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窒息、胀满…灵魂的神经绷到了极限…然后是骤然离体。
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远去，虚无感搭了把手，把昨日变成了一场噩梦。
阿呆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
“损坏的原因是什么？”
“未知的能量冲击，不过我认为它隶属童心律令。”
两种熟悉的声音传至耳中，刺激着阿呆一天一夜未有转动的头脑。
“这明明是踹坏的，哈利?班?波特，你的冒牌天使会不会太脆弱了？别告诉我是什么三月兔从童话故事里窜了出来给了我的员工一脚。”
啪！随着某种板甲被拆卸的声音，一道白色的光照到了阿呆脸上。
一个有着八字胡、面容坚毅的男人居高临下，和阿呆对上了视线。
一枚探照灯从他额头中伸出，追随着他的目之所及。
他目光淡然，却充满威严，简直要逼得刚从折磨中得到解脱的阿呆再次窒息。
“我可没给你冒牌货。”班闷闷地强调着。
“小脑袋睡得很熟嘛，不知道他能不能适应那帮人对赫卡忒的优待。”
吐着蛇信的可怕女人闪回在心底…
不知道为什么，阿呆只觉得面前的班忽然间目光幽幽，像起了魔头。
“咦？这具真是真货？”
一个巴掌忽然按在了班的脸上，随后一顶高礼帽出现在了阿呆的视野中。
那是一个黑发黄肤，嘴角总残留着一丝微笑的青年。
从阿呆的视角，只能看到他拿起了一条苍白的手臂，正仔细摩挲着。
“哇哦，这个质感，这个对黑暗的亲和力，想不到老班居然肯下这血本！”
“注意你的言行，请给予她一个英雄应有的尊重。”
班罕见地凝重了起来，将那只手从李察掌心夺过。
“那个…”
“呜…”
心口不一的感觉又来了，不过幸好，这次李察就在面前。
“嗯？”
只是一瞬间，李察的脖子便轰然抽涨，直接将脑袋顶到了阿呆面前。
阿呆还是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了他的笑。
“哈利?班?波特，我问你个事儿。”
“别浪费我时间，有话直说。”
“像那种通过做手术达成了1%契合度的新生械人，他们睡在胸口的肉脑子在什么情况下会醒来？”
“那不可能。”
“万一。”
“除非那个械人不但身首分离，而且仅凭一颗脑袋就能干碎地心引力垂直升天奔向太空。”
听到这儿，李察缓缓抽回了脑袋，随后伸出手臂用手术台上的胸膛大开对着班的脑袋来了个扣篮。
“你听。”
班在连续诘问下愈发粗重的鼻息反而一下子平复了下来，他一动不动，就像李察说的那样聆听着。
“嘶…小子你怎么回事？不应该啊…”
李察一声不吭，双手交叠着，一只一只取下了自己的白手套。
班则直接蹲了下来，顶着那具英雄的遗体就地沉思了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三种方法能够突破天际进入太空。载具、飞升、和梦游。”他捋了几下八字胡，沉声道。
“你直接告诉我哪种可以带着一颗有形有质的铁脑袋上太空。”青年一只手附上高礼帽，沉沉压低了帽檐。
“流落在外的宇宙车钥匙也就那几把，图伦多范围内的话…除了你我就是…”班的语气有些犹豫。
“香学会的那个新律者。”
他脚下好像有暗流涌动，原本拖得颇长的影子瞬息间化为了纯黑的漩涡…
“她的灵魂和我们一样升华过，所以太大也太重了，想载起她凭借赫革摩涅的规格根本不可能啊。”先前一口一个臭蛇嚷嚷的班此时反而一反常态。
“你继续修，我去香学会看看。”
他的身体早就沉入了影子汇成的漩涡中，是礼帽那高高的顶还有一截未完全沉没，其中间及时张开了一口白灿灿的牙替李察回应的。
“唉。”
班最后叹了口气，将赫卡忒的身体撑起，稳稳放回了手术台上。
他默默望着那具身体，神情复杂。
苍白的无头模特一丝不挂，人却无瑕欣赏。
倒拓的紫金板绕成一圈，在视觉上呈现出了一个大得骇人的洞，那洞甚至挡住了她整个身体。
一枚湛蓝的浑圆玉珠居于正中央，班知道，李察那个神秘的新部下说不定正在里面看着自己。
“需要我帮你出来吗？需要的话，就在心里想一二三，不需要的话，就在心里想一二。”
说完，班闭上了眼睛。
“一、二…三！”
他听得很清。
“好。”
随后留着八字胡的高大男人向着阿呆伸出了自己的手臂。
阿呆有些害怕。
他掌心的褶皱条条清晰，深深印在了玉珠上，伴随着五指的持续发力，整个玉珠都被他掌控了住，缓缓一拧…
一股诡异的味道顿时斥满了实验室，激得班眉头一皱，直接鼻子一缩，消失不见。
“额…”
“呜…”（谢谢。
只见玉珠中不是什么能够变成小人的序列，而是一颗成人拳头大的头颅。
是械人那样作为知性主体的头部也就罢了…
可这头上的五官分明糊到看不见，甚至连毛都没几根，据班钻研科学的多年经验，这个脑袋必然属于…
一个死孩子。
班转头看了看赫卡忒，表情很快就变了回来。
总之，作为一个成熟的律者，他从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班以食指和拇指在八字胡上钻研着。
“听说你身上拥有李察新发掘的未收录序列，而且还是一种只在古代活跃过的魔性序列？”
“呜呜…”（是的。
他掌心的赫尔卡没有忘记这个男人拥有直接读取他人心灵的能力，在心里补充着答复。
“据我所知，向你这样与死亡同行的序列，理应与墓地、与骸骨或飘荡的魂灵为伴，为什么李察会给你找一副机械身体呢？”
阿呆有注意到班研摩胡须的速度微快了几分，不过没多想还是给出了诚实的答复。
“呜。”（不知道
班的身体顿时一僵。
“依赖一具外壳终究是没有前途的，你携带的气息确实相当古老，但却只有一段，也就是你那与生俱来的东西，有想过锻炼你的序列吗？”
像是有道电光打在了赫尔卡的心头，鲨鱼巨人、蛇人、老虎人、可以自行离开的脸皮…还有那条摇曳云间的白龙鲸。
无比跃动在他心头。
“我想变强。”
班听到了，坚定到前所未有的心声。
“好。”
只见班不再捋动自己的八字胡，而是向他伸出了另一只手。
“那么，相信科学吧，我会以最科学的方式训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