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宁州府,原先苏哲的府邸,有着数人在内,这些人都是苏祁安的老熟人。
什么苏泰、库克图、冯正、郑源、赵成都在其中,不过现在的几人,脸色远非没有之前那般好看。
特别是下方站立的郑源、赵成二人,他们虽然一语不发,但脸色却是极其难看。
就在刚才,蒙州那边传来了一则消息,这则消息让二人犹如吃了苍蝇一般,让其难以下咽。
苏闲在蒙州登基,继承大统,这在他们的情理之中,只是没想到,在当晚针对苏祁安的庆典中,苏闲非但没有治罪,甚至更进一步,直接加封苏祁安为摄政王,加九锡、假黄钺,上朝不拜等等特权。
这一来,说直白点,苏祁安地位等同皇帝一般无二了,原本他们是想坐等苏祁安在蒙州,与苏闲争斗,最好能大打出手,相互内斗。
可结果,非没有等到,却偏偏等来了这么一出,这让二人如何淡定。
看着一言不发的二人,坐在上方的苏泰,冷声道,“怎么不说话了?说说看啊,这便是你们给朕的一个结果?”
苏泰声音很轻,但下方二人都能感受到苏泰的冷意,说实在的,关于坐等蒙州动乱,一山不容二虎的相斗,一开始根本不是他们提出的,而是苏泰。
但苏泰直接开口质问,已经表明了,这件事已经是推给他二人了。
二人心里那叫一个苦,但却不敢开口反驳,毕竟,他们效忠的是苏泰,这要是开口质问,恐怕苏泰会毫不犹豫,直接把他们给拖下去砍了。
面对苏泰的质问,二人目光闪动,沉默一会后道。
“陛下,这事是我们考虑不周,本以为靠着境内安插的暗桩,以及策反的那些家伙,便能不费吹飞之力,结果是我们疏忽了,被苏祁安给一锅端了。”
“还请陛下恕罪,这次是我们疏忽,但臣保证,绝对没有下次,只要陛下下令,给我们一批人马,臣这就带人直奔蒙州,定要苏祁安、苏闲他们付出代价。”
“还请陛下下旨,让臣带兵出击,戴罪立功。”
郑源、赵成二人,一前一后道,态度十分诚挚。
苏泰看着二人的态度,有些冷意的脸色,稍微一缓,而后轻声道。
“行了,这事已经发生了,事已经成了,在想出兵挽回,这不是送上门给别人打!”
“算了,这事也不全怪你们,朕多少也有些轻视了,苏闲登基,苏祁安加封摄政王,这已经是不争事实,在继续纠结也没什么用。”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根据目前的态势,接下来该怎么做,这才是当务之急。”
“陛下说的是,老臣知晓了。”
二人行礼点头,紧张的内心,稍微一松,他们知道,自己刚才的认错是对的,保全了苏泰的颜面,也趁势给了他们一个就坡下驴的机会,可谓一举两得。
就在二人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回答苏泰的话,苏泰的声音再度响起。
只不过这次,并非是对他们,而是询问起了一旁的冯正。
“冯正,你来朕的身边也有数月了,朕倒想听听,你对后面该如何布置的看法。”
苏泰的点名,一旁站立的冯正,并不紧张,沉默一会,反而轻声道。
“回陛下,如今蒙州之事,已经无法逆转了,加封永川王后,蒙州境内的暗桩、连同策反的人,基本上被抓的差不多。”
“现在还将心思,放在他们身边,显然是不对的,依照奴才来看,眼下更不宜大动干戈时候。”
“蒙州境内基本上被拔的差不多了,这时候派兵出击,多半会中了对方的圈套,指不定苏祁安已经派人在边境等着了。”
“既然这样,何不继续保持休养生息,直到我们慢慢恢复过来,早晚是要对苏祁安出兵,在已经确定没有机会的情况下,索性继续休整,这样我们也能将被动化为主动。”
冯正话音刚落,立马遭到了郑源、赵成的反对,郑源还好,倒是赵成,几乎直接愤而开口。
“冯正,你是什么意思?继续休养生息,你的这想法,看似替我军着想,同样的,你在休整,苏祁安也在休整。”
“等我军修养的差不多了,苏祁安那边怕是更难大了,冯正,老夫严重怀疑,你才是安插的细作,为的就是在此蛊惑我皇。”
“陛下,不要被冯正给骗了,他就是想阻拦我军出兵,好给苏祁安争取时间。”
“陛下,此人才是最大的细作,还请速速将其拿下,免的继续在这里妖言惑众,鼓舞人心。”
赵成的激动,冯正却相当平静,他静静听完赵成的话后,而后轻声道。
“呵呵,赵国公这罪名扣的不是一般的大啊,说咱家是细作,真是荒谬。”
“咱家也是替陛下着想,倒是像赵国公,你执意出兵,又是什么意思?陛下刚才说的难道你没听懂?”
