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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惨遭调戏
    “来看本御笑话?”他赌气地扭过头, 抱着一卧枕,那副无赖的样子令春晓爱恨不得。

    只是闻到一股浓郁的药气里杂了血腥气,她鼻头一酸,再也按捺不住那份担忧问:“让我看看,如何了?”

    他却紧紧衾被紧张地拦了说: “看不得的!那伤处……”

    只看昭怀那难堪的模样, 春晓猜出几分, 也不觉赤红了脸儿, 垂泪无语。

    “这顿打也是物有所值了。父皇不过是为了打给皇后看,毕竟我顶撞了母后。堂堂国君, 被内戚压制如此, 竟然连儿子都保不得,呵呵……”

    春晓心头一动,昭怀果然聪明, 是男人都无法容忍吧?

    “如今父皇都明白了我的心思,这不, 我也不曾去求饶躲避, 自当他替你打我一顿出了恶气。”

    她只觉哭笑不得,原来他还记得昨日撞惊澜下马的事儿, 那盛气凌云精明过人的三皇子竟然也有如此呆气的时候。

    二人狼狈对视而笑,她满怀的愤恨都被他迷人的目光灼得熔化,化做一滩温水, 缠绕在他身边。

    她揉揉泪眼, 记得太医的叮嘱, 取过那金疮药药瓶。

    “怎么, 为我擦药?”他调皮的问,笑了摇头不肯。

    她羞恼得起身欲走,却被他一把擒住手腕。

    “故弄玄虚的,吓死人!既然殿下无恙了,春晓告辞。”她赌气的样子带了几分娇嗔,耳畔垂下的两粒圆润的珍珠坠儿轻扑着香腮,凝雪白的细腻滑润泛了娇羞。

    昭怀含笑,目光凝视她痴痴的说道:“我只要你给我涂抹药,让你看在眼中,这一生一世定拔不出眼,天涯海角不离我左右伺候才是。”

    春晓哪里见过如此的无赖,抿了唇拿出教训家中小弟妙儿的话吩咐:“你乖乖的吃药,不然我就走了,另寻高明来伺候殿下。”

    忽听殿外一声咳嗽,随了一个阴冷浑厚的喝骂声:“你们干的好事!”

    是皇上!

    春晓惊得魂飞魄散,起身欲逃却无路躲避,吓得激灵灵一身冷汗。如何也没想到皇上闯来。

    昭怀却一把握住她的腕,拉她稳坐身边,对了帐帘嚷一句:“四弟,别装神弄鬼吓人,还不快进来!”

    哈哈一阵大笑后,靴声轻快,帘幕一挑,圆领天青色锦袍的泰王昭恺进来。

    半倚了帘幕开怀的笑:“三哥,果然好魄力,竟然不慌不躲。”

    “谁不知你擅学父皇说话。”昭怀招呼他落座,春晓轻服一礼。

    四皇子昭恺用衣襟扇汗,微喘了说:“闻听三哥赌气不肯服药,小弟特来探望规劝。不想三哥有美人在侧,昭恺岂不是自作多情了一场。”

    昭恺的眉目微长,人说是长寿眉有福相,他眯了眼笑做一条线打量春晓,那和蔼从容的神色像年画中的福娃娃。

    春晓起身要告退,却被昭怀一把拉住说:“四弟是自家人,不必见外。宫中这些兄弟中,若说我看得过眼的还就是四弟了,博学多才,棋艺高超,改日晓妹可以向他手谈一局。”

    “三哥谬赞了。”昭恺谦逊着,笑意微敛书归正传说:“三哥,小弟可是欠了兄长一个人情,联名弹劾之事,若不是三哥在父皇面前替我开脱,怕是昭恺就被削爵为民了。所以这回就抱了一死也要来摘了那口剑来劝劝三哥。你我兄弟几人中,三哥性子最傲,最是嘴不吃亏,皮肉遭罪。父皇爱得深,责得更重。三哥早该安之若素,如何如今使起孩子性子了?”

    昭怀拥了锦被,斜倚靠枕,笑了摇头说:“四弟四弟,知我者四弟,可四弟算错一步。”

    昭恺微愣,脸色难堪,生怕昭怀说出什么令他难堪的话,昭怀却一把拉过春晓在身边温笑道:“我若不如此,她哪里会送上门来?”

    羞恼得春晓当了昭恺又不好同他计较,只堆了一脸含混的笑,狠狠瞪他一眼。心里荡漾起一种莫名的甜蜜,淡淡的,细品才觉齿颊留香,如幼时啖的那槐花,花心入口的那清润的甜意。

    昭恺恍然大悟,拍拍额头直叹了几句:“该死该死!”摇头笑道,“小弟如何没想到这一层。三哥为了美人真是用心,难怪冒死顶撞父皇。”

    春晓在一旁寻思,这兄弟二人平日见面都话不投机半句多,因觊觎太子之位昭恺对昭怀这异母哥哥威逼利诱过几次,如今夺嫡之心昭然若揭,朝野怕是皆知。这些兄弟中,昭恺最忌讳的当是昭怀,如何要来拉拢昭怀,难道真是深信昭怀已退出夺嫡的战局?心里忐忑,揣摩不定的望着四皇子那一道缝的目光中含的深深的隐意。

