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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狭路相逢
    “前面可是三姑娘?”苍老的声音,伴随一阵笑语盈盈声向这边而来。春晓如遇救兵,忙说:“来人了!”

    花团锦簇一群女眷围拥着高高坐在步撵上的一位雍容富贵的老妇人。

    八名太监抬着向这边徐徐而来,那是皇上的步撵,雕着金龙,举着杏黄伞盖,那派气势华贵。福安老夫人?春晓一眼认出,皇上的乳娘,皇上敬她如生母一般,凤州上下都对这位颐养天年的老夫人格外敬重。只有她能出入宫廷王府如入无人之境,御赐步辇前行。

    昭怀展露出孩子般的笑意,抛下春晓疾步奔去,喊一声:“老寿星,昭怀给老寿星请安。”声音里反是有几分娇气。

    “可是不敢,哥儿这是折杀老身了。”步辇上的福安老夫人慌忙忙吩咐人搀起昭怀。步撵落下,福安老夫人拉过昭怀嘘寒问暖,疼爱关怜。

    今儿这棋局步得倒也颇有番阵势,竟然福安老夫人也被请来赴宴了。春晓暗自寻思,上前见礼。

    福安老夫人拉住春晓的手,轻拍她手背道:“ 三丫头,听说你淘气落水,可是唬得老身一惊,老身就对长公主殿下说,三丫头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你看……”

    春晓皎然一笑道:“都怪哥哥,风浪大拉我去游江,失足被晃下水。婆婆的咳喘可是好些了?”

    “嗯,上次吃了你亲手调制的枇杷露,果然好了许多。”福安夫人打量她们又问:“三姑娘,你和澜儿的婚事如何了?前番长公主还对老身提起,说是驸马爷年底回凤州就要操办你和惊澜的终身大事,老太太可是盼了喝你们这对儿璧人的喜酒呢。”

    春晓不想老夫人提到这桩事,顿时羞得面红耳赤,低垂了头,手却被太夫人牵着无处遁逃,羞答答的不言语。庶女嫁入名门难比登天,但所幸她有宠爱她的爹爹。

    “咳咳”昭怀咳嗽了两声,以手掩口,眸光却打量她露出一丝诡笑。这厮又在想什么促狭的诡计?春晓脸色的笑容遁去,见福安老夫人转去拉昭怀的手,轻拍他的手背,低头时猛见他脖颈一道断断续续的抓痕,青红微拢,心疼地问:“哥儿这……可是如何弄伤的?啊?”

    一声“啊”,眼神去扫向了伺候在昭怀身后的老太监,责备道:“陆九一,你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这是如何伺候小主子的?看看这伤,若是皇上和荣妃娘娘知晓了可是要心疼死了。”

    九一公公上前连连告罪,那惴惴不安的神情让春晓心中暗笑,仿佛昭怀手背上的伤痕是他抓的一般。

    “老寿星莫怪奶公了,都是昭怀不留心,那日在姑母府里,被一只野猫抓挠了。”昭怀一挑眉头,扫了春晓一眼。

    春晓始料不及他如此恶毒,猛地目光瞪向他,他却得意的一笑,笑里满是邪气。

    “呦,野猫呀?这野猫的爪子可是没个深浅的,该不会落疤吧?要寻个郎中好好看看才是。”老夫人忙嘱咐着。

    “不会不会的。”昭怀慌得撤手,脸颊微红,当了许多人有些难为情。

    “殿下的宝贝命根子,可能拿给她们见识见识,总听了老身提及这宝贝,却没那造化一见那稀罕物。”福安老夫人忽然提起宝贝命根子,春晓心里一动,多半猜出是那鲛珠。

    昭怀也顺势执拗道:“本御的鲛珠不慎遗落。被表妹拾得据为己有,不肯归还。”

    “天下的宝珠多了,怎见得就是殿下的?你呼它,它可应你?”春晓得意道,如今是以夷制夷了。

    福安老夫人怪道:“老身这几年离了京城不见了哥儿,哥儿就愈发的大意了,皇上的话都忘记了?哥儿这命根子不能离身的。幸亏被你表妹拾到,若是丢了,看你老子可饶你?”

