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野到富山市列车上的除了段正诚和时子外,还有理子。
“没事吗?”那里对理子来说可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听说那个人出狱了,所以,想去看看。”
那个人指的是母亲祠草小夜,她判了八年,期间理子一次也没去探望过,毕竟是那个人剥夺了理子的人生,将她当作一个影子,一个工具。
“别担心,有我陪着你。”
“嗯,或许你这时候回来,就是‘神’的安排吧。”
“这还真不好说。”段正诚知道对方指的是主神,他也确实对主神的目的有过猜测,从目前的情况看这里应该和原作不同,不是什么生存进化,副本的难度也没有那么高,这场游戏的终点究竟是什么,一切都还是未知。毕竟人理解不了更高维的存在,或许仅仅是为了好玩也说不定。
从山脚的火车站乘上木炭巴士,来到集落入口,乘客只有段正诚他们三个,这里还是这么冷清,仿佛脱离尘世。
“好久不见,哇,小诚你真的一点都没变,究竟怎么保养的,快告诉我。”结果来接人的却是个呱噪的家伙。
“好久不见,梨子。你也一点都没变哦。”
“哼,就算你这么恭维我,我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的。来,给你一颗口香糖吧。”
两人相视一笑。
好怀念啊,当初在秘密基地里一起烧炭,分享糖果和零食的日子,一切就好像昨天一样。
“我倒是有礼物送给你。”
“哎?这是什么?杂志?”
“东京的一家三流杂志社,我把它买下来了,用你的名字。”
“别开玩笑了,等等,是真的?小诚,这个我可不能接受。”
“身外之物而已,我很快又要走了,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惠梨看向理子,理子则看向远方。
“这算是临别的礼物,我留着也没用,不只是你,大家都有份哦,还有小老板娘的旅馆。大家在一起也好照应嘛,你可要帮忙劝劝她,别死脑经留在这里啦。”
“唔,小老板娘的事情比较复杂,不过,我会努力的,放心吧。”
路过的役场里,犀造老爷子不在,可能是知道段正诚要来刻意避开了吧,毕竟两人也算是“过命”的交情。
一路走过前雏,爬上坡道,这个封闭的村子除了人烟变得更加稀少以外,那皑皑白雪好似封冻了时间,让一切都保持不变。
鸟居后面,小夜小姐正在扫雪,她至今还没有结婚吧,理子也不知道自己的父亲究竟是谁,反正肯定不是高山那家伙,他已经离开驻在所去富山市当普通社员了,小夜成为凶手,一无所知的他想必是最伤心的吧。
“小夜小姐。”段正诚姑且打了声招呼,但这场会面的主角显然不是他,阔别已久的母女再次相对。
现在看的话,这两人真的是非常相像啊,不仅是容貌,气质也极为相似,当初或许是因为小夜小姐未婚,才先入为主的忽略了吧。
不知是不是牢狱之灾的影响,小夜看起来明显的老了,头发间多了不少花白,鼻子……鼻子好像有点歪,那好像是自己打的,段正诚有些尴尬。
“……小夜小姐……”理子几次张口那声妈妈终究还是没有叫出来。
“有什么话要说就去正房吧。这儿很冷。”小夜放下扫帚转身,就好像对面是一个陌生人。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尽管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段正诚还是有些受不了这气氛。不久未夜过来端上茶盆,并招呼他和时子去了隔壁,虽然嘴里交代着时子的事情,但段正诚心思都放在理子那里。感觉过了很久,也不知道两人究竟聊了什么,总之,理子出来时,表情和先前也没太多变化。
接着理子带着段正诚来到社务所背面的小仓库,陈旧的木屋在门外装了门鼻,方便将人反锁在里面,他意识到,这里就是她作为砂月时居住的地方。
打开门,仓库的内部昏暗不明,就连正午的阳光也很难从狭小的木头百叶窗洒进来,地板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挂在墙上的一面镜子,和角落里的一个大箱子。
段正诚拉住正欲前进的时子,一抬手念出几句咒文,依序将地面,箱子,镜子表面的灰尘清理掉。
理子打开箱子,注视着空无一物的里面,缓缓开口道,“过去,我就躲在这个箱子里,通过这个,观察外面的世界。”她伸手指着箱体上开的一个小洞。
“理子。”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挤压依旧的情绪正濒临爆发,不过想到这是好事,段正诚并没有阻止她。
“ayako(理子,这是她唯一留给我的东西。”理子的手指摸索着箱壁内侧,这上面有无数细微的刻痕,那个一无所有的影子躲在黑暗中,只能日复一日地刻下这不为人所知的名字。
“我终于鼓起勇气称呼她为母亲了,但哪怕皋月已经离开,她依然不需要我。”眼泪落到地板上,发出啪嗒的响声,哪怕结果早已注定,她的心底还是抱有那一丝丝期待的吧,“我告诉她,我已经领养了一个女孩,名字叫作雪子。”
“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妈妈的,理子。”段正诚从身后抱住她,任由她低声啜泣。
女孩泪眼蒙胧的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半身皋月,然后她转过身,踮起脚尖,让柔软的双唇与段正诚重合在一起。两人的身影倒映在镜子里,久久不曾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