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对于祥子来说已经是常态，但每次却能够快速回过神，不得不说这也是他的本事。就在跟随着队伍回到了下一层的存储大厅这个短短的时间内，祥子已经感慨了一下正规军团战斗力，还能够遐想正规军对手的战斗力。

    他自己的对手已经有了防备。敌人虽然无法看见小队，也没有收听到声音，但各项防御都已经启动，警卫也就位，同时还有继续赶来的防守者加入了警戒行列。

    整个存储楼层的面积，平均分为4个房间，祥子和德福分在一起，艾特未互被安排在中间的十字形走廊警戒，引导空天梭的消除波束，其他队友各自分配到了一间。

    预设的位置都在楼层外墙上，没有进入房间内部。但是通过战场扫描系统，内部的一举一动却无所遁形，被投射到每一个队员的眼底。

    祥子跟着德福，来到一块可能是落地玻璃的墙前。借助于战场扫描系统，祥子清楚看见眼前的房间内的情况。

    墙壁上、地面上，各种各样的武器、监视设备都在运行，可见不可见的射线扫视着房间里面的每一寸；全副武装的风光战士，以小组为单位聚集成一堆，每个组装备了相同的武器搭配，无数个这样的小组分布在房间里面。

    每个组有7个生命体，蜷缩在移动式屏障中。每个小组中的战士，全身用防护装备包裹的严严实实，所持武器各不相同。最前排的两个战士，甲胄最厚重，两只触手握持着一座实体型盾墙，墙高4米，宽8米，在外围组成一道掩体；另外两只触手从盾墙缝隙中伸出，分别握持着一具已经启动的能量屏障发射装置，在盾墙前方激发出光散现象。即使祥子不是直接用眼睛注视，也能看见七彩光线在有序地流动。

    对于后面的5位战士握持的16把武器，绝望迅速判断出类型。4把是抛射类实体型武器，8把方形的是能量型武器，剩余4把，长柱状的头部，还冒着火花，判断为电磁武器。

    绝望在通报完毕之后，补充了一条内容：“以知武器均未达到防护阈值，无法对操作者造成伤害。”

    “记住，开战后不需要躲避，以快速击杀敌人为唯一要求。”德福补充了一句。同时把射击模式传递给祥子。

    “哦。”祥子表示知道了，赶紧为老东西加载好程序。

    祥子刚刚到达指定位置，无须西多再次下令，战斗就爆发了。攻击是令华立最先发起的。

    令华立仅仅在公共交流频道上，发出了一声呼号，“破！”就冲进了他负责的房间，祥子视线内的红点，就开始一个个消失。

    德福的动作也不慢，几乎在同时就破开了眼前的透明玻璃，冲进到房间。然后向左一闪，给祥子让出了射界。

    紧紧盯住德福的祥子，这次的动作不满，也跟着快速跳入房间，在德福让出射界的同时，向老东西下达了射击指令。无声无息的子弹开始喷涌而出。刚开始，眼前的敌人并没有随着射击倒下，他们面前的能量屏障先爆发出一个耀眼的光点，随后越来越耀眼，转化为越来越大的光团，1秒钟之内，光团消失了，只留下紊乱的能量在空中乱串。如果没有绝望的帮助，祥子已经被刺眼的光亮照瞎眼。老东西打破了能量屏障之后，立刻将攻击转向掩体。没等祥子反应过来，掩体上出现了一个融化的小洞，然后，又是一个小洞，转眼间无数小洞出现在掩体上，掩体后马上血肉飞舞。

    德福冲进去到现在，时间仅过去3秒，攻击就产生效果，敌人的反击也紧跟着到来。虽然祥子仍然是隐身状态，但攻击造成的伤害，还是暴露了攻击方向。

    在祥子进入的方向，除了已经被击垮的那组敌人之外，还要直接间接面对的敌人有数十个小组。3秒钟后，上百道能量射线向祥子迎面扫来，紧随其后的是电磁武器发射时的闪光，和空气中的呼啸声、尖利的警报声。然后是越来越密集的射线和弹头，接着，周围开始出现爆炸的炸点。