    福安老夫人认真地对春晓说:“那可是三殿下的命根子,若是丢了,看他老子可能饶他?既然是他一时不慎丢落的,三丫头你就好好敲他一笔再还他。”

    “老寿星!”昭怀骄纵的一声唤,那份恃宠而骄的模样,反令春晓咂舌。想不到他堂堂钦差锦王竟然也有如此稚气的时候,那日带官兵入府抄家,八面威风的样子荡然无存。

    “圣上在涵虚馆堂上,酒宴齐备,春晓送老寿星前往。”春晓自告奋勇着,瞟一眼昭怀,眸光一笑说:“今儿可是高朋满座,常年闭关在道观炼丹修行的九皇爷如今也来了。”春晓这话是有意无意点给昭怀听的,也让他多个提防。毕竟她还指望昭怀替她解围。

    “哦?这九皇爷平日不问世事,怎么也赶来凑热闹了?”福安老夫人也觉出奇怪。

    春晓若有深意地望一眼昭怀,徐徐说:“或是听闻圣驾亲临,也来了府里凑个热闹,似是被京城赶来的那位吏部尚书薛大人请来的……”昭怀的面色已变。

    “还有二国舅爷,更有程老柱国、肃王爷、庄驸马爷……长公主殿下还笑话呢,说这跟商量好了闻风而来似的。”她眸光落在昭怀面颊上一笑,心知他是个聪明人,不该不懂其中的秘密吧。她不过从惊澜口中略略打探,就知道今晚赴宴来的皇亲权贵们来者不善,都是联名来扳倒锦王昭怀,告御状的。

    “春晓便知道老祖宗素喜热闹,今儿可是热闹了。等会子春晓亲自为老寿星抚琴一曲助兴,就是三殿下,也要一展琴技,博皇上和老祖宗一笑呢。”她的眸光就落在昭怀面容上,不容他悔改。昭怀也打量她,寻思她的话。此刻他在府里孤立无援,他需要她的相助。目的利益相同时,仇敌也能暂时成为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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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她紧逼到此步,他也只有从牙缝里挤出一字:“好!”又道一句:“表妹抬举小王了,长公主殿下颇费一番苦心呀。”

    “殿下不必担心,好也罢,坏也罢,长公主殿下今晚是三缄其口不会做任何褒贬的。有了前面殿下抄驸马府和今日江上的轶事……”她一笑,摇摇头。长公主是聪明人,有了她在堂上当了皇上同大哥的一番对质,长公主如今只剩自保,绝对不敢多嘴再针对昭怀,否则皇上那边一定疑心她是有意为难昭怀,睚眦必报。

    翡翠取来宝珠,春晓双手奉还给昭怀。

    春晓见时辰不早,提醒:“殿下不是要去后殿更衣吗?翡翠可以引殿下去偏殿。春晓就在涵虚馆前等待殿下前来抚琴为皇上助兴。”

    昭怀立时会意,拱手退去。

    涵虚馆,殿宇敞轩开阔面湖。暮色冥冥,华灯初上,高高低低的仙鹤灯台、鎏金象顶着琉璃球灯照得堂上彻如白昼。

    南北通透的殿内宾客满堂落座,春晓却觉出一股阴冷的寒意,暗浮了煞气。这里没有寻常时家宴的笑语喧盈,无拘无束的畅谈,人人面上堆笑,谈笑间却是那么的拘谨。再看居中正坐的皇上,面带温煦的笑意,和蔼平易。该不是百官畏惧天颜,拘谨如此?可是在座之人,大多是朝中权贵,举足重轻的人物。就说左首上位端坐的是皓首银须精神矍铄的九皇爷,他昔日同先皇开疆拓土,先皇曾有意传弟不传子。但是九皇爷急流勇退去修道炼丹,数十载不问尘事,如何忽然出现在长公主府的大堂上?福安老夫人在上位,虽然一脸雍容的笑意,笑容里却含了几分难测。两旁列坐的权贵,各个神色中心怀叵测,不知今晚这场鸿门宴,暗藏了如何的杀机重重?

    若英优雅明丽的端坐在长公主身边,她吃着果子,对了堂下的春晓在笑,仿佛等着看她的笑话。春晓更是直挺起身,扬起下颌,高傲如仙鹤般出群的美丽。她心下凄凉,但她骨子里孤傲定不肯让她们轻看了她去,沉吟片刻,强打笑容,步履从容,随了苏尚宫引领行过石桥向湖心掬月阁而去。

    堂下九曲朱栏板桥曲曲折折直通湖中掬月阁。平时若是府里酒宴,教坊歌姬齐聚在此弹唱,那丝竹管弦声悠扬,自会从湖面乘风徐徐掠水而来,美人彩袖吴带当风,乘月色踏着歌舞翩跹而至……而今夜却格外冷清。

    一轮清月浮在湖心,随着水波荡漾,碎银满湖,又聚去一处。春晓四下看看,并不见惊澜的影子,想想适才堂上也不见他,该不是长公主扣押了惊澜?她心里一阵彷徨,想起商姨娘的叮嘱,她更是惴惴不安独步向清冷的湖心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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