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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东宫太子
    长公主这才微露了笑容,似嗔似笑的说:“图了一时痛快了。转眼太上皇来了,抱起麟儿一看,屁股蛋上巴巴的一片红掌印。气得太上皇的巴掌追了他打,斥责说‘哪里见过这般没个轻重的爹?才出生的奶娃子,这一巴掌还不打断筋骨,伤了脏腑可如何了得?’”

    春晓忍住笑偷看昭怀一眼,他讪讪的抿嘴笑不出,任众人取笑他。想这天潢贵胄,果然的娇贵,出生都演出这些个名堂。

    昭怀面上露出些尴尬显得无奈,似不明白这些老人们为什么总喜欢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拿出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调料说笑。

    不多时,苏尚宫走去长公主身边,小心的耳语几句。春晓眼见长公主面色微沉,眸光看向了她,她心里一提,想是苏尚宫禀告了长公主关于曹二调戏若英的事儿。她略避开长公主的眸光,心里未免有几分不安。果然长公主吩咐道:“晓儿,天色不早了,你一个女儿家,就不必在此伺候,退下歇息吧。”

    春晓盈盈起身向皇上叩拜辞席。望着清秀伶俐的春晓,皇上龙颜展露笑意,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一旁的温公公吩咐道:“曲儿弹得好,可见是名不虚传的才女,打赏!”

    “是,皇上恩赏驸马府三小姐九龙玉璜一枚。”

    “父皇!”昭怀忽然疾声阻拦,旋即嗫嚅着又有些骄纵:“孩儿也费力弹曲舞剑助兴了,不知父皇赏儿臣些什么?”那话虽然是寒酸打趣,皇上笑了侧头看他,拉起他的手掌在手心打了一掌骂:“赏你!是该好好的赏。”

    “父皇,那玉佩是父皇心爱之物。”昭怀深深抿唇,再看春晓时,眼里满是妒忌。

    皇上摆摆手,温公公笑着将玉佩奉与春晓。

    春晓忙叩谢皇恩,双手领了那枚玉佩小心翼翼的退下,直到出门才敢略看了这玉佩。果然是个难得的宝贝,那玉通体如冰莹澈透明,只是冰上盘绕的九条螭龙是墨绿色,张牙舞爪,栩栩如生,更有那龙眼恰是水绿透明,更显得龙目熠熠有光,怕是画龙点睛之笔也不过如此。从玉上的沁色看,应该是块难得的古玉,雕工精致,令人一见爱不释手。

    丫鬟们纷纷凑来观看赞叹:“呀,这是皇上随身的宝贝,多大的恩典赏给了三小姐呀。”

    春晓淡淡一笑,心里却未免多了几分得意。

    忽然,丫鬟们哗啦一声如见了鹰的雀儿骤然散去,笑声也顿然消失。只剩下春晓孤立在原地,她一惊,回身看,竟然昭怀来到他身后,不愤的望着她手中的玉,又抬眼看她,眉峰一样,透出几分霸道。

    片刻的静默。

    “多谢殿下赐果。”春晓略略见礼。昭怀讪笑:“那也不及父皇这枚九螭古玉呀。”

    春晓看看手中的玉,便记起那日在琴舍里,昭怀看着她一勺勺悠然的品食那碟梅子沙冰时无奈而羡煞的目光,心里不觉一笑。

    如意早就忍不住道:“这玉是皇上早就许给咱们殿下的,谁想今儿被你得了去。”

    话音里酸酸的多有不服。春晓揉弄着那块儿玉不觉笑了,翡翠插话说:“这是皇上的恩典。”

    锦王挥挥手,促狭道:“父皇既然恩典给表妹了,就是表妹的造化。不过,这块玉伴随父皇多年,上面还满挂了本御儿时的牙印和口水呢,表妹若不弃佩戴身边……当然,这是父皇的恩典。”他说着,含笑的迫近一步,令春晓忽然记起府里银库那阴邪放肆的小贼。虽然才联手赢了一战,只是怕她同他终究不是一个旗下的。

    她嫣然一笑不以为意,反问:“哦?殿下儿时的口水流在玉上,这玉就该归属殿下吗?怕是殿下儿时的口水还流到过皇上的龙袍上呢,依了殿下的意思,莫不是那龙袍也该归属殿下?”

    “放肆!”昭怀沉脸呵斥一声,浅嗔薄怒。

    好不识逗,偏偏还来招惹她。春晓微微服礼话都不说转身离去。

    “你站住!”昭怀喝道,她自当听不到,吓得两旁的侍卫都目瞪口呆。

    春晓阔步向外去,身后的丫鬟珊瑚手捧了琴,脚下一急,身子一歪,“啊”的一声惊呼,亏得翡翠一把扶住,那琴弦发出嗡的声响,好悬,珊瑚定定神立住。

    “仔细了!”昭怀急得在后面一声惊呼,追出几步叮嘱,“莫摔坏了宝贝,那琴上可也有本御留下的口涎牙痕。”

    昭怀再没有穷追不舍,反是珊瑚抱怨一句:“三殿下如何这般的无赖呀?”说着抱紧那古琴随了春晓紧步向外。

    或是行得疾,碰动琴弦,反令春晓闻声一惊。不过刹那间,春晓停步,嘟哝一句:“碰到哪里了?”

