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寿抱着金元宝傻乐, 看着看着犹觉不过瘾,就将金灿灿的元宝放进嘴里轻咬一下,元宝上立刻出现了淡淡的齿痕,唐寿便傻笑得更欢了。
一向精明的夫郎露出这幅傻乎乎的财迷样, 熊壮山并不觉得他市侩,反而从心底喜欢得紧。
“二郎,如今咱们也是大户了, 一会儿我就给你做好吃的,以后必保顿顿都有肉。”抬起头,就对上熊壮山看向他柔和的眸光,这是熊壮山第一次露出这种柔和到有些明朗的眼神。这种略有些柔情的目光冲淡了熊壮山面孔上的冷硬, 缓和了他周身的煞气, 使得他的面容愈发英俊而深邃,明朗而立体。
原来褪却生冷的熊壮山是这般好看,唐寿一时竟看得痴了。
“夫郎。”熊壮山嗓音低沉到沙哑, “在用这种眼神看我, 后果自负。”
唐寿猛地惊醒。宋监司刚来,第一次吃饭他要是不露面总不大好,万一宋监司问起来, 于诚怎么回答。说我家郎君和夫郎正白日宣淫,所以谢绝打扰!
唐寿一下从床上跳下, 使劲摇着脑袋, “二郎, 我觉得还是先吃饭更好。”
熊壮山莞尔一笑, “对,先吃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吃夫郎。”
他不是这个意思!
为什么他和熊壮山沟通总不在一个频道上,还有为什么不管什么事熊壮山总能联想到这事上?二郎的脑子里是不是除了装的吃肉,再就是吃他的肉?也不知道哪个更好吃一些,更对熊壮山有吸引力些?
唐寿猛地摇了摇头,他这都是想的什么呀?怎么越想越歪。
宋荣耀怎么说也是名监司,且还是负责每月送分成过来的主要人员,唐寿自然得好好招待他。
虽然不能做个满汉全席出来招人眼,但是做十几道这里没有,而后世才有的独特美食还是可以的。
“李四,你去后院里挑肥的鸡鸭各杀一只,另外猪羊也要。”唐寿转头又对于诚道:“晚饭用纯精米的焖,可以在米饭上放些大枣枸杞,好看还好吃。”
“于丰,你去镇上买些海鲜,多买些种类,他有几种你就买几种。”唐寿道:“另外买些鹌鹑或者鸽子回来。”
“好,我这就去。”
“套上家里的牛车,来回还能快些。”
吩咐完后,唐寿对熊壮山道:“二郎,咱们去捉鱼。”
杏花村里有条小河,村人夏天吃鱼一般都会去河里捉。
“好。”熊壮山去后院拿了鱼叉,这个是从前他做来专门捉鱼的,一叉一个准。
懒懒正在趴在院子里晒太阳,看见熊壮山手里的鱼叉似是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去,欢快地蹦了起来,撒着欢地跟着跑出来,唐寿也没管它。反正平时也是放养,随它到处跑着玩。
熊壮山左手拿着鱼叉,右手边走着唐寿,虽然没拉拉扯扯的,可两人间的气氛还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黏腻。
路过的村人都会主动和唐寿熊壮山打招呼,唐寿便会一一笑着还回去,说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每到这时候熊壮山都表情都是生冷的。
待走远了,村人才会感叹道:“这熊屠户对着外人又冷又凶,可对他家夫郎是真的宠,就没看过他家夫郎单独出来过,每次熊屠户都要跟着。”
另一个笑道:“这有什么奇怪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村人们大笑起来,越说越没下线,不过却并无恶意,就是相互间的小调笑罢了。
