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又七天后, 熊家一行人终于回到杏花村。
于诚打开门, 看见回来的是唐寿和熊壮山,高兴地大声嚷道:“于郎君、李四、李家娘子,郎君和夫郎回来了。”
只出去几个月, 可唐寿这心里却十分想念, 看着这个只短短住了一年多的宅子, 心生温暖, “二郎,我们到家了。”
“嗯,我们到家了。”熊壮山回握住唐寿的手,眼中难得的有温情在流动。
于诚和李四婉晴闻声全都跑了出来,后面甚至跟着李家那个从来到熊家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的大娘子和三妹。每个人都咧着嘴,真诚的高兴他们的回来, 大娘子竟也笑了,三妹年纪还小不大懂事, 却敏感的知道大人们高兴, 便也跟着拍手蹦着跳。
“郎君夫郎回来了。”
“你们可终于回来了。”
一声声问候将唐寿和熊壮山包围着,俩人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于诚的目光落在唐寿身后的小马驹上,更加欢喜了。
“夫郎, 你们买马了?”
唐寿笑道:“不是,金锦程送的。”
于诚稀罕的摸着, 这匹小马驹皮毛光良顺滑, 跟着众人身后进了院子也不怕生, 反而甩着尾巴悠闲自在地东看看西瞅瞅, 似乎对什么都挺好奇的。
懒懒也在家,它疯狂的摇着尾巴往唐寿怀里扑,它不敢扑熊壮山,就猛劲扑唐寿,唐寿抱着它稀罕会,就放下它去找新来的小马驹玩耍了。
唐寿和熊壮山被拥着进门,于诚等人就看到了他们身后跟着进门的女子。这女子身上的衣服虽然看着还算七分新,在村里也很有面,挺打眼,但在绫罗绸缎加身的唐寿和熊壮山跟前就显得半新不旧,有点寒酸。
不知怎么,于诚莫名对这个女子没什么好印象,他微微皱起眉头,“郎君夫郎,这位是……”
二娘赶紧自我介绍道:“你们叫我二娘就行,我本是一个苦命人,父亲沉迷赌博,家业日渐败落,先是我阿娘走了,后来又要将我卖到……花楼,幸而是熊郎君救了我,我真是感激不尽,愿意给熊郎君当牛做马报答救命之恩。”二娘说着就哭了起来,她哭得很讲究,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手帕一点点的擦着眼角,整个妆容却没有破坏半分。
熊家的几个男人看着二娘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就是心里总不得劲,似乎有那么些不大对劲。
婉晴因为经历过那段流浪的生涯,李四更是为了他们母女不流落风尘卖掉了唯一的儿子,所以听不得卖女人这话。就同情起了二娘子,拉着二娘子的手柔声细语的安慰。
“二娘,你不要哭了,都过去了,你是幸运的,遇到了熊郎君和熊夫郎,他们都是好人。当初那会儿我们也是千里迢迢投奔熊郎君而来,路上一度活不下去,后来……后来也是卖了儿子才能来到这杏花村。”婉晴说到那个被卖掉的二儿子心中感伤,一度差点落泪,后来想到这是熊郎君和熊夫郎回来的大喜日子,怎么能哭,这才憋了出去。
“不说这些伤感的事了,总之来到熊家,你的好日子就全在后头呢。”
二娘不哭了,睁着朦胧的泪眼看着婉晴,问:“你们不是熊郎君的兄弟什么的,而是投奔过来的?”
