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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太子良娣
    苏全忠牢骚着:“咱们同太子鹬蚌相争,他泰王老四倒是渔翁得利了。咱们锦王府那些门客,也被泰王拉拢去很多。”

    “良禽择木而栖,人之常情。”昭怀嘴里这么说,心里对父皇落子的路数越发的看不清。父皇果然对太子失望而欲立四弟昭恺?是呀,都是皇后的儿子,嫡子,他如何忘记了呢?原本一心同太子夺嫡争锋,如今忽然卷进个四皇子泰王昭恺。昭怀的心头如压重铅,郁闷难遣。原来狼多肉少,都虎视眈眈着那朝堂上的龙椅双眼喷血呢。

    “殿下,朝中有人举荐启用殿下你带兵出征。一来殿下曾立军功,精熟兵法;再者皇子出征,代表皇家,振奋军心。况且自驸马爷归隐,如今朝中无大将可用。”苏全忠话音未落,肖毛公吼他一声:“苏呆子!胡言乱语!”

    昭怀只是笑,把弄棋子说:“好得很。本御好不容易安坐钓鱼台,看了水里鱼儿斗,何必再跳下水沾一身湿?”

    忽然,昭怀眸光一转,露出些狡黠的笑意,喊一声,“笔墨伺候!上表圣上,昭怀要痛陈军中利弊,请缨出征。”

    “殿下,就不要去趟那浑水了!才熬到回京,去留尚且不知呢。”肖毛公点拨着。昭怀却冷冷一笑,不甘心地执意提笔,在一旁奋笔疾书,同肖毛公和苏全忠一一怒陈军中种种弊端,献计献策如何退敌,并请缨出征。他热血澎湃,仿佛雏鹰在山峦欲振翅起飞前的兴奋。

    菡萏识不得几个字,磕磕巴巴的读着:“儿臣昭怀,叩请父皇金安……臣闻北方……”

    春晓不无担忧,这昭怀,还真是倔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是如此的举动操之过急,难免惹来另一场羞辱。但昭怀却是成竹在胸的带了嘲讽的笑意,信心满满。

    昭怀的目光射来,恰同她相遇,她一惊,恍然大悟。难道是昭怀欲擒故纵,有什么主张?

    猛然间,疯皇叔醒了,长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吧唧吧唧嘴,睡眼惺忪的骂:“吵什么吵!比那乌鸦打架还烦人,扰了我的美梦。”

    昭怀一愣,随即笑了凑去逗他:“疯爷爷,梦到吃羊腿了吧?口涎都流下三尺了。”

    疯神医忙揩揩唇角骂:“鬼个羊腿,梦见云端王母娘娘蟠桃宴,一群上仙在吃仙桃饮酒。一个仙童傻小子被王母娘娘一挥袍袖打下云端来。嘿!跌得那个狠呀,从云端摔下来啃了一口黄泥竟然摔蒙了,哇哇大哭,天上一群大仙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还有人指点着他看笑话。嘿,我刚看到这傻小子气急败坏的就要变只哮天犬飞上天去咬人了,就被你们几个吵吵闹闹的,我就醒了!”

    听得苏全忠和菡萏嘎嘎大笑。

    昭怀不讲,春晓也不去多问。二人对弈,她将一枚字陡然落在棋枰正中“天元”的位置,惊得昭怀抬头望她带了嗔意:“胡下了!当你是父皇呢,落子先占天元。”

    春晓盈盈笑望他问:“殿下下棋是为什么?最终还不是为了赢得全局?倒不知殿下心中这盘棋里的天元,是龙椅,还是太子金冠?”

    一阵凉风扫过,昭怀一个寒颤,四下扫一眼无人,瞪她一眼,怪她大胆。

    春晓拈了几枚黑子围了那枚天元的白子说:“殿下要赢得此局,就不知掣肘的棋子都在哪里?阻路的棋都要挪去。”

    昭怀凝视在棋盘上摆出数子,一一提出棋盘,仔细估量,春晓一一数过,棋枰上只剩了六子。她猜测道:“太子、泰王四殿下、这个是……”

    昭怀轻轻拈起两枚黑子扔去棋篓里笑道:“五弟、六弟同昭怀一般是庶出,却是鲁莽有余,才智不足,父皇平日对他们呵责多,赏识少,已是出局的子,不必再提。”

