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大捷之后, 胤褆在营帐中正看着铺张开全是记号的地图,他提笔将这次夺回的战点落了个红点,这是他从军以来养成的习惯,也能方便他更快的琢磨出好的策略来。
“报!”
胤褆落笔,“进。”
“回副将军, 京中飞信到了主营,大将军请您过去。”
“好。”
“还有一封信是给副将军的。”
“拿来。”
胤褆接过信封, 他看着火漆上盖着胤礽的私章, 沉声问道,“将军可有说是急事?”
飞到了赵良栋手里的信封,十有八九是他那个殷切关怀的汗阿玛所书。提笔间也都是那套御下之道,既求问前线又体贴官臣。
此道虽然有效,但对他无用, 只是旁观着也能学之一二。
“大将军并无说。”
胤褆点头,让他退下。
这几天得了胜仗,军中气势如虹,想来汗阿玛也是表以褒奖得多。常人看来只是他们占了快狠二字, 这才急攻而上将敌军打的措手不及罢了。可他和赵良栋, 及一众将士军师有所谈及商议,至今为止大局发展皆在他们掌控之中。
现在过去,少不得那些老将们谈些混不吝的闲话。
胤褆径直的把信封口撕开, 他走前一夜胤礽还提着酒壶来喝了几口。这些兄弟里, 不论年纪酒量还是情分, 终究是他二人更说得上。因此那夜他喝的尽兴, 胤礽却是烂醉,以至于他收到的第一张信,便是倾诉他走后胤礽被汗阿玛紧紧盯梢的无奈。
这次的信足足有三张之多,一是众人随着汗阿玛驻跸畅春园,连身子康复不久的乌库妈妈也一同,近来渐渐的恢复如初,不必担忧。
二是胤礽才华横溢学力深至,更常常为满汉大臣讲学,他聪明天纵,睿学大成,致使众多博学大儒惭愧不已,连汤斌也多此以学问浅陋于要辞请辅导太子一职离去。汗阿玛索性指定了太傅大人,更是如幼年般亲身教学。
三是胤礽由上因更不得空,他二人曾言语的想法也被汗阿玛一口否决了。
胤褆的笑意更深,可能是打小两者之间的差异,他对巴图鲁有莫衷的喜爱,所以姑姑顾虑不多的为他说故事做木偶。而胤礽不同,他是太子,生来聪慧却都被满朝文武,后宫众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有错,但凡一个皱眉都叫人暗自猜疑,看着风光却没有半分自在可言。
他原来对胤礽有些复杂,偶尔也忍不住几分嫉妒。
但只要回到钟粹宫,看到了额吉。只要看着他常常身不由己,能拉着胤禛躲一时半会儿就得意欢快的模样,胤褆心里就平复下来。甚至庆幸着,也可怜着。
他走前一晚,胤礽醉后曾有呓语,想要离开京城,离开众人眼下,去做点别的。
胤褆看完信,幸灾乐祸的笑了。至于里头书写周正却满是甜蜜的抱怨,他也不打算插手。
信封折了两下,他起身往赵良栋营帐去。
胤褆还不等走近,他就听到了几位将军的大笑声,显然是说到了喜事,正畅快之极。他初初到的时候确实拘谨了些,但这是他盼着的日子,他自然甘之如饴。
很快,他也习惯了。
两人的营帐离得不远,但胤褆要去的是谈事的主营帐,但凡有事商议都是要去那里的。但距离都不远,胤褆如往常走去,路过十步一小队,正好遇到了和小兵说话的兵部郎中,德妃娘娘的弟弟乌雅博启。
乌雅博启没有上场厮杀,但他凭着几车红衣大炮的威力,在营里有着不大不小的名声。红衣大炮虽然笨重,但他威力无比,再以善用的埋下地雷等火、药武器,兵不血刃杀出了半边战场。
其父乌雅威武并不懂这些,但他早有经验,上场时又是前锋者,时常带伤是有的,也因此得了不少好名声。
想来等到回去,这一支乌雅氏也能光耀明媚了。
胤褆想到威武上个月才被担架送去医治,他脚步不停和博启打了照面。
“副将军安。”
博启和小兵别开,“副将军可是去大将军那里?”
“嗯,你怎么出来了?”