那条小河在后山脚下,缓缓的河流淌过,时不时游过几尾鱼。熊壮山脱了鞋袜,光着脚站在河里手持着木叉,懒懒也跳进水里,站在熊壮山身边,一人一狗都是一动不动。忽然一尾肥鱼游过,熊壮山和懒懒同时动了,然而到底还是熊壮山快了一步,一鱼叉下去就将鱼叉了起来,懒懒扎了个空,嗷呜叫了声重又潜出来。
懒懒似乎跟熊壮山较上劲,也不去别处,非要挤在熊壮山腿边跟他比谁捉鱼快。然而一连三条,熊壮山都快过它,懒懒便不干了,仰着头嗷嗷嚎叫。
它那个委屈巴巴的小样,把唐寿逗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二郎,你快上来吧,咱们鱼够了,让傻狗自己玩吧。”
熊壮山提着鱼叉往岸上走,懒懒却不想放他走,薅着他的裤腿使劲往回拽。
熊壮山凉凉地看它眼,懒懒就瞬间松开了熊壮山的裤腿。是一条识时务的好狗。
唐寿看着这一幕笑得更甚了,“懒懒,便是在比下去你也赢不了二郎,赶紧的快回来,晚上做好吃的,分你点。”
懒懒仰着脑袋刚要‘嗷呜,嗷呜’的嚎叫,忽然一道惊厉的叫声抢先嚎叫起来,反倒把懒懒吓了一跳,把叫声给憋了回去。
唐寿皱起眉头,往后山的方向看去,“二郎,好像是小孩子的声音,难不成村里有谁家小孩子偷偷跑上了后山。”
熊壮山点点头,从河里出来,套上鞋袜,两人一狗便往后山方向走去。
刚走到山脚下,熊壮山就停下脚步,示意唐寿往前看。
遮天蔽日的树林里,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贴着身后的大树站着,全身抖成筛糠。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一只黄色的,类似后世宠物狗吉娃娃大小的东西半坐着对着男孩。
“是黄鼠狼?”唐寿下意识道。
在此之前,唐寿并没有见过黄鼠狼,只是它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才会第一时间猜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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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熊壮山没什么惊奇感答道,“你跟在我后面,别走远,别看它的眼睛。”
唐寿想到后世有许多关于黄鼠狼的传言,说它能蛊惑人心,能使人眼产生幻觉。还有人信奉它,认为它有术法,能帮助人转危为安。
本来想着还真生出了几分害怕,刚要和熊壮山讲,一抬头就见那黄鼠狼被熊壮山结结实实给了一棒子,黄鼠狼被打得一个翻滚,还没等起来,懒懒又跳过去一爪子把它拍到爪下,然后伸着狗头张着大嘴就冲它咬去。
唐寿猛地一惊,连忙喊道:“懒懒,不许咬它,快松嘴。”
懒懒似乎不大满意这一命令,假装自己根本听不懂。熊壮山一个眼神过去,懒懒僵了下,张开嘴吞出了黄鼠狼,那只黄鼠狼便一下向后山深处窜进。
没人再管那只逃走了的黄鼠狼,都奔着小孩子跑去。
是蔡学家那个老大。
一见是个认识的,唐寿忙跑过去抱起孩子哄着,那小孩趴在唐寿怀里哭,哭着哭着就有些累了,蔫了吧唧。
两人抱着孩子给蔡家送回去,蔡家都不知道孩子偷跑去了后山,听唐寿一说,都一阵后怕。
蔡学娘子从唐寿怀里接过孩子,无意中碰到了孩子裸露在外的肌肤,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好烫!”