    春晓审视棋盘,听了昭怀解释说:“太子,他身边有曹国舅兄弟和开国元勋无数扶持,内有皇后坐镇东宫,即便皇上对他多是不满,却任由他高居此位。 父皇昔日起兵,多时依仗了曹国舅兄弟的支持。”

    昭怀又挪动另一枚棋子道:“四弟昭恺,面善心狠,狡诈多谋,用心深沉,任是才华洋溢文章锦绣,胸中万卷书,却心术不正。昭怀细想过去的种种,总是有四弟左右挑拨,让我和太子鹬蚌相争,他渔翁得利的多。”

    说罢,一子落下。

    昭怀又拈起一子,多了些迟疑道:“皇后嫡出的子嗣里,九弟是个性情温和与世无争的,昭怀看他无心此位。”

    春晓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摇头说:“即便他无心,如何知道皇上就无心于他?”生生将那枚子按回棋盘上,挑眼深深的望他。

    入宫那日,若英打扮得分外精致,一袭盛世牡丹霓裳花了无数金银线,边缘满缀东海珍珠,便是绣工就花费了五个绣娘一年的时间。嬷嬷丫鬟们为若英整理衣衫,因为今晚太子妃要在宫里设宴为长公主一家接风,若英自然要明艳照人。

    春晓倒也知趣,二姐姐富贵艳丽如牡丹,她便清雅如荷塘芙蕖一枝清美,素颜朝天。满园栀子花香,她斜簪一朵在鬓边,竟然连金钿翠翘都省去了。她深知此行入宫的意义。昭怀只有见皇上一面的机会,但能否长留京城,也就要靠这一面的机缘了。况且还有她,一定寻个契机留在京城,帮助昭怀成事,也是在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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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昭怀手里接过一个小锦盒,那盒子里是昭怀那枚鲛珠,只是那明黄色的袋子破损跳丝,昭怀要求母妃代为钩缝。

    荣妃娘娘喜欢些什么颜色,什么花草,有什么忌讳。昭怀都一一向她道尽,他凝视她,似乎想让一个完美无暇的她出现在母亲面前。春晓自然明白他的心,只是装作不知。

    她鸭鬓轻挽双髻,硕大的折枝栀子花斜簪发髻,没有步摇金翠,淡施脂粉,额前沾一枚火红的石榴花瓣,淡扫的蛾眉间一点艳丽更添妩媚。宽松的菱花裙,淡黄色轻纱小襦,曳了绘彩银丝披帛徐徐登堂,随在宫娥身后给太子妃请安。

    临行,明驸马叮嘱众人入宫要小心,皇上近来心绪欠佳,戾太子移坟之事,许多老臣反对。但是皇上近乎一意孤行。哪里有国君自己朝令夕改,向天下人承认自己杀兄弑弟的罪过的?

    陌生的宫廷富丽堂皇,描金彩柱,琉璃孔雀屏,高高低低的烛台宫灯,照得殿堂溢彩流光。

    人行巍峨的大殿中,春晓惴惴小心。她垂头,却偷眼窥着四周景物,她想,昭怀原来就是在这高高的宫墙内长大。

    春晓随了长公主先去昭阳殿拜见皇后娘娘,偏巧娘娘午睡未醒,一位嬷嬷来同长公主寒暄说笑了几句,长公主便带了她们姐妹兄弟向太子东宫而去。

    自那日后园铜亭见太子峥嵘毕露,春晓对平日温文尔雅风采卓然的太子满是厌恶,如今再见面,该有多尴尬。幸好引她们向东宫去的小太监说:“太子殿下奉旨去了皇陵办差,不在宫中。”春晓一颗心才放下些。

    待到了东宫,太子妃同众人相见。虚礼毕,太子妃打发宫娥散去,才流露出怅然的神色。

    春晓在一旁打量大姐姐明芳。虽然贵为太子妃,她面上透不出丝毫的欢意和满足。一张脸儿比离家入宫前憔悴许多,圆圆的脸肌肤玉润细腻,眉眼描画得精致,一双大眼漾着些泪光,却显得呆滞。落寞地垂着头,神色黯然。

    长公主拉住明芳的手关切地问:“太子妃这是怎么了?满腹心思的样子。”