婉晴说不上哪里怪异,可二娘问的这句话又很稀松平常,婉晴就把她当成是一个可怜女子乍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心生胆怯,怕被欺负才有此一问。为了让她宽心,甚至主动交代道:“不止我们,就是于诚于丰也是给熊家做工的,咱们都一样,谁也不会欺负谁,以后都会相互照应的,你别害怕。”
二娘才不怕,不过心倒是放回肚子里去了。
看来这个熊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有钱,她一直以为熊家最多不过一个小户人家,可现在终于到了熊家,二娘才发现熊家于东京的某些富贵人家比,并不比那些人家差,甚至还要雅致。
熊家院子里还有许多前来进货的商人,更显出熊家生意好了。
二娘子暗暗想,这就好,毕竟她是来做主家的可不是真来为奴为婢的,和婉晴她们这些下人可不一样。
但鉴于刚到熊家,根基尚且不稳,二娘并没有表现出其他的,还知道隐藏心中真实的想法。
“谢谢你。”二娘那么的情真意切的道谢着。
婉晴拉着二娘的手,欢喜道:“这家里也没有年纪相仿的女子,我也没有个伴,正好你来了,以后可有个说知心话的人了。快进屋歇歇,熊郎君熊夫郎回来咱们晚上就做好吃的,你也跟着饱饱口福。”
唐寿冷冷扯了扯嘴角,“李家娘子不用忙乎她,一会儿于诚去镇上买东西正好将她送到食品厂,她以后在那边做工,不会在家里。”
“啊?”婉晴楞了下,看着同样怔住的女子,想到她独自在异地他乡,孤苦无依,心里终究不落忍,但这里毕竟是熊家,当家做主的也是熊夫郎,她没能力求情,就本着同情心劝道:“这一路回来二娘也累坏了,不如在家休息几天再去食品厂上班,反正那边现在也并不急着缺人……”
婉晴说到一半话就被打断了,低头看去,李大娘子扯着她的袖子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婉晴不解的看向大娘子,目光中似乎还隐隐约约有着责备。似乎在问大娘子何时变成这样了,受过那么多苦,怎么还没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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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娘子看她娘实在不开窍,气得差点跺脚。
“阿娘,我肚子疼,你快点跟我出来看看。”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肚子痛了,婉晴知道这是李大娘子有话要和她说。她猜到一定是劝她不要多管闲事的话,可婉晴同样想着要教育李大娘子要有同情心。母女俩人都有话对彼此说,就一同出去了。
到了门外,不等李大娘子说话,婉晴先训斥道:“大娘子,你这是怎么了,你是苦过来的人,怎么就一点事都不懂,你阿父为了你把你二弟都卖了,就换来你这么无情无义。”
李大娘子眼圈一下红了,“阿娘,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从前我是不懂事,可自从二弟被卖后,我变了多少。到了熊家我何时偷懒过,哪次不是跟着你和阿父起早贪黑的干活,可有半分抱怨。”
婉晴想到近半年来李大娘子的表现,确实是任劳任怨的,看来是改好了。一时间脸色讪讪的,“大娘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可你怎么一点也不同情二娘的遭遇?”
“阿娘,她肯定是不值得同情的。”看婉晴还一脸不赞同她的表情,大娘子解释道:“你看她身上的衣服,一个布丁没有,并且至少还有七成新。你别忘了咱们来到熊家时穿的是什么,已经露肉了。能给女儿做上新衣服的人家,在杏花村也不会条件差的人家。要是真如她所说,她爹那般嗜赌成性,怎么可能还给她留新衣服,要知道她家穷的可是连她娘都跑了,还能有七成新的衣服,这不矛盾吗?”
婉晴顿时说不出来话了,可她似乎还不信。李大娘子怕她娘犯傻,和熊夫郎对着干,她家才过了没几天好日子,可不能上赶着作死。
“好,这个不说了。再说那女子说她是熊郎君所救,阿娘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不可能的,熊郎君是什么人,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了解,可不是你这样的善男信女。我敢说就是二娘真的死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不会有触动的。”
“退一万步说,就是二娘是熊郎君一反常态所救,那么这么可怜的身世,熊夫郎怎么可能不可怜他。熊夫郎可是个心善的人,为了救人献出盘炕的方子,可怜我们,留我们在家里做工,狗蛋可怜是个小乞丐,他就帮助狗蛋,教会他一门手艺。可为什么独独到了这女人这里就不可怜她了,只能说明这女人她本身并不值得可怜。”
“可……可人是熊夫郎带回来的,他不可怜她怎么会带她回来?”
“带回来却没放在身边,这就说明熊夫郎是防备着她的。就说明肯定有什么原因使得即使识破她的真面目却也要把她带回来,要是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女人很有可能是熊夫郎想要将计就计,好对付什么人的。”李大娘子面色严肃道:“如此,你可不能和她走得那么近,否则,我们都会被熊家舍弃。”
婉晴惊出一身冷汗,她被女儿一棒子打醒,顿时醒悟过来。
“大娘子,幸好你提醒阿娘了,不然阿娘就成了大罪人了。”
母女俩个匆匆回到屋里的时候,众人已经坐在堂屋里说话了。所有人都坐着,只有二娘一个站着。这要是大娘子没和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一定得同情死了女人,现在却连看一眼都不敢,忙找了个最远的位置躲起来。
二娘看着婉晴躲她躲瘟神似得,就知道一定是那个小丫头说她坏话了,气的咬牙切齿。
于丰问:“熊夫郎,东京那边的生意怎么样?”