    “都是太子哥哥,屡屡在父皇母后面前诋毁三哥你。更在诋毁三表妹的清誉。”昭恺憾然道。

    昭怀这才怅然若失,扼腕痛骂道:“欺负我也罢了,如何欺负起表妹来?太子哥哥太过无礼,亏得我在凤州没有将他贪污的罪证公之于众,一念之仁反遭蛇咬。”

    “三哥,听说三哥哥那日交给父皇烧掉的是假账簿?真账簿还在?那东西现在哪里?为何不公诸于众。”昭恺目露兴奋。

    昭怀一连迭的摇头说:“四弟莫再提那劳什子,真是烫手的山芋,为这个哥哥我险些送命,我劝四弟不要去提这东西,父皇力保太子哥哥的。”

    “这东西公之于众了,父皇想保也心有余力。”昭恺说,深思熟虑般低声劝他:“不必我们出面,自有人出面。这样你我兄弟也有个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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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怀还是满脸犹豫,想想摇头,想想又点头,彷徨不定。

    昭恺阴阴地说,“三哥是个聪明人,要知道,这庶出的皇子,若是识时务的,都需依倚一位嫡出皇子,以图下半生无忧,三哥说可是这个道理?”

    昭恺大笑了起身告辞离去,边走边说:“小弟的话,三哥三思,小弟静候三哥的佳音。”

    春晓回府,见府里上上下下在为明驸马和大公子至仁拾掇出征的行囊。

    春晓手捧卷云玉如意来带爹爹的书房时,明驸马正望着灯芯发呆。他托着头,目光茫然,面部鲜明的棱角轮廓被温和的灯影勾勒清晰,眉头微皱,下颌处几缕花白的胡须微颤,还未到花甲之年,人已先憔悴许多。

    自前些时候卧病,加之朝野议论纷纷,明驸马脸上的笑意就少了几分,独处时总是紧蹙了眉头。

    “晓儿,啊,来来,近前来。”明驸马恍过神忙堆出笑脸向她和颜悦色的招招手。

    仿佛她还是昔日那个娇羞的小女孩儿,她娉婷的含笑来到爹爹桌案前,温声问:“听月奴说,爹爹尚未曾用晚膳?”

    “哦,午间吃的烤肉有些腻心,不想进食。”明驸马随口应着,眼见她端端的将手中玉如意匣子放置在桌案上,徐徐打开,羊脂古玉透着温润幽光。

    “爹爹,女儿借花献佛了。皇上赏赐哥哥的宝物,哥哥怕暴殄天物,送给了女儿,女儿也受之有愧,转送给爹爹可好?”她盈盈含笑,望着爹爹的眸子,她猜想爹爹明白她的来意,纤长的食指却在玉如意上轻抚。

    果然,爹爹呵呵的笑笑,忽然板起面孔喝斥一句:“晓儿,大胆!你可知道你们这是欺君罔上?”

    春晓一震,须臾间恢复了平和,笑脸相迎:“爹爹的话,女儿愚钝不解。大哥狩猎极为卖力,虽然有个把小兽是三殿下借了大哥的箭去射得的,可总不该泯了大哥的功劳。再者四皇子还对三殿下威逼利诱,让三殿下狩猎时故意逊他一筹。若说欺君,且也轮不到大哥哥呢,倒是爹爹对大哥哥的舐犊之情未免太过铿吝了些。”

    春晓嘟起嘴,赌气的小模样,明驸马惊骇之余又不免后悔自己的言辞过厉,宽抚的摸摸她的头,柔声问:“晓儿,这话不可胡说,谁告诉你,四殿下秋狩作弊威胁昭怀的?”

    春晓抿抿唇说:“女儿那日亲眼见了四殿下话语里步步紧逼。三表哥如今无心朝政,也是避嫌不想在卷入夺嫡的话题。更有,今儿在三表哥府里,还听了四皇子去威胁三表兄,说出凤州账簿的秘密给楚正老夫子,借刀杀人,以图日后自保呢。爹爹如此猜忌昭怀表哥,岂不逼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春晓本来对泰王咄咄逼人的气势就觉得可气可笑,如今正好借爹爹之力将四殿下昭恺的野心浮出水面。

    明驸马摇头叹气,对了青灯残影把弄手中那方玉如意,沉吟片刻吩咐下人:“我房里榻案上那瓶去火平肝气的青梅子露送与你大哥服用,嘱咐他这些日不许吃生腻油星之物,他近日粪便干燥便血,我查看过,无大碍,就是吃多了酒肉所致,管不住嘴,什么太医名药都是徒劳无益。”

    春晓才露出些许笑容,爹爹是用心的,嘴里严,心里果然还对大哥有几分关爱。

    “晓儿,这宫中的事如激流,身处其中,诸多无奈。我儿年幼,不明其中的玄奥。为父只是担心昭怀身在局外,心在局内,居心叵测,未必如面上看来的野鹤闲云般潇洒。皇家的事,你我父女异姓旁人不得妄议,只是女儿你应该洁身自爱,莫要成为某人夺嫡大局中的一枚棋子。”

    倏然一阵惊寒,春晓只觉得这番话凉得沁骨,周身的骨缝里都侵袭进凉意,一点点的扎刺难忍。她含混的应了几声,心想父亲的心还是提防昭怀的。

    “我儿还要嫁人,要顾及清誉名节,日后莫要同昭怀纠缠在一处,落人口实。”明驸马正声道,步步紧逼。她在寻思,惊澜回府,狩猎的事儿,莫不是爹爹看出了什么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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