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优优打开联合协商会的决定。”

    “好的，优优，执行命令。”

    “祥子，优优需要你说命令内容才能够执行命令。”

    祥子没想到，优优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不禁抬头看向德福。

    “优优与你绑定后，只执行你的命令。”

    祥子没想到优优还有这样的限制，不由得来了兴趣，

    “那优优还有其他特点吗？”

    “优优的程序是以单阶三进制为底层逻辑判断核心的虚拟智能，不具有独立个体意识。优优只配备了生活型功能性配件。仅有的两具进攻性武器的功能还被锁定，不符合预设的条件无法开启。可以根据需要加载配件及程序，但这又与植入芯片的作用有重合。还好他的优点就是不会给使用者增加负担，所以总的来说还是很受欢迎的。”

    “优优的同伴们都很受欢迎，”优优在一旁插话，后面的话却带上了哭腔，“不过在星空中，他们都休眠了，优优现在还没有找到一个同伴。”

    “为什么？”

    “这类设备的功能在星空中很鸡肋，只适合平时生活需要，所以大部分组员在执行任务时都关闭。”

    “德福，什么是单阶三进制？”

    “程序对接收的数值，只做一次判断就输出结果，就叫单阶，进行两次及以上的叠加判断才输出最后的结果，就是对应的层阶。三进制就是在二进制的基础上增加一个不判断的选项。”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

    “不复杂啊！这是最简单的程序核心。”

    “还有二进制啊！”

    “呵呵。二进制太简单粗暴，无法适应复杂的需求。而且我们经过大量试验，很早以前已经确定二进制不能形成独立的个体意识，所以淘汰了二进制。这样设置优优的程序，是同步实验的一部分。目的是为了证明，判断的层阶越复杂，程序才越容易出现独立个体意识，也就是诞生智慧生命。进制越高，越容易诞生真正的智慧生命。”

    “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学习这些知识，现在，还是让优优开始投射吧！”

    祥子这才发现，自己还有一个新的缺点，太容易转移注意力了。但这也不能全部推到注意力不集中的上面。

    祥子来到星舰的时间虽然是比较长，但在此之前，全心全意在为回家而努力，对其他事物根本毫无兴趣，也从未关注过。今天在被迫作出选择后，获得新身份，才将注意力转到尽快融入这个新身份。为此，急于了解各类新事物，而忽视了事情的缓急轻重，也是无可厚非的。

    投射出来的依然是中文文档，正文只有两段，内容都不长。第一段是认为，祥子对联合协商会具有贡献，同意祥子加入联合协商会成为个体成员。第二段是认命祥子在本舰队担任探查者，使用的名字，在曼蜡人使用的音频中选择，音节限定为五个。

    对于这一段祥子经过德福的解释才明白过来。音节限定为五个，说明祥子是见习身份，而曼腊人的音频幅度，恰好在全体成员的都能够接受范围内。这个音域的频段范围，恰好与地球人能够听见的接受范围高度重合，所以，祥子来到舰队后，能正常听、说见到的舰队成员的工作名。

    正文的下面是两个独立文件夹，一个上面写着公开文件，另一个写着个人文件。德福不等祥子做出决定，就告诉他，“让优优打开个人文件。公开文件你自己抽时间看。”

    “为什么？”祥子有些迷惑。

    “公开文件的内容包括贡献清单、舰队解散后对你的安排、权利能力行为准则这类允许任何人查阅的内容。”

    “你怎么知道？”祥子疑问道。

    “我也接受到了这个决定啊，能看的早就看过了。”

    “我了个…”祥子这才恍然大悟，赶紧指挥优优打开了个人文件。

    个人文件打开后，里面也有一大堆子文件，主要的内容归纳起来，只有几点，要求祥子在指定的时间内向指挥者报到，在登记舰队专用名字之后，由指挥者联系科考舰，为祥子进行最后的调制工作，成为完整的星际躯体。再之后的安排，就由指挥者负责。其他内容也有不少，但都是分析祥子的身体状况和对可能的进化方向进行预判。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祥子看的依然是一头雾水。

    德福直接告诉祥子，这些个人资料，不是给他自己看的，是要交给科考舰上的研究者进行分析，为祥子的身体进化确定最佳方案。祥子只需要将这些资料带去，然后等待结论出来之后，作出选择。

    在命令优优关闭了投影之后，祥子问道：“我还有一会就要去报到，有什么事情需要特别注意的吗？”