    “没,并没摔到呀。”珊瑚反有些委屈局促。

    春晓接过琴,信手轻抚了几声,沉吟,又抚弄几声,心下纳罕,这琴音颇是异样,没有了平日的清润,反填了些沉闷。适才在殿前抚琴还是好好的,莫不是她去伺候酒宴时,有下人动过了这琴?

    这清操古琴是母亲留在她身边的念想,是外祖父的心爱家传之物。春晓将琴身翻过,迫不及待地查看,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小丫头,怎么站在风里弹琴?”

    春晓一惊,放眼望去,就见惊澜引着一人笑眯眯的过来。堂上她就没见到惊澜,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如今惊澜身后的一人她认得的。仪态安闲,气度雍容,一袭绛色织锦披风,金冠玉带皎然,月色下仪容俊雅,正对她盈盈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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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金安。”春晓措手不及,抱着古琴屈膝服礼拜见。来人恰是当今太子昭怿,她的大姐夫。太子昭怿呵呵一笑,一抬手做个虚搀的姿势免她见礼说:“小丫头,竟然同姐夫也客套起来。听说,你适才琴艺惊四座,父皇大为赞赏呢。”

    “殿下谬赞,春晓愧不敢当。”春晓垂首含笑,心下却想,怎么太子才进府就知道她弹琴的事儿了?她自然地将琴交给了丫鬟们,只顾同太子说话。太子臂肘轻碰了一旁的惊澜道:“你这徒弟,可是愈发的像你了,不似先时的顽皮,反是有些名门闺秀的矜持淑婉了。”

    今晚鸿门宴果然各方高人齐集,就连太子殿下都从京城赶来凑这个热闹了。

    太子昭怿儒雅仁厚,礼贤下士,人所尽知,百官对他颇是诚服夸赞。就是平日同他说话,三言两语都令人觉得如坐春风般舒坦,哪里像昭怀煞气入眼,咄咄逼人。

    太子打量她一笑说:“看本御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边说边去怀里摸寻,将一黄色帕子包裹的东西递给惊澜,只看了春晓说:“你喜欢的芙蓉石、绿松石、紫葡萄石的那些小戒指耳环,我吩咐小九子寻遍了京城才给你淘换来这些。”

    春晓接过那帕子展开看,那一枚枚五颜六色的戒指耳环坠子凑去一处,如花儿争奇斗艳一般,看得她心仪不已。春晓一惊,愕然望他,又惊又喜。这还是她去年里随爹爹母亲去京城,路过市集时见到,人说贼不走空,她立时吩咐轿旁的小厮冲去买了一枚,赴宴时被众人夸赞,却被若英一不留神掉去了湖水里。太子姐夫当时还曾宽慰她,说日后一定为她寻回。不过随口一言,她也不曾当真,谁想太子果然是个心细的。

    她用指尖轻触了,颇为感激。

    人说太子为人最是和善不过,无论尊卑贵贱,他都一视同仁的关心,宫中上下无不对他这个中宫嫡子,日后的储君交口称赞的。

    “原本有一枚红得莹透的石榴石的,却被你大姐包裹时遗落在哪里了,你是知道她的,丢三落四的也是常事,待我回京后寻到就交给惊澜,让他捎给你。”太子闲然说着,望一眼惊澜,若有深意的一笑,又拍拍惊澜的肩头。太子看向她的眼神,关爱如长兄一般,春晓心头一热,忙再谢过。

    正说着,忽然得得得一阵脚步声,一道黑影闪来倒地就跪拜,声音含了哭腔道:“太子爷,奴才赖旺,永生永世难报太子殿下大恩大德!”

    春晓惊得退后一不,定睛一看,可不是二管家赖旺吗?这么突如其来的闯来,反吓她一跳。

    太子立在廊下,垂眼扫视他一眼,敛住了几分笑,徐徐伸手摆摆示意他平身。只是摆手都显得漫然,只是修长的五指略略动动,道一声:“你也不必谢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只不过,本御只帮你这一次,不会有第二回。你那个宝贝儿子是该狠狠教训一顿了,他在京城行凶滋事,这不是给姑母殿下惹事吧?宠惯儿子,也不是如此宠的。你莫害了他,日后本御也保不得他的。”不过寻常几句话,恩威并施。赖旺感激涕零以头抢地,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

    春晓记起,赖旺管家的儿子在京城闹事伤人至重残要被问斩,长公主都气恼的不肯帮他。太子如今云淡风轻的几句话,似是救了赖旺的儿子。像赖旺这样的管家,驸马府就不下十位,竟然太子殿下做事还如此周全的去帮他。

    赖旺伏地痛哭流涕道,“太子爷打赏了苦主多少银两私了了此事,那银子奴才今生一定还上,来世结草衔环也要报答。”

    太子昭怿一笑,四下看看,才叹气语重心长道:“不必了,以后莫给姑母府里惹事,就是你的忠心了。起来吧,让人看到不好。”

    太子同惊澜一路向大殿去,春晓尾随其后。她心里暗想,难怪长公主这姑母偏疼太子,看来太子是比昭怀待人接物要和善百倍。相形之下,锦王昭怀傲慢刻薄,难以容人,若果然如大哥所说,他要同太子夺嫡争位,怕还真是逊色不少。

    只是如今皇上不在朝中,留太子在宫中监国,太子不在京城留守,来凑今晚这场戏,难道只是为了吃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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