    一旁伺候的宫娥婉儿快言快语道:“长公主殿下可是来京了,咱们家大小姐都要被曹妃欺负得无地容身了。”

    “婉儿,只你长嘴!”太子妃含泪嗔怪,婉儿急得说:“哎呀,大小姐,再不说,还要等到那曹梅蕊生下小皇孙挤掉你的太子妃位置才开口吗?”婉儿是从凤州驸马府陪嫁带进宫的,是长公主挑选的得力的丫头。

    长公主警觉地望一眼左右,春晓知趣的要退下,若英已经迫不及待说:“呀!那曹梅蕊果然是怀上太子姐夫的骨血了?姐姐你的肚子也太不争气了!”

    “若英!退下!”长公主不耐烦的呵斥。

    春晓同若英等服礼退下,才退了两步要转身,忽听一阵盈盈的笑声从殿外传来:“大姑母殿下来宫里了,呀呀呀,怪我身子不便来晚了。”燕语莺声听来悦耳,一阵香风送了笑声飘来。这几句话说得倒也活络。春晓猜出几分来人怕就是那个太子的良娣曹梅蕊,大国舅的女儿。春晓向一旁闪闪,那人目无旁人的径直进来,衣着倒是得体不甚华丽,但是披的一袭薄如蝉翼的淡藕色罩衫,更显身材轻盈窈窕,来到了长公主面前亲热地喊着:“姑母殿下,梅蕊来迟,姑母殿下恕罪。”

    长公主倒还算矜持,淡笑了恭喜一句:“听说蕊儿你有喜了,真是天兆祥瑞,祖宗保佑。”

    曹梅蕊温笑着抚弄小腹说:“两个月了,先时有些见红,母后娘娘叮嘱梅蕊不得随意下床走动养胎,如今好些了。”

    “龙肆要紧,还是卧床去将养,不必拘泥这些礼数。”长公主说着,春晓就见大姐明芳眸光里满是怨恨,冷冷地望着曹梅蕊。

    曹梅蕊细瓷般的面颊,一脸孩子般的天真笑容问:“姐姐今儿是怎么了,这是哭了?也难怪,姑母殿下远在凤州,难得一见的。”她言语里满是亲近。春晓若不是早听了婉儿几句抱怨的话大致明白一二,单看曹梅蕊的得体大方,还真当她们二人共侍一夫相安无事呢。这曹梅蕊果然是有些城府的,绝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太子妃所能比。

    “我哪里有哭?”太子妃慌忙掩饰,神色里反有几分紧张不安。这一个轻微的掩饰,春晓好奇,太子妃怕得什么?难道是皇后或太子对太子妃这“哭”颇有不满,警告过什么话在先,亦或,太子妃见了娘家人一哭,反显得在婆家受了多少苦,在诉委屈呢。看来后者可能性居多。

    “咦,看姐姐,泪珠还在腮边呢,还说没哭。”曹梅蕊笑着拿丝帕为太子妃拭泪,关怀殷殷的样子。只是太子妃退后一步警惕的侧面躲避,毫不掩饰芥蒂。

    曹梅蕊尴尬在原地,她的笑容凝在小小的瓜子脸儿上,眉眼显出几分楚楚可怜。

    春晓想,原来嫁作太子妃也不尽入人意。看着太子妃骑虎难下,长公主满眼担忧,如今的情势,是个好时机让她借助长公主之力入宫。

    春晓莞尔解围说:“太子妃才见了长公主殿下比几个月前面容消瘦了许多,还多添了华发,就忍不住落泪了。太子妃果然是仁孝当先的。”春晓说罢,接过曹梅蕊手中的帕子,颇是自然的递给婉儿示意她给太子妃拭泪,若有深意地说:“大姐姐,莫再伤心了。好在都是自家亲眷,好在是曹姐姐撞见。若是遇到嚼舌根子无事生非的人,怕还要猜疑是姐姐在向长公主殿下哭诉委屈抱怨什么呢。”她一笑望向曹梅蕊慨叹一声道,“曹姐姐,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曹梅蕊窘迫的一笑,见没捡到半分便宜,诡计落空,她立在那里随便应付几句话,就知趣的告退下去了。

    见曹梅蕊远去,太子妃泪水涌出,涕不成声。

    “女儿,这是怎么了?”长公主担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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