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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六章 二次收税
    罗锅老掌柜进入后厨好一阵子,终于从里面慢悠悠的出来,一手端着一碟菜,一碟素菜一碟荤,走到徐来和祝稻霞桌前,菜上桌,很快三碗米饭也上桌。

    祝稻霞先行动筷,徐来却有些犹豫,这菜属实寒酸了些,虽说确实是一素一荤,但素的是什么,炒白菜,素菜白菜,就那么一碟,几嘴角能吃光,荤的是什么,猪肉,干煸猪肉,也是就那么几嘴,米饭倒是还凑合,不多不少。

    徐来趁着罗锅老掌柜去柜台,俯下身子压着桌子凑到祝稻霞跟前,“完了,进黑店了。”

    祝稻霞咽下嘴里的饭菜,瞪着徐来,“你看他们哪里像黑店?”

    徐来转头看去,罗锅老掌柜在柜台后不断拨动着算盘,那个小女孩把抹布放在还没擦完的桌子上,快步走到老掌柜跟前,小声嘟囔这什么,徐来没听清,但确实不像黑店。

    小女孩稚嫩的脸上有些发白,他两只小手扒在比他高的柜台上,看着拨动算盘的老掌柜,“爷爷,我也想吃肉。”

    老掌柜略显为难,但还是告诉自己的孙女:“好,等客人走了,爷爷去给你切两片。”

    小女孩儿听到同意的答复,欢呼雀跃起来,高兴地跑回还未擦完的桌子前继续擦了起来。

    老掌柜看着孙女活泼的样子,脸上也挤出了几分宠溺的笑意。

    徐来端起米饭,拿起筷子开始用食,吃了几嘴,有件事实在想不通,他便跟祝稻霞小声嘀咕了起来:“此城粮食丰盛,物产丰富,是仅次于京都的大城,这几客栈不该如此节俭啊。”

    “什么意思?”祝稻霞一边吃一边听徐来自言自语。

    “我在书里看,在别人嘴里听,丰州,所有人都很幸福,每个人都很快乐,他们有足够的粮食,他们是泱国最大的粮食支柱,但你看这家客栈,还有外面那些人,看起来都很普通,还有你看你个老掌柜的孙女,多少年没吃过肉了,手上没肉是吃不饱,脸上没肉是吃不好,这不像是我认识的丰州啊?”

    “嗯,那挺好,这次你算开眼了。”祝稻霞夹起一小块猪肉放进嘴里,一碗米饭已经下肚。

    这时,三个身着白衣官服的捕快走进来,直奔柜台前的老掌柜,老掌柜还在打算盘,这次小女孩没有吭声,像是很畏惧三人的样子,而这三人直到走到柜台前老掌柜才发现他们。

    带头的捕快左脸长着一颗大黑痣,黑痣上有根毛,这捕快一边走一遍捋着自己的毛,他越过柜台来到柜台后面,走到罗锅老掌柜身边,有痣捕快说:“老张头,该交钱啊不——该交税了。”

    罗锅老掌柜急忙点头哈腰,“是是,老朽刚好算完。”

    罗锅老掌柜打开柜台的抽屉,里面散落着二三十枚铜钱,老掌柜开始从里面一个个拿出来,拿一个数一个,那三名捕快死死盯着抽屉里的铜板,眼睛隐约闪过一丝贪婪,像是看着烤熟了的绵羊似的。

    老掌柜点了十八文铜钱,交给了那名有痣捕快,有痣捕快颠了颠手里的铜钱,笑着对老掌柜说:“老张头,你这客栈八辈子不来一桌客人,今天这桌让我碰见了,也算是有缘,他们的酒水,爷请了。”

    徐来听到这话很是惊讶,祝稻霞却显得习以为常似的,继续吃着饭。

    有痣捕快从手里的十八文钱里拿出三文钱放到桌子上,三人相视一眼,确认各自没有异议,随后便大步离开了客栈,只留老掌柜子在原地不停地道谢。

    徐来小声问祝稻霞,“他们不认识我们就请我们喝酒?这你喝酒吗?”

    “他们不是请我们喝酒的,那是给老掌柜增彩的,想不到那小子长得丑陋,人品却端正。”祝稻霞一筷子接一筷子把米饭往嘴里拨,眼睛只有菜。

    “啊~原来如此,请我们喝酒只是借口,我懂了我懂了。”徐来恍然大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后继续吃着自己碗里快要吃完的饭,但突然,徐来脸色一变,“哎,那岂不是那收税的捕快要带贴三文钱?”

    “不会的,捕快每收一家,正好有三文钱的补贴,那就是捕快的酬劳。”

    很快,徐来和祝稻霞把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徐来口渴,往腰间摸时才发现酒囊已经随马儿埋葬在了那万毒门山脚下,他看向祝稻霞腰间的白玉葫芦,狡黠的笑了,“祝兄,借你葫芦一用。”

    “哈哈哈————”祝稻霞直接用手臂擦了擦嘴,斩钉截铁的回:“不借!”

    徐来失望的叹了口气,随后起身,“我去外面买个酒囊,给钱!”

