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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背后的男人
    胤禵在不知晓的情况下, 因为那么一句话逃过了一劫。

    只因为乾清宫的司寝姑姑是去年才新抬上来的,按照康熙出征在外的情况,两人之间不该说上什么,除非有过亲近。

    婉绣看着胡子拉碴的男人,心里不住的嫌弃起来, 真是个管不住的!当下就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回去了。

    一把年纪了吃窝边草, 但他是皇上, 婉绣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你玩耍就算了,怎么让一个少有在宫里的儿子看到这情形?还不是少数!

    指不定在外还养两个呢!

    回去后婉绣没有再提这件事,但心情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用过晚膳就自己卷了本书看。

    康熙摸着鼻子, 见自己这么不讨喜,倒也没有真要强留的意思回去了。

    “主子, 皇上这样会不会气着了?”

    空气里泛着淡香, 其声也陌生。婉绣不由得抬眼看去。只见说话的小宫女身量青涩,模样周正, 一双大眼眸娇娇俏俏的。

    小宫女名春冬, 跟着知夏有两个月了, 不知是天性使然还是耳濡目染,两人的性子也很是相似,她年轻爱笑, 甚至更有几分胆子。

    这是知夏挑选敲定第一个□□的宫女, 婉绣见她喜欢就抬做了二等宫女。虽不说常伴身侧, 但印象总是有的。只不过这样近身打量,倒是头一回。

    “……你怎么不问本宫气着了?”

    婉绣飞了她一眼,扭身上了床榻。她白天睡倒了,等会儿看书指不定什么时候眼困就要睡下。

    春冬面色一僵,她想要说话却见知春进了来。

    “你怎么在这?”知春皱了眉,却见想找的人都不在眼前,“主子要歇息了,你回去吧。”

    “是。”

    知春伺候着洗漱更衣,见主子面色淡淡的情绪不佳,不由抿了唇往外打量,正巧连着有人捧着软被站在门外笑盈盈的。

    “你怎么又来了?”

    “今儿本该是我守夜,姐姐怎么忘了?”知夏打趣的说着,抬脚就要往里走去,“主子跟前空不得人,我方才想着早点替姐姐歇息,就回去准备着让春冬顶一下。”

    知夏看着知春扬着臂膀阻她进去,手心紧了紧,“可是她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你自己思量,天色不早了,别耽误了主子歇息。”

    “好,这几日冻的厉害,被子姐姐盖着吧。”

    知夏眼看着门要合上,忙将手里抱着的软被塞到知春的怀里去,转身就走了。

    摸着被子里的汤婆子,知春静然的将门关上。

    婉绣仍旧在床头歪着,她就着一盏烛火看书,并闲情的又翻了一页过去。

    屋外漆色漫天,知夏一路沿着廊角打着灯笼轻步回去。她走的极慢,借着这夜里的静悄思绪起来。

    说实话,她没有太大的志气。进宫前和初时听了太多的不好,知夏自觉自己没什么本事,只战战兢兢地盼着自己能平安的熬到出宫就是大幸!对于如今的处境和地位,莫说旁人,便是她也觉得一步登天似的,太过幸运了。

    进来就跟着在知春的手下学事,又遇着个宽和的主子,竟也抬她做了大宫女,此后做好本分便衣食无忧。她感恩主子和知春,所以对于春冬她也格外的上心。

    这两个月来几乎形影不离的,她自认不该看错了人。但归根究底,自己的规矩似乎也不如前那样严谨苛刻。

    知春那样神色是少有的,她不得不记在心上,更不知主子那里……

    “姑姑!”

    知夏抬眼看去,只见她的坦坦房门前站着一道身影。借着脚边的灯笼,能看到她手里还端着个盆子。直到走近身去,才发现是热水盆。

    氤氲升腾的热气在微黄的烛光下摇曳生姿,映着那张微白的面孔也莹润起来,“方才去水房里,听太监说今儿是知春姑姑上夜,想着姑姑也该回来了,就顺便把水端来,省得还要等。”

    “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说一声?”