“这时候出兵,不就直接给苏祁安送,还是说赵国公觉得在自己的指挥下,这次出兵,能够一举将苏祁安击溃,还是说能够一举拿下蒙州?”
“我”赵成被冯正的话,给弄的一时语塞,不等他开口,冯正的声音再度响起。
“赵国公,咱家知道,你对我一直以来就有意见,毕竟咱家是反水者,一向得不到尊重,但咱家知道一点,识时务者为俊杰。”
“以陛下如今的实力,本身对付东边的苏康,就已经有些吃力,现在你竭力想要陛下出兵,继续和苏祁安开战,你这是想将陛下陷入两面作战,倘若一旦一方战场不稳,这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咱家可是听说,你与苏祁安之间的仇怨,可是很深的,听闻你的孙儿就死在苏祁安手里,这就不得不让咱家觉得,赵国公你是真心想出兵,替陛下分忧,还是趁机报自己的私仇。”
“冯正,你胡说八道!老夫对陛下的忠诚天地可鉴,你少在这里信口雌黄,你们这些阉人,最爱挑拨人心,看老夫不砍了你,以正视听。”
赵成显然被冯正说的话给激怒了,说着,朝着四周的兵士跑去,就要抽出兵士腰间长刀,对着冯正砍去。
只是刚等赵成碰到兵士腰间的刀,苏泰淡淡的声音响起。
“够了!赵国公你给朕停手!”
“怎么,你们还嫌丢脸不够?”
苏泰的这话说出,让刚才针锋相对的二人,立马偃旗息鼓,皆是带着漠然的神色看了对方一眼,而后退到一边。
这时,苏泰继续道,“朕召见你们,不是为了看你们争吵,大打出手的。”
“赵国公,朕知道你心里有气,但身为国公,不知道以大局为重吗?对冯正,人家之前的确和我们不对付,但起码他通过自己所做的事,证明了自己,这还不够吗?”
“冯正,你也是,朕知道你有才,受到针对,自然会选择反击,但有句话朕要告诫你,锋芒毕露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要知道钢过易折的道理。”
“今日,你二人的争执,这次便算了,倘若有下次,无论是谁,朕都要按律法处置。”
“老臣知晓,多谢陛下厚爱。”
“奴才明白了,感谢陛下宽容。”
二人听到这话,皆是行礼点头。
看着恢复如初的二人,苏泰继续道,“赵国公有赵国公的道理,但冯正说的也没错,这次是我们大意了,一心将希望寄托在那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上,失败是必然的。”
“那些反水的家伙,被抓被砍头,也是咎由自取,的确没必要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
“朕想了一会,还是按照冯正的意思去办,对蒙州那边继续加强戒备,尽可能不要和他们起冲突,给我们充足的休养时间。”
“待到东部战事基本趋于稳定,在对苏祁安出兵,这次朕特意从东部战场赶回来,为的就是解决宁州的不稳。”
“据朕所知,苏祁安会在蒙州待一段时间,朕也既如此,希望在朕停留的这段时间,你们能精诚合作,倘若在让朕看到你们的争执,私下的内斗,别怪朕翻脸无情。”
“好了,该告知你们的,也都知道了,你们可以退下了。”
苏泰话落,三人再度行礼,随即转身告退。
待三人离去不久,坐在苏泰旁边的库克图淡淡的声音响起。
“啧啧啧,赵皇不愧是赵皇,简单的一番话,便试探出二人的心思,真让本王刮目相看啊,相比较晋皇,赵皇你确实强的太多。”
“不过本王很好奇,你的这番试探,可达成了你的目的吗?”
苏泰微微点头,轻声道,“基本算是有了一些了解,赵成是跟随朕多年的老人,他什么脾气心思,我一清二楚。”
“至于郑源,性子深沉,但很难做出一些出格的事,除非有绝对值得冒险的几率,否则郑源只会按兵不动,这样的人,也在朕的掌控。”
“反而是冯正,此人多少还是让我有些不大放心,虽然他做的事,足够证明了自己,无论是当机立断的反杀苏哲,还是跟朕供述了该如何利用,潜藏在蒙州境内的原先暗桩,都足以说明他的忠诚。”
“而且,这两件事只要挑出任意一件,都足够让依旧忠于苏哲的旧人,对他出手,死上百次千次都不为过,可以说,此人反水效忠那叫一个彻底,真把识时务者贯彻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