“奴才不懂那些行军战术,反正有白音在那,大将军索性放了我回去,正好再琢磨点好东西出来。”博启嬉笑着,显然前头的气氛很不错。
胤褆点头,“有劳郎中了。”
“都是奴才该做的,要是真的琢磨出来了奴才再给副将军送几个去。”
因着还没个准,博启不敢说的太多,只是径直的讨好几分罢了。
明明和堂哥白音都能以名相称,与他却很是规矩尊重。至今来看,确实是拎得清的。胤褆想到博启折腾的散弹丸、毒香雷、万箭齐发等等,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那爷就等你的好消息,对了,京中来信德妃娘娘一切安好,前些日子随从畅春园避暑。”
博启闻言感激不已,这消息不算什么,可至少有个情况。也能让卧床的阿玛听了高兴,说不定能借此压着多听话些。
临走前,胤褆又提了句,“军中书信多生波折,若是有需要就与爷说一声,顺着送回去总要安稳些。”
博启哪还有其他话说,他激动的点头,走前还道,“等新的手雷做好了,先送一筐给副将军!”
胤褆偶尔也会冲锋陷阵,气势与旁的将军并不弱多少。手里多备些防身的。这本来就是原来计划,不过一时感动的博启只能用多少来表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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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启的喜形于色是他本性,也是他的为官之道。
胤褆庆幸,眼下看来永和宫出来的阿哥对军事和兵部之事并无热衷,莫不然……
黑龙江将军萨布素靠在营帐门处坐着,他头一个见了胤褆,几乎在护卫行礼时就站了起来。他生得魁梧健壮,常年驻守黑龙江一带更是留着一皮子的黑脸,声线粗犷未语先笑,“哈哈,你们这些老东西别吹牛了,咱们副将军来了!”
能受这句话的副将军,只有一个人了。
胤褆抬脚进去,就见众将士起身抱拳行礼。独最上面的赵良栋,胤褆给他行礼后,在其一侧坐了下去。
赵良栋身为大将军是这个军营中的领头,再且他性子亢直,行事作风都很有规矩,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人。这一点,胤褆很有感触。
不过胤褆并不觉得什么,反之他看着萨布素笑,“我可是听到话了,又说我什么了?”
“诶,咱们正夸副将军气拔山河之势,一刀夺了那头目的脑袋,好生勇武!”
“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阿!”
“副将军厉害!”
……
众人兴致极高,张嘴间直截了当的赞语是源源不断。胤褆纵是再涵养高,面对这些长辈也很是汗颜。毕竟他们夸起来都是直白的大话,听的人心里飘忽忽的,直到对上赵良栋的脸。
胤褆抬起手,连忙道,“各位前辈高看了,我还有许多要想您们学习的。这些好话,就不要说了。”
“副将军,咱们说的可不是奉承话!”萨布素不高兴道。
胤褆笑了笑,朝着京城处作揖,“我是说你们留着话,等回去了庆功宴上夸!”
“对!”
“庆功宴上啊那才叫痛快,皇上厚德,还记得我咧!”说话的是正红旗副都统彭春。
他说了这一句,引起了几位年轻将士的艳羡,气氛又热闹起来。这让旁的老人看了不高兴,放下就拆台,“你小子说大话,人家皇上日理万机,凭什么记得你!明明是你起来敬酒,半天不坐下才晓得你人的。”
此话一出,大多人都笑了。就是一旁不知晓的,见了这样情形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连上头赵良栋也笑了起来。
这还得了?彭春脸色发苦,“皇上记不住你又不关我时,你怎么总是跟我过不去?”
“哼,老子跟你不一样!”
坐在下侧的白音低头喝了口酒,他抬眼看着赵良栋,差不多了。
夺回的地区以龙江和乌苏里江流域 为主建立船厂,设置仓屯,开始画地为牢盘稳地头。
侵略军头目托尔布津受了弹伤,被副将军顺势一刀砍头。
俄军原来侵占的地域几乎都没了,他们早已落了败势,改由杯敦代行指挥,继续顽抗。
赵良栋又听了会儿,觉得差不多的抬起了那只满是厚茧隐有刀痕的手。
营里顿时鸦雀无声。
另一边畅春园中。
康熙透露了风声,已经看中了几家格格,尚未定下。胤礽对未来太子妃并不在意,毕竟还不相识。
婉绣见他匆匆来说起这事,很是好奇,“你是要我替你留意?”
“汗阿玛亲自挑选的,自然是极好的。孤今日过来,其实是想让姑姑替襄亲王之女指婚。”胤礽端着杯茶,他说的云淡风轻,仿佛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那一夜一起钻小树林的格格?
婉绣揶揄一笑,“指给谁?”
胤礽垂眸,语气寡淡,“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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