    知夏将房门打开,虽然坦坦房多是大通铺和简单的一套桌凳茶杯,但这屋是她和知春住的,炕上宽敞得由一帐矮几一分为二,两侧是各自的箱笼和匣子,那些私物和衣裳被枕都在里面收着。

    除此之外,也就是东西更新些,茶具略有讲究,但都比不过两窗前的淡黄色的花儿。

    那花儿花叶极宽,浅色浅亮十分俊俏。

    那是主子从宫外的路上得来的,因为种得好就赏了两盆下来。但凡进这屋里的人,常常会第一眼看到她们,而后才顺势看着紧挨着的案桌。

    春冬忍不住将这些看在眼里,她不是第一回进来,但都呆的不长,而这一次也一样。

    知夏先是点了桌上的烛芯,将灯笼收起来后又开了半扇的窗口,“时辰不早了,明日还要早些过去,我就不送你了。”

    “不怕的,几步就到了。”

    “恩。”

    知夏没说什么,轻轻地却堵了春冬的话,她不是没眼色的人,殷殷切切的说了两句后这才转身离去。

    那双发红的小手将门合了起来,知夏沉手在水里轻碰了一下。

    温温热热的也刚好,只不过她喜欢更热的水。

    次日婉绣起身,便看到知夏殷勤的伺候着洗漱更衣用膳,直到等人都退下去了,她这才跪到跟前来以表忠心。

    可人家没做实际的坏事,忠心表了也是无济于事。

    但人就难得知夏这样的知错就改和能屈能伸,婉绣停了手,看着纸上摹出来的圆圈暗自松了口气,“你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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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思不正的小宫女,她是不会留的。何况是她这个年纪了,哪怕对男女之事不太看重,但同等的也不容忍永和宫有丝毫的争宠笑柄来。

    而当务之急,她忙着要画画。

    早起时就听了乾清宫的传信,让她亲手画几幅日晷表来。这表不用太精细,只要能辨出日光时辰就可,但这毕竟要一笔一笔画的清楚,难免就费心思了。

    再且康熙说的没个准,婉绣也不知道自己画的好不好,所以埋头折腾了半天还没有画好一张出来。倒是蜜糖过来的时候看见了,不免好奇的也跟着画了一张,也算是助她一臂之力。

    如此几日后,内务府送来了一干赏赐,还有去乾清门的消息。

    当日在乾清门召见康熙喜爱的一众朝臣,婉绣除了年节宴会上就再没走在外人眼前。婉绣不知道这是什么消息,倒是毓庆宫那里送来了一套朝鲜上贡的护甲来。

    婉绣不喜欢留太长的指甲,所以护甲一般都是置之高阁,这一点近身的人都知道。但站在正经场合上,却是不能少的。她自然没有拒绝,在换上一身紫色宫装后就戴了起来。外面天冷,又添了鶴氅和汤婆子,晃着仪仗一路前去。

    宴席已经开了。

    婉绣到的时候正巧看着康熙取笛和瑟的审音,她对这些玄妙的音乐是个十足的门外汉,便静静地站在一侧听着。直到九卿齐齐赞悦点头,这才走出来行礼。

    “人可算是齐了!”

    宫妃出席显然是康熙的主意,诸位大臣都没有设想到此处。不过场上都是人精,闻得此声多数都低了头笑,不敢露出半丝轻慢来。

    婉绣勾了唇角,“皇上弹曲,叫我做什么?”

    因为两人坐的近,婉绣低声说话是不会让旁人听见,言语上倒是和平常一般模样。康熙听了轻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扬声道,“先生们可来了?”

    “来了。”顾文星难得的跟在康熙身后,应着回话。

    先生?

    婉绣更觉得自己坐不住了,想着等会儿该从头到尾的傻坐旁观还是寻个机会趁早退场要好时,康熙还笑着让宫女倒了一杯深红色的酒来。

    但从上往下看,那酒是通透亮色的,漫着一股香气。

    “这西域的葡萄酒养生养颜,你尝一尝。”康熙侧过身子,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瞧她。

    婉绣自然不会不给面子,她弯着唇角低语道,“皇上给的当然是好东西,可是我这酒量确实不好,还请不要笑话才是。”

    酒量不好?

    那岂止是不好二字?