    面对瀑布般泄落的射线和子弹，和身边一个接一个的炸点，祥子出于本能想躲闪，但绝望密集的中弹提示告诉他，完全躲不过去。而绝望的坚固程度完全符合预期，如果不是有提示，光凭祥子自己的感觉，根本不知道有无中弹。眼看着自己连续不断被击中，祥子心一横，也不去考虑躲闪，迈开脚步，向着前方移动。

    老东西自从进入房间后，一直都没有停止发射，以平均3秒击破一组敌人的速度，飞快地清扫着祥子面对的敌人。祥子每前进一步，就有1组以上的敌人倒下，一蓬蓬液体，还有残肢断臂时不时飞出掩体，有的高高抛弃起，有的在空中泼洒开，有的在地上弹跳几下。连续有几个掩体内发生殉爆，更把大块的躯干和破碎的武器抛到祥子跟前。

    祥子边走边看着这一切，到处都是敌人，敌人的武器，敌人的肢体，敌人武器发射的声光。祥子和德福一样，除了被击中的部位，会短暂显形之外，一直都在隐身状态。还好敌人的血液是灰色的，外形与地球人相差甚远，才让他不至于受不了，反而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甚至产生了在森林散步的幻觉。

    德福一侧的战斗更加迅捷。当祥子还没走到屋子中间，德福已经到达大门口，并打开门，走到走廊上，协助艾特未互杀戮着走廊上刚刚出现的敌人。

    全部战斗过程，对祥子来说说乏善可陈并不为过。全程都是老东西自动选择敌人，自动杀死敌人；来自敌人的伤害为零，一切反抗都是徒劳，甚至无法让祥子前进的脚步稍微停顿。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包括例行的清扫战场、补枪，仍然不到三分钟。在同伴们补枪的同时，德福继续调集侦查子体，接入了位于房间中间的存储设备，轻车熟路地开始拷贝文件。

    房间内的警报声、告警语音曳然而止。德芙发出的信息同时到达，“已侵入接管安防系统，已切断报警及切断电梯供能，已锁止进入本层大门，正在封锁本层以下5层内全部通道，执行上传文件中，执行查找m15相关资料任务中。预计完成时间5分钟。”

    紧接着出页玉的通报声响起，“战场清理完毕，战果通报如下，击毙2921名，其中补枪342名，破坏各类探测装备114部；破坏各类定点防御武器系统931部。战场内已无抵抗。”

    “报告已收到，全体原地待命，等待撤离命令。”西多向队友下达完命令后，随即联系上空天梭，并发出了一串串的指示。

    探查者小队等待的时间内，风光生命虽然对受到攻击的事实，已经确认无误。但一直没有意识到，这是来自地外生命的打击，始终都在猜测，是哪一只反抗军发动的袭击，并讨论着围剿、报复行动。

    祥子一直关注着本土生命的反应，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他们的通讯内容上。通过查阅这些内容，他惊奇的发现，整个帝国境内，居然有高达上百只反抗军的名号，有些反抗军甚至有进入太空的设备。这些事实让祥子不由感慨，果然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当通讯中传来的内容表明，有几只军队正在赶来，既包括地面也有空中力量时，五分钟的时间已经到了，德福开始陆续回收侦查子体。

    “需要攻击增援的武装吗？探查者西多。”令华立问。

    “不必了，他们发现不了我们。去除他们进入星空的能力，或者消灭他们都不是我们的任务。我们按计划回空天梭向指挥者汇报，然后等待联协的决定。”

    西多回答后，就下令全体成员启动推进器，返回空天梭。顿时，四个房间内，凭空刮起的一阵阵气流，在楼层内激荡，空气中六道冲天而起的波动，迅速扩散。祥子挺倒霉，站在了德福后面。结果被气流卷起的血浆、断臂糊在身上和脸上，特别是面罩上挂的一团断掉的触手，夹带着灰黑色血液，在绝望逼真的视角下，仿佛就贴在祥子的眼角。