唐寿笑呵呵道:“好,非常好,保温瓶很受欢迎,一开始带过去的一千多个,没几天就被抢购一空了,中间甚至还有几天手里都没货,只能接受预定。”
“我就知道保温瓶一定好卖,错不了。”于诚赞叹保温瓶的同时也分自己所见到新奇物:“最近新火了一个叫做抽水马桶的东西,咱们家还是我从来的客人手里好不容易买回的一个,那个东西真的很神奇,比保温瓶还神奇,一会儿你和熊郎君用用就知道了。”
唐寿怔住了,随后才反应过来,抽水马桶是他和熊壮山在东京的时候做出来,熊家这边根本不知道,也忘了让江家父子送几个过来,估计江家父子也是忙懵了,同样忘记了,这才导致于诚等人在家根本就不知道抽水马桶是他们家的。
唐寿刚要开口解释,二娘却插嘴道:“那抽水马桶就是熊家的啊,在东京都卖疯了,你们竟然不知道。”
唐寿只当没听到二娘的话,解释道:“当初在东京的时候和二郎想出来的,图纸直接寄给江家了,当时时间紧急,忘记和家里说了。”
于诚等人也不恼怒,反而无限欣喜,高兴的说了许多抽水马桶的好话。
后来还是知道熊壮山和唐寿回来的熊家人找上门,于诚等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开。
“夫郎,咱们晚上人多,正好聚在一起给你和熊郎君接风,让我去镇上买些吃食吧?”
“去吧,多买些,不用省银子,咱家现在有钱。”唐寿指着二娘道:“顺便把她送到食品厂,请那边的张管事给她安排职位,明天上工。”
二娘急了,她来这里可不是干活的而是享福的,忙哭着看向熊壮山,“熊郎君,这么晚了又赶了这么久的路,就让我在家里休息几天再去上工吧,你看就连婉晴都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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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晴恨死自己了。她现在要是还看不清二娘的心思就是个睁眼瞎子,她恼怒道:“我可不是这么想的,谁不累,这年头想活着都累,可哪有累就赖着不上工的,那是不要脸。”
二娘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
二娘又不是唐寿,熊壮山可没那个耐心和她说话,直接道:“不做就滚!”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熊郎君熊夫郎不待见二娘了。于诚等人为唐寿熊壮山马首是瞻,顿时对她二娘厌烦起来,于诚更是没好气道:“快点走,我家郎君夫郎还等着吃晚饭呢。”
二娘目的没达到自然不可能离开熊家,只能跟着于诚先走了,日后在从长计议。
路上二娘各种试探变着花样打听熊壮山,于诚愣是一个字没回她。
二娘还不放弃,竟问道:“你家熊郎君这么有钱怎么会娶一个双儿,是不是那个双儿使了什么计谋,其实心里还是喜欢女人的吧,那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于诚忍无可忍,冷冷道:“我家熊郎君只喜欢熊夫郎,更不可能喜欢你。”
之后任凭二娘再说什么,于诚都似耳朵被堵了,全都听不到。
把人送到食品厂后,不知道于诚和负责食品厂的张管事说了什么,张管事看二娘的眼神都变了。二娘再装的楚楚可怜,张管事也不同情她,就安排她住在员工临时的寝房,大通铺,没单间,二娘带来的值钱东西都没地藏。她想要个自己单独住的地方,可没人理她。
到了晚上,食品厂的员工都下工了,只剩下二娘和离得很远的打更老头,那么大的厂子空落落的把二娘吓得魂都没了。
而此时熊父熊母、熊家两兄弟以及五娘子等人都聚在熊家一起吃饭,长时间不见,隔阂似都消失了,众人聊得很高兴,直到深夜才散场。
唐寿一路奔波,足足休息了十天才有精气神,而熊壮山只睡了整个两宿好觉,就缓过来了。
等唐寿养好了精神,就想到食品厂的定时炸弹,就恨不能立刻解决了她。这和别的不同,这个女人要是怀抱着别的目的,唐寿还可能有心情和她打太极。可是来和他抢男人的,唐寿就忍不了了,怎么可能容她。
唐寿打开暗格,从里面拿出来一张方子,是卫生纸的详细做法。
“你拿它出来做什么?”熊壮山问道。
唐寿笑了,“将计就计。”
吃过午饭睡个午觉后,熊壮山套上马车拉着唐寿去了食品厂。
张管事迎了出来,笑道:“熊郎君熊夫郎过来了,快里面请,看看咱们食品厂的面貌,大家干活都很有积极性。”
“有你在我很放心。”唐寿问道:“那个二娘怎么样?”
张管事皱眉,“不好,做工不认真,偷奸耍滑,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
“我知道了。”
唐寿和工人说了许多勉励的话,然后将二娘单独叫了出来状似无意道:“二娘,你在这里上工还习惯吗?”
二娘哭道:“熊夫郎,你救救我吧,这里的活太累,我受不了。”
唐寿生气道:“怎么别人都能做了,就你做不了!”