李大娘子翻手试了试孩子的额头,同样烫的吓人。
“孩子发热了!”蔡家一阵兵荒马乱,有人去请郎中,有人拧了方巾给孩子擦拭身上,熊壮山和唐寿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添乱,便先走了。
他到家没一会儿,于丰也回来了,海鲜买得倒全,大虾蛤蜊螃蟹还有海参和海蛰。
海蛰留着炝拌,放些茱萸酱,味道爽口清脆,其他的都放到一起做个海鲜荟萃。又用羊肉做了道羊肉羹,羊肉被炖得软糯,入口即化,半点腥味没有。鸡烫了毛,用调好的盐等调料腌入味后,泥巴裹之,埋进土里烧,便是一道叫花鸡。鸭肉直接干煸。竟还做了四喜丸子、锅包肉,鸽子直接炖汤喝。三条鱼,两条红烧,剩下一条搓了鱼丸,加到鸽子参汤中。
这些菜式,八成宋荣耀都没吃过,本就新鲜,又是唐寿掌勺,差点没让宋荣耀把舌头吞下去,除了没有酒,这顿晚饭宋荣耀吃得十分满意。
饭后,唐寿又送了宋荣耀两锭银元宝,宋荣耀便更加满意了。
第二日,唐寿刚起,宋荣耀的小厮就候了他半天。
“熊夫郎,你这里可有熏香,都什么味道的,能否均我些。”那小厮道:“昨个我给郎君洗了衣服,才发现熏香正好用了了。”
唐寿和熊壮山都不用熏香,家里也没备,所以是没有的。
唐寿道:“你家郎君平日里用什么熏香,我正好要去镇上买香料,直接就捎回来了。”
“麝香。”
麝香呀。唐寿微微蹙了下眉头,这种熏香在贵族中十分受欢迎,可以说九成贵族都在用麝香,不过唐寿并不喜欢,这种东西闻多了怕是会引不育不孕。
“好,我记下了。”唐寿并没有直接开口就这东西怎样怎样不好,以免交浅言深,反倒得罪了人。
家里制作牙香牙香筹的香料用没了,今天正要去镇上,顺路正好捎些熏香回来。
唐寿和熊壮山一出了家门,就见他家邻居蔡学家门口聚满了人。唐寿下意识想到蔡家那个小孩儿,怕有什么意外,这才去蔡家问问。
刚进了门就看见蔡学家院子中间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供着一个大猪头,还有整只的鸡。
唐寿没想到会看见这个,楞了下才问道:“这好端端的怎么还祭上天了?”
李大娘子摇头,“不是祭天,是祭黄鼠狼。孩子从那天回来后就发起了高热,整宿整宿的烧,吃了药也不见好,我阿娘便请了村里一个神婆子给瞧了瞧,那神婆子说孩子得罪了黄大仙,魂被扣下了。叫我阿娘回来用鸡和猪头什么的上供,并给黄大仙道歉,孩子的魂才能被放回来,病才能好。”
唐寿瞅了瞅熊壮山,他记得昨天熊壮山还用鱼叉给了那只黄鼠狼一棒子,懒懒也咬了那家伙一口,可是无论熊壮山还是懒懒都挺好的,活蹦乱跳,哪个也没怎样。要是按神婆子的话来讲,熊壮山和懒懒哪个都得罪那只黄鼠狼得罪的比蔡家小子狠,要怪罪,怎么也找不上他,还有熊壮山在前面顶着。难不成黄鼠狼也欺软怕硬。
唐寿道:“这边你该弄着弄着,只是药也不能给孩子停了。”
“这是当然的,不吃药怎么能好病。”李大娘子眼睛红彤彤的,“孩子昨天夜里起起落落烧了一宿,今天早晨人都不认识了,阿娘也是没办法了才找的神婆子,暂且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种想法在后世也很常见,当药物不能治好病的时候,许多人也会请大神什么的帮着破破。只要不耽误正常药物治疗,唐寿对这种事没什么感觉。
“蔡学回来了,蔡学回来了!”院子里不知道谁喊了声,蔡阿娘比儿媳妇还要快,先迎了上去。
“香料买好了?”
蔡学拿出个油纸包,“买好了,闻着好闻的,每样都买了几种。”
“买香料干什么,难不成黄鼠狼也喜欢香熏过的皮毛,那还是只挺文雅的黄鼠狼。”
“香料用来洒在猪头和鸡身上的。”熊壮山解释道:“神婆子们认为洒了香料的东西更受仙家欢迎,所以很多人祭祀为了能达到效果都会用香料祭祀。”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这时候的黄鼠狼……”唐寿说了一半话猛地顿住,眼睛直勾勾地瞅着蔡学洒着香料的手。
熊壮山微微蹙了下眉头,上前一步挡住唐寿的目光,“怎么了?”
唐寿指着蔡学的手,激动的手都抖了,“二郎,那是孜然,孜然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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