    祥子被吓到了。一边启动离子推，一边恼火得很，“怎么回事？”

    德福没有回头，但仿佛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带着笑意回答：“即将接触的物体，绝望判断动能低于18焦耳，就不阻拦，所以……”

    祥子更加气急败坏，“这关绝望什么事！你是故意的。”

    “菜鸟之吻。”

    突然，西多的声音响起了。顿时，交流频道内，一片嘻嘻哈哈的声音。

    “我们刚刚杀死了近万条生命，你们就这样，若无其事吗？”祥子恼羞成怒，挑了个敏感话题。

    结果，哄笑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引来了疑惑。

    “我们胜利了啊！”艾特未互理所当然地说道。

    “敌人不是都应该灭亡吗？”令华立跟着道。

    祥子语塞，一时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只能闷不吭声。还好队友们仅仅只嬉笑了一轮，也都收敛了。

    向上飞行了5公里，大家回到了空天梭一号，西多下令休息，就马上控制着空天梭沿着近地轨道、远地轨道，再次经历了离子云的干扰后，空天梭直接飞离这颗行星。

    长达1百多小时的飞行过程中，地面仍然没有发现他们，探查者小队在遇见几次障碍时，也提前变轨避开，没有再出手攻击任何物体。

    脱离了离子云干扰后，西多立即开始传输资料，完成操作后，在公共频道说：“这里找到没有m15的任何信息，我判断m15与风光行星无关。但这里符合封锁条款，我们暂时还回不去。”

    祥子急忙调出关于封锁条款的资料，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从非善意级别中轻易找到了封锁条款。光是看到这个分类，祥子的心就紧张了起来。

    封锁条款内容是，以千年为一个周期，被封锁的文明不得离开所在恒星星系，不得在星空中获取任何物资，不得在星空中进行任何生产性活动，不得拥有特定技术武器，等等。

    看着如此苛刻的条件，祥子不知所措，呆了很久，才倒回去看关于非善意级别的定义。

    非善意级别，指整个文明以私有制为主体，已经发展出剥削的高级形式。刚刚看到这里，祥子心中一动，感到自己似乎忽略了某些事情，但仔细想想，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祥子一贯风格，就是想不出来就不想。所以，他也仅仅思考了很短时间，就继续看下去。

    后面的内容，全都是非善意级别升级为敌对级别的条件，包括但不限于拒绝封锁方式，武力反抗，违反封锁条款，拒绝和逃避接受监管等。

    祥子重新调出敌对级别及接触条款，看了一眼，就彻底惊呆了！

    对于初沃星域而言，拒绝服从的私有制文明就是敌对级别，敌对级别就是死敌。对待死敌，初沃星域从来都是赶尽杀绝，绝不留情。祥子之前猜测倒退回石器时代，已经是较温和手段。只要符合一些特殊条件，动用间质子炮毁灭行星，都在武力选项中。

    祥子的心冰冷至极！

    即使动用间质子炮的条件极其苛刻，但总有万一呢？依照祥子对德福的了解，言出必行，说到做到是他们标志性的风格。妥协、容忍、变通或者替换方式方法等，一切地球人解决问题的手段，从未在他们的思维模式中出现过。

    眼前这个行星，不管是叫风光，还是其他名字，都与自己无关，完全可以毫不关心。但在面对久恩星系的武力时，相类似的处境、地位，让祥子很自然地想起地球。

    万一有那么一天，地球遭遇了同样的命运，自己要怎么办？

    这样想并不是杞人忧天。祥子认知中的地球人类，从来不缺进取心、求知欲，不缺聪明才智，更不缺愿意献身于科学探索的天才。持之以恒的努力下，必然有某个不世出的人物发现某个技术奇点，将地球带到星空中。届时，引来久恩星系的封锁，甚至遭受毁灭性打击，怎么办？

    思来想去，祥子不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