二娘噎住了,心想,你不是来给我换工的,还问我干嘛。
唐寿训斥道:“做工哪有不累的,你这是不思进取,好好在这里反省吧。”然后一甩袖子和熊壮山就走了。
二娘注意到有什么东西从唐寿袖子里掉下来,她没叫住唐寿,而是等人走不见了将那张纸捡起来。二娘不识字,不认识上面写了什么,只能看出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字,而且写的很工整没有涂抹。
她的心猛然跳了几下,快到二娘有点眩晕,莫不是这是什么方子。
她的眼神狠戾地阴毒,熊壮山这可不怨我,要怪就怪你自己有眼不识金镶玉。我总得为自己的以后打算,到时候金家拿这方子做出什么了,你就尽管后悔去吧。
二娘忙将这张写满字的方子藏进胸口,然后理了理领口,做贼似得跑了出去。
蹲在暗处将一切看在眼里的唐寿冷冷勾起嘴角。
没一会儿,唐寿就急匆匆折了回来,急得差点哭出来。
张管事慌张的问道:“熊夫郎,发生何事了?”
唐寿焦急地道:“快点叫大伙都给我找找,我带来的卫生纸的方子丢了。”
“什么,卫生纸的方子丢了?”张管事脸都白了,忙唤众人停工给找,并悬赏谁先到给五十两银子。
不管是真着急的还是为了五十两银子的,都开始找起来。二娘子混迹在人群中,憋笑到脸都扭曲了。
她还以为至多不过就是个吃食的方子,没想到竟是卫生纸的。
天啊,老天爷简直对她太好了,这是看她太苦了在帮她。
五十两银子就想换回这张方子,做梦,这要是给了金锦程,一千两都是少的。
二娘做着富贵梦,迫不及待就要辞工,没想到工没辞了,却被几个匆匆赶来的官差给擒住了。
二娘挣扎道:“你们要什么,凭什么抓我?”
“熊夫郎举报你偷了卫生纸方子,畏罪潜逃,我等就是来缉拿你归案的。”
二娘子心都凉了,还是狡辩道:“我没有。”
官差却不管那些,直接在她胸口搜出那张方子。
“白纸黑字,你休想抵赖。”
二娘瘫坐在地上,忽然指着唐寿道:“是他,是他陷害我的。”
唐寿冷冷道:“难不成是我按着你的手叫你偷我的方子,然后又拿刀逼着你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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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偷的,可是都是你的圈套。”
官差毫不客气的推搡着二娘,“你这女人不许胡搅蛮缠,你自己要偷东西,别人怎么陷害你,手长在你身上,怎么做是你自己指挥的。”
唐寿偷偷将一包银子塞进官差手里,官差一颠,沉甸甸的,至少得五十两。
唐寿慎重道:“这女人背后一定有人,不然她没胆子偷官家的东西。”
纸铺可是管家的,那官差一听就明白了,死死攥着银子道:“你放心这女人背后的人,我一定给审出来!”
当天晚上,五百两的银票出现在县令家中,然后只一晚上,二娘就将王三郎给交代了出来。
县令连夜写了折子直接送到东京,唐寿给宋监司,金锦程、孟悠还有镇北王去了信,不知道写了什么,总之第二日早朝众官联袂谈何王家,宋监司人赶不回来,折子一个接着一个雪花似得加急送回来,官家当朝大发雷霆,王家被王三郎连累发配边疆,一夕之间败落。
王涵戴着枷锁,一步步重若千金,可是脚下的步伐却一点不敢慢,稍慢半步押送的差役鞭子就会抽下来。
王涵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落得今天这地步,他痛苦地道:“我不是说了不许再去招惹熊家,你为什么还要去,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落得这步田地。”
王家已经知道他们是被王三郎连累,要不是他叫人去偷卫生纸的方子,也不会惹得官家发怒。
“那卫生纸现在是官家的命根子,谁碰一碰都是要命,你怎么就敢打它的主意,偷什么不好非偷它。”
王三郎冤枉道:“我没有,我只是叫那女人偷别的,没让她偷卫生纸的方子,那是官家的东西我怎么敢偷。谁知道那女人这么不长脑子,偏生对它动了歪心思。”
“我看不长脑子的是你,那种蠢货你也能看上。”王涵气的胸口疼,耳边是新纳的小妾的哭声,她刚给他又生了一个儿子,结果他的儿子还没享受满一天福就成了阶下囚,这辈子怕是翻不了身了。事到如今,都是命,一切都悔之晚矣了。当初他就不该鬼迷心窍非要熊家的牙香方子,那样这怨仇也就不会结下,他们王家还在醉生梦死的过日子。说实话那时候那个牙香方子对于蒸蒸日上的王家而言最多不过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影响什么,怎就非得一时贪心。
王家还能后悔,二娘却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官家为了杀鸡儆猴,做给那些一直蠢蠢欲动反对他做纸铺生意的大臣们看,直接判了个二娘枭首示众。
二娘行刑那日,熊家没有任何人去看,依旧忙碌家里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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