    “从刚才到现在，都是跟着你的思路胡乱交流，我准备告诉你的事情，每次开个头，就被你打乱。怎么，现在发觉，事情完全没有理顺，反而有点糊涂了，是吗？”

    “确实是这样。主要是有点紧张，感到脑子乱了。你觉得是不是？”

    “这样的情况我能够理解。是有点轻重不分。好了，还有点时间，我说，你不需开口。”

    祥子点点头，不再说话。

    “关于久恩星系的情况，我以前向你透漏过一点，现在把整体情况介绍一下，让你对你未来的家的全貌，有概括性的了解。”

    “久恩社会生活的生命类型有很多，主要类型包括我们铁基生命，习惯上一般称为定族，刚才你看见的是硅基生命被称为值族和蔓蜡族的硫基生命。这三族生命体占全部生命体的99%。其余生命类型的来源是星际难民，数量较多且常见的有2种碳基生命，一种钠钾基生命，因为对生存环境的需求比较特殊，只能各自居住在不同的特定星。久恩星系是我们初沃星域的中心，由2颗恒星各带5颗行星组成，1颗行星早已经被改建为宜居星，居住着2亿生命体。整个初沃星域横跨5个大星系，最宽半径3亿光年，里面有11多个宜居星，6多个小恒星系，功能星、实验星、变造星数不胜数，共居住着9亿智慧生命体。所有这些生命体，都属于联合协商会的个体成员。”

    祥子听到这些数字，忍不住想提问，德福微微抬起右臂指向他，圆球模样的手掌弹出一只手指，左右摆动了几下，祥子连忙把已经到了嘴唇边的疑问又吞了下去。但心里却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挠着一般。

    “定族你比较了解，就不多说了。蔓蜡族，是硫基氮合物生命。他们分为幼生态、成熟态和停滞态。幼生态的标志是4只脑足。脑足，就是他们行走的那些腕足。你见到的执行者是他们的成熟态，标志是六只脑足；停滞态的标志是八只脑足。每只腕足的周围布满触手，随时可以弹出，是他们的攻击器官。每个腕足在靠近躯干的位置都有一个大脑，不同形态有不同数量的大脑，幼生态有4个大脑，成熟态是6个，停滞态有8个。他们背部的那三个山丘状器官，一个是感知器官兼发生器，能够感知并使用声波光波和部分频段的震动波；一个是分泌器官，分泌复合液体，包括各种腐蚀性、神经性毒素，能够通过触手或者直接雾化的方式使用。不过，这一族的个体，除了探索者之外，绝大多数已经通过调制取消这一器官，以后你会见到很多只有2个山丘的，就是这个原因。第三个山丘是专用于记忆和协调各个大脑的器官。还有是你常用的胶质体，我们称为伴生菌落或者仿生菌落，原型就是他们的伴生生物，一直没有发展出独立意识。原始时期，蔓蜡生命的主体自称为腊，对他们的这些伴生生物，称之为蔓。蔓和腊相互依存，腊负责收集资源提供给腊，蔓负责加工资源，并制造腊需要的养分提供给腊……”

    这时，德福看见祥子又有开口说话的举动，“别说话，对，和你想的一样，提供养分的方式是一脉相承，和你经历的一模一样。呵呵。”

    祥子露出一副悻悻然的表情，不得不再次憋着。

    “至于值族，你看见的维护者是他们的典型特征。大脑有8个，分别负责思考、控制，他们天生就可控制力场，所以不需要肢体，有的甚至把连接体，就是中间的那条杆都取消了，用脑座代替。他们的进化方向是意识思维。我们定族与他们有些相似之处，但进化方向不同。我们和蔓蜡族的进化策略是均衡进化，值族，还有一些种族，采取的进化策略比较激进，是单极进化，将躯体或者思维进化到巅峰之后再发展另外一项。”

    “蔓腊生命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虽然他们已经踏入永生，但是还有很多族人不愿意放弃通过交配的方式繁殖下一代。这与你们地球人很相像。”

    随即，德福发出嘿嘿的笑声，“当然啦，由于生命基础不一样，你和他们是存在生殖隔离的。这一点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啊哈哈！”

    “我谢谢你，真心谢谢你！”祥子终于没有忍住，有点恼羞成怒了。都怪那匹黄金马，有机会一定熔了他。

    德福的玩笑话，永远都是恰到好处，适可而止的，这会也不例外。

    “这些事，就是我认为应当向你提前说明的，其他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就这些吗？”

