首词。“芳草年年记胜游,江山依旧豁吟眸,鼓鼙声里思悠悠。三月莺花谁作赋?一天风絮独登楼。有斜阳处有春愁。”
“好一句有斜阳处有春愁。”太子拍掌“妹妹真乃奇才也,略一思索便词如泉涌。”
蓝袅虽然讨厌兰香公主小小年纪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却也服她小小年纪就文采逼人。
可是诗怎么那么熟悉。
“妙妙。”太子兴高采烈对着蓝袅说道:“妹妹还有另外一首梅花的佳作,我念给你听听:梅花过了仍风雨,著意伤春天不许。宫苑词酒去年同,别是一番惆怅处。一枝照水浑无语,日见花飞随水去。断红还逐晚潮回,相映枝头红更苦。”
蓝袅越听越熟,脑海里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嘴里说道:“公主真是好文采。”
“你知不知道,那时父皇领着百官赏春花,可是见到妹妹闷闷不乐,父皇问妹妹为什么不高兴,当时妹妹就吟了这首词为梅抱不平。”太子一忆起其时景象,与有荣焉。
夜幕笼罩在昭业宫,太子体恤蓝袅一天劳累,让她歇息去了.
蓝袅在昭业宫拥有一个房间,按现代的说法,应该叫一房一厅,太子并派了一名宫女专门帮她守夜.
蓝袅不敢一个人睡是有缘由的,小时候父母闹离婚闹的厉害,她每夜都担心母亲离家出走,一定要有人提醒她,母亲还在,她才会睡的安稳,那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造就她独立时很独立,但认定有人可以依赖时,也会依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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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小娟见她回来,迎了上去“姑姑要睡了没有?”
蓝袅笑了笑“不睡能干吗呢?”
小娟是一名进宫没多久的少女,虽进了禁宫,仍未脱去活泼的天性,太子查过她的背景和观察过一段时间确定没问题才指派她去伺候蓝袅“要不,咱们叫沈红妹和郑文瑞一起来玩牌好不好?”
“沈红妹,郑文瑞。”好熟悉的姓,蓝袅自言自语“是谁呢?”
小娟天真的说道:“是和我一起被选进来的姐妹,她们听姑姑待人亲近,早就想来见见姑姑。”
“迟些吧!”蓝袅摸了一下她的脸,接着飞身转了出去,女词人,沈祖棻,成名作:浣溪沙,因结句“有斜阳处有春愁”而赢得“沈斜阳”的美誉。郑文焯光绪元年举人,官内阁中书。词作有:玉楼春,是咏春梅落的景象,结句:断红还逐晚潮回,相映枝头红更苦,此尾二句以落花随晚潮而回转,与枝头的残红相映,更增愁苦。
怎么会忘了,她曾经在这两首句子上面作了重点笔记。
兰香公主绝对不是这个朝代的人,蓝袅悄悄跑到昭业宫的宫厅,想问太子,兰香公主有没有其它佳作。
等她跑到时蓦然发现,太子身后只有一名太监伺候,而且太监正全神贯注的拿着尖刀举向太子。
“来人啊!有剌客。”她大声尖叫,并拿起厅门口放置的花瓶砸了过去,扮成太监的剌客受惊,但听到物体划破天空的声音,反应极快,当下把头一偏躲过花瓶的砰击,但他不甘心再次落空,随手拿起油灯砸向布幔。
太子已经反应过来,把灯踢开.
“哐当”一声,油灯落下的灯芯和落下的灯油相碰,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苗。
蓝袅情知自己帮不了忙,只得跳出场外看他们打斗。
剌客无耻,知道蓝袅是太子的软肋,想回身挟持她.没想到她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从怀里拿出一包用桔子花制成的香粉快速抛向他,并活动了一下脚,准备重创他的子孙根,嘿嘿,这招术从来只在脑海里应用过,从来没有实践呢.
可是剌客不敢恋战因为听到外面的侍卫已经陆续来到,他迅速飞身而出,出来后躲在一个暗角里,因他身穿太监服,看见有许多太监走来走去,很快渗入其中得以顺利脱身。
蓝袅还想追出去,太子忙抱住她“姑姑不要冒险。”他把头靠在她的怀里.
蓝袅挥动了手脚“难道就让他白打你了。”
经此一事,太子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剌客竟然把时辰掐的那么准,肯定是内鬼所为。
“穷寇勿追,如果姑姑惹急他了,他反而狗急跳墙,先伤了你再说。”太子用手拍拍她的背,安抚她静下来,蓝袅也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今夜就守在这里,看那个龟孙子还敢不敢过来。”
这时外面嘈嘈杂杂的进来了一班侍卫嘴里嚷嚷着“殿下,剌客呢!”
蓝袅没好气翻了一个白眼。“剌客就在外面,你们没有遇到吗?”
“啊!”一群侍卫又是争先恐后跑到外面去。
昭业宫的惊魂夜再一次掀天滔天巨浪,正庆宫内,皇后终不再长叹短吁“如果不是蓝袅坏事。就已经得手了。”她坐在榻上略带遗憾的说。
兰香公主把玩着一串佛珠“母后,知足吧!起码洗脱了舅舅不少嫌疑。”
皇后把兰香公主抱在怀里“我的乖女儿,幸好有你在母后身旁,不然的话,早让周贵妃那个贱人耀武扬威。”如果太子死了更好,反正皇帝的日子也不久了,只要她的二儿子登上帝位,那么,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干预朝政。
“禀报公主,昭业宫的蓝姑姑求见。”宫女在门外通报蓝袅在灵秀宫(公主住的宫殿)求见兰香公主。
皇后皱着眉头道:“蓝袅这节肯眼上怎么会过来,莫非。。。”她大声朝外面说:“蓝袅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外面的宫人道:“带了一个纸条给公主,她说如果公主看了,就会知道。”
“呈上来吧,本宫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宫人进去,把纸条恭恭敬敬拿到兰香公主面前。
纸条是用简体字写的,皇后看得莫名其妙,但兰香公主看后却沉思了起来。
上面写着她早年的得意之作,留春:留春不住由春去,春归毕竟归何处。明岁早些来,烟花待剪裁。雪消春又到,春到人偏老。切莫怨春风,东风正怨侬。
郑燮,字克柔,号板桥,为扬州八怪之一。蓝袅在词下面写了一点字。太子昨夜遇袭,特遣蓝袅问候兰香公主有事否。(后一句为当时的字体。)皇后只看懂最后一句。“莫名其妙,上头写的字竟敢偷懒,全少了笔划,我要治她的罪。”
兰香公主收起字条笑道:“一个姑姑能学多少字,何况上面我能看得出来,应该是她仰慕我的才华才写的,既然她也是我的仰慕之一,本公主就不怕会她。”
“算了,现在在节骨眼上,就说你没事,打发她回去罢了。”皇后不以为然的说道“不要多此一举。”
兰香公主已经挣脱她的怀抱“母后,这样打发人未免太不近人情,我去吧!”公主一手掩唇,声音轻柔,在指下漾出了几许挑衅的笑意,让人心颤不止。“过过场也是应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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