    “好————”祝稻霞从怀里掏出两块银子,递给徐来,“另外帮我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个萧府。”

    “知道了。”徐来拿着祝稻霞给的给二两银子走出客栈,留下祝稻霞一人结账。

    祝稻霞扶了扶斗笠,“掌柜的,结账。”

    老掌柜站在柜台前听见祝稻霞的呼唤,带着笑意客气的走出柜台,来到戴着斗笠看不清面部的祝稻霞身边,但瞥见祝稻霞背后那把靠在墙上的玄黑色大刀,老掌柜笑意全无,只剩下毕恭毕敬的态度。

    老掌柜弯下已经很弯的腰,“客官,一共八文钱。”

    “嗯。”祝稻霞伸手往怀里摸索,但并没有零碎的银子或铜板,祝稻霞这才想到徐来那走的是唯一的碎钱。

    祝稻霞藏在斗笠下面的脸有些难看,“那个老伯,我等我朋友回来了由他结账,你先等会儿行吗?”

    “行,小事儿,我先去忙了。”老掌柜在祝稻霞礼貌的点头后离开了桌前,回到了柜台继续打算盘。

    祝稻霞突然有些口渴了,他又招呼老掌柜,请老掌柜给他打些水,用腰间的这个白玉葫芦装,老掌柜走上前来,祝稻霞把白玉葫芦从腰上解下来交给老掌柜,老掌柜客气的伸出那双粗糙的手接过白玉葫芦,步履蹒跚前往后厨去了。

    这时那老掌柜的孙女走到祝稻霞身边的一张桌子上不断擦着,祝稻霞不能抬头看女孩的脸,不然对方也会看到自己的脸,虽然不能抬头看,但祝稻霞却能用内力感觉出来,身边的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

    祝稻霞发自内心的笑了笑,“丫头,你是怕我跑了吗?”

    小女孩有些犹豫,但还是声音怯懦的回答:“是,我怕您跑了,您是我们店里这个几天里唯一的客人,你吃了我们两天的粮食,您要是跑了,我和爷爷都得饿肚子。”

    “哈哈哈哈————”稚嫩的声音传进祝稻霞的耳朵,也传进他的心里,他开怀大笑,“其实我就这么跑了,对你们更有利,我那只打水的葫芦,可值很多两银子呢!”

    听闻此言小女孩两眼放光,对着眼前的神秘男人不再害怕,她嬉笑着问:“那你跑吧,珏苑就当没看见,放心,我绝对不追你。”

    祝稻霞很想摘下斗笠仰头大笑,但不仅没摘下来,还扶着斗笠忍住了笑,“不行啊,我在等我朋友,等下次吧。”

    “下次也行,但这次你得付钱。”女孩儿水灵灵的大眼睛很是坚定。

    “一定付,放心吧小财迷。”祝稻霞语气里透露着无奈,但却能听出一丝享受。

    罗锅老掌柜从后厨走出来,提着的葫芦里已经装满了酒,将白玉葫芦交给祝稻霞,老掌柜看到一旁紧紧盯着祝稻霞的小孙女,于是挥手驱赶,女孩很听话的小碎步离开了,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谩骂:

    “他妈的,一街全是穷鬼,这特么破客栈能有钱吗?”

    祝稻霞和老掌柜向外看去,四个捕快走了进来,一边走一遍四处张望,架子极高而且他们跟之前来的捕快有所不同,他们带着刀。

    带头的捕快身着黑衣官服,是高一阶的二级捕快,他面容俊朗,气质不凡,但嘴里时不时吐出几句脏话让整个人显得极为粗俗。

    老掌柜急忙上前迎接,“几位官爷随便坐,官爷要点什么?”

    带头的黑衣捕快完全无视矮一个头的罗锅老掌柜,眼睛不停向四周检查着什么,而深厚的一名长脸捕快却莫名的生气道:“就你这破店,你看看你这环境,想伺候我们?你配吗?赶紧交税!”

    “交税?”老掌柜有些慌张,看得出来在和捕快说话的时候老掌柜很是恐惧,“小人刚才才交过税啊,这个月是十八文,已经全交给”老掌柜话未说完,一名肥胖捕快已经走到柜台前,不耐烦的敲向柜台打断了老掌柜的话,肥胖捕快很是不悦,“你昨天吃完饭今天为啥还吃?说啊!”

    老掌柜哑口无言,站在原地面露愁容,这时那名躲在角落里的女孩支支吾吾的小声说了句:“我们今天还没吃饭呢。”

    顿时,所有捕快的目光都聚集在女孩身上,老掌柜匆忙走到女孩跟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指着身前的女孩大声批评:“臭丫头,官爷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你老老实实待着,官爷还能欺负咱不成!官爷都是保家卫国维护城镇治安的!你再多嘴————”“闭嘴吧老头!”

    长脸捕快走上前拉住老头,“你能少说两句吗?我们来收税的,不是听你拍马屁的。”

    “是是是,有钱,我们有钱。”老掌柜客客气气的快步走到柜台前,打开抽屉,散落的铜板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肥胖捕快和长脸捕快同时走上前想看看那能发出令人愉悦的声音的东西有多少,但很快就大失所望,长脸捕快一脸嫌弃:“这么点儿?我们是来收税的,不是来要饭的,你赶紧把你别的地方的钱拿出来凑一凑,一共十五文,赶紧的!”

    老掌柜愁着脸,实在想不出来能去哪儿凑十五文。

    带头的黑衣捕快没有来开头的暴戾,此时的他一直盯着畏缩角在落里的女孩,女孩可以躲避黑衣捕快的眼神,直到黑衣捕快向着女孩走来。

    “小姑娘,莫怕,哥哥不是坏人。”黑衣捕快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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