    康熙想着就觉得好笑,不由得扬眉勾唇忙附和的摆了手,“这酒倒是有几分烈性,你缓着喝,不过三口就好。”

    宫女顺势退了身子,连酒壶都收了起来。

    被小觑的婉绣也不恼,左右她不好这个,自然就不在意,反倒是门处进来的两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人金发一人白发,穿着传教士的服饰走了进来,行着外邦大礼给康熙请安。

    “这是永和宫主,朕的德妃。”康熙点了头,示意了身侧的人,并解释道,“左边的就是白晋。”

    白晋是谁?

    在彼时,婉绣立马就想到了博启。两人在外人看来就是狼狈为奸,将三阿哥胤祉引诱出行。好在前有来往经历,又有大清阿哥开道快了脚程,不然胤祉的归期恐怕还遥遥无期。

    到时候乌雅氏要顶多大的罪?

    婉绣想要看清白晋的模样,却见他年纪轻轻就留着一大把的胡子,面部轮廓也只是大概罢了。

    “白晋见过德妃娘娘,娘娘如意。”

    “张诚见过德妃娘娘,娘娘如意。”

    这两个夷人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学了一口满语,但他们非大清之人,见了宫人竟也说的有些不同。

    婉绣颔首浅笑,“早有耳闻两位大人美名,今日恰逢其会,实在难得。”

    “有赖皇上看重,白晋也常听闻娘娘精通外语,腹有诗书。”

    这张口成语的功力叫人惊艳,婉绣莞尔,她瞧着一手撑着脸侧闲情看戏的康熙,“许多年不说,算不得精通。”

    英语是她最娴熟的,可宫里可说话的夷人都是男的,婉绣只能噎着在心里,再说出口定然大不如前。

    几乎客套有了一面印象后,这场文学探讨会才会彻底的开始。

    方才说的是乐律和乐器,这会儿人齐后就说到了数学上。

    康熙的聪慧从不偏向哪一点之说,他的汉学渊博,更对夷人的科技医学格外热衷,其中数学更是拔尖甚至独有热衷。像那些儒家经学,婉绣尚且还能听的一知半解,再且今日不谈这些深学,她还不觉什么,直到谈及越深的数学这一学科上,竟是大为吃惊更有些茫然。

    “圆径一尺围当三尺一寸四分一厘有奇。朕观入线表中半径勾股法,极其精微,凡圆者可以方算,开方方法就从此出。随后,一进行了验算,没有一处不相符……”

    “算数精密,即河道闸门流水,也可算出昼夜所流分数,方法是先量闸口宽窄,计算出一秒所流多少,积至一昼夜,所流的总量,就可以计算出来。”

    “如日晷表……德妃。”

    婉绣抚着酒杯怔愣,闻言抬头,“日晷表呢?”

    知春忙将备好的画表呈上,只见康熙在其上面挥笔洒脱的画着什么,语气愉悦的说着,“这是德妃亲笔所话,精准苛刻,放到日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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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绣看着自己辛苦一整天,不过在他手下一瞬就拿走的日晷表,心底那莫名的情绪越发深了起来。她从来都觉得自己是班门弄斧,所以拿手的丹青都只是自己用来消遣度日,不会厚着脸让他借机说笑。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不够了解眼前的男人。

    张诚的数学很不错,他上前探讨时还提到了次方根这样的东西。婉绣侧耳听着,这竟是康熙向南怀仁学习时候捣鼓翻译而来的术语。她这样一个偏科的女学生本来就只会那点基本的数学,如今坐在高处看着康熙甩开长衫袍角,大咧咧的拉着一众朝臣坐在门前石梯上考察议论学之格局和利落,她忽然看向了白晋。

    她忘了是哪里曾看过君主制时期的友情篇章杂文,其中就有谈及路易十四和康熙之间的友谊。两人一生从未相见却心心相惜,还曾各自飞鸽传书,甚至因为康熙的哲学理论和封建皇帝的格局很得路易十四和当时法国的推崇。

    这份推崇也因此让康熙有个格外特别的名字,哲人王。

    而铸成这一切的背后男人,就是张着嘴坐在康熙下方,神色满是敬仰接着口水的白晋。

    婉绣只觉得嘴里的葡萄酒甘醇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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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段话不知道59打了多少次了!

    真的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水逆!

    时间表不搞事了,存稿箱又来了!一章总共就三千,还分分钟给我丢两千,这对工作手机党来说简直晴天霹雳有木有啊!!!

    对不起编编,对不起大家,还想榜单不错来个爆发来着,结果……

    最后,教师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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