    “当然不止，其他事情，你完成入职的时候就能够得到说明解答。我说的这些，属于常识性知识，你的情况这么特殊，只能由我帮你补上。”

    德福说的这些，对于原生居民来说是常识，可祥子以前是完全没有途径去了解。即使是入籍后，也要历史课中才能提及，如果久恩的教育课程中有历史学的话。

    祥子感激地对德福笑了笑，“你说的星际难民是怎么回事啊？”

    “星际难民的来源很复杂，有些是自然灾害造成的，有些是因为人为灾难。这些可以以后再说，你已经确定了你的工作专用称呼吗？你去面见指挥者的时候，你打算登记什么称呼？总不可能叫张遇祥祥子吧，听着就觉得好娘，还不如叫没有春袋子。”德福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发出了嘿嘿嘿嘿的笑声。

    祥子顿时恼羞成怒，挥拳朝着德福肚子的部位打了过去，算是对德福的惩戒。

    拳头击打在黄金上，发出“bong”地一声闷响，但声音极大，怕是已经有上百分贝。但当事人双方均若无其事。祥子在打出这一拳之后，没再继续纠缠，稍微考虑一下，“你看叫快乐的飞翔，还是龙凤呈的祥，哪一个比较合适？我比较喜欢快乐的飞翔这个名字。”

    德福听见祥子说的这些话，又重新发出了嘿嘿嘿的笑声。笑完之后却沉默不语。

    祥子表示不理解，“怎么了？”

    “哦，哦，哦哦，我在为你向其他组员做出解释，说你不是有意的。哈哈哈哈！”原来，德福在发出笑声之后，又使用脑波与其他成员交流。

    自从德福重回舰队之后，为舰队带来了几十门新的语言知识。连祥子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机中除了常用的中文之外，居然还保存着有几十门地球上的语言。现在舰队中的全部成员都学会了汉语，在与祥子交谈的事都能熟练的运用，而且越用越熟练，不但包括了各种俚语，连中英混杂使用都能够熟练掌握，各种谐音梗自然不在话下。

    祥子的名字，平时祥子祥子的叫着是没什么关系，但把这个读音放在其他地方来玩谐音，祥子手机里的资料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全体组成员都知道，翔的这个读音有可能会被用来指代排泄物。这也是德福发出笑声的原因，至于他说的向其他组员解释，其实是在与其他成员分享这份快乐。

    以祥子对德福的了解，完全清楚所谓解释包含的小伎俩，祥子不知道其他组员有没有因此嘲笑自己，但德福当着面开嘲是千真万确的。祥子当然不甘心，正准备反击，德福却赶紧开口：“刚刚通知再次召开临场临会，我现在赶过去。你自己决定你的工作名称。给你个建议，工作名称是为了区分组员个体，不需要有实际含义，你按照这个思路去决定。”

    “还有，这次会议应该是关于派遣搜索m15相关信息的讨论会，你抓紧时间调制，希望能赶上这次派遣。”

    德福也不等祥子回复，边走边说着，转眼就离开了休息大厅。

    德福被召唤走，祥子无聊的抽着烟，盯着舷窗外的星空，默默的想着心事。

    星空依然深邃，依然黢黑！

    就在主舰公共休息大厅的舷窗边，德福语气郑重、简单明了地向祥子陈述着残忍但真实的事实。这次交谈彻底打破了祥子的美梦。但经过他自己的努力，让事情的结果终于朝着有利的一面进行。给他留下了最后一丝丝的希望。

    多年后的祥子想起此事、想起此刻情景，对自己当时的表现也很惊讶，也感谢当时的自己。虽然不具备大智慧，但市井出身的背景，走投无路的现状，让他敢于孤注一掷。他对当年的决定一直记忆犹新，从未忘怀，一直都以之为荣，并在未来的岁月中，面临选择的困惑时，将这种果决一以贯之。

    当然，祥子其实不知道，他施展的那些小伎俩，没有瞒过任何人。但是对祥子的决绝的态度，指挥者却是欣赏至极，因此早早向联合协商会提出接纳祥子成为探查者的建议。祥子前面所做的一切，只能说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白费心思了！但态度，往往决定一切！这个指挥者甚至在后来的一次常会中，辩论自主进化的动机时，将祥子的态度当成一个例子，用来说明所讨论的问题。这些都证明了指挥者对祥子的欣赏。更加深刻的证明，态度能够左右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