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左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气。

    在自己的魂核之中，因为刚刚百鬼卷吸收了那只黑魇狼的灵魂，所以百左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魂核之中有了些许流转的灵魂力量。

    这些灵魂力量算不上上多么强盛，甚至和之前闯进自己家的那个黑白袍修士相比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是至少自己终于算是成为了一名越律者，自己终于算是踏出了从无到有的第一步。

    “也许，以后会越来越好，总有一天，我会查明真相的，我会为百月报仇的。”

    感受着魂核内充沛的灵魂力量，百左的脸上不禁显露出一丝喜悦。

    终于，对于百月死去的那份愧疚和自责此刻减淡了一些，但是更多的是对复仇的渴望以及对真相的执着。

    正当百左欣喜时，溟湟的身影再一次浮现，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身形已经更加虚幻，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

    “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承诺，那么，你呢？”

    溟湟反问着百左，那语气虽然一如既往般平静缓慢，但是却无法掩盖住他的虚弱。

    “作为交换，我会帮你解除诅咒，但是我该怎么做？”

    百左不会轻易承诺什么，不过他所做出的承诺，他都会一一兑现，尽管有的时候他会撒谎，但是他撒谎也是生存所需，他仍然保留着一些作为一个好人所该有的品质。

    听到这句话，溟湟黑紫色的眼睛深处那躁动的不安终于消失，对于百左能够信守承诺，他虽然感觉到了意外，但是更多的是一种欣慰和真心的喜悦。

    一百年里，有无数探险家来到这里，溟湟许诺了他们无数好处，给予了他们财富和力量，那些人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他们会信守承诺，但是得到了财富和力量之后，他们却再没有出现过。

    最开始的愤怒演变为厌恶和憎恨，最后彻底麻木和失去希望。

    突然长叹一口气，这一百多年来的等待似乎终于有了回报，溟湟的内心有了些许的慰藉。

    “很简单，你只需要将盏灯毁坏，就够了。”

    溟湟指了指百左身后的石台，那上面安静放着的灯盏已经不再燃烧，上面落了很厚的灰。

    溟湟的内心如此紧张，他害怕眼前这个孩子突然离开，然后让他再度失去希望。

    抓起地上的石头，百左走向了那盏灯。

    挥舞手臂，石头落下，那盏灯应声碎裂，化作无数碎片，散落一地。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甚至太过于顺利，让溟湟好一阵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盏脆弱的灯盏，将一位生前强大无比的越律者困住百年，此刻，这盏灯被摧毁了。

    溟湟身上的黑色雾气大盛，他身上的气势比起之前强盛了几分，那力量回归的感觉真实而又亲切，若不是已经失去了躯体，溟湟一定会忍不住掐自己一下，好确认这不是在做梦。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一百多年了……”

    低声自语着，内心的狂喜让溟湟不知所措。

    这个诅咒束缚了他的灵魂，让他只能待在这里等候毁灭，虽然这只是诸多诅咒中的一个，但是这道诅咒让他失去了最为重要的自由。

    百左将石块丢在地上，看向溟湟。

    这是一个交易，交易的双方只有相互信任，交易才可以进行，既然溟湟将百鬼卷给了他，那么他自然也会履行自己的承诺。

    溟湟身上的气息收敛，语气之中带上了敬佩和感激：“感谢你，百左，在我即将被毁灭的时候，让我可以获得自由。”

    摇了摇头，百左说道：“这是我们的交易，你将会让我成为强者，而我将会为你解除诅咒。”

    溟湟站直了身体，左手按在身前，用一种古老的方式向百左行礼。

    “相信我，我必将信守承诺，全心全意辅助你，让你成为这个世界的强者。”

    没有纸张上写明的契约，也没有繁琐冗杂的仪式，这只是一句简单的约定，一句简单的承诺。但是百左相信溟湟，就像他相信自己那样。

    溟湟的灵魂藏进百左的影子里。

    这样做让他可以从百左身上汲取一部分灵魂力量，维持自己的存在，并且这样做也可以避免阳光的直射，避免受伤。

    百左将垩兽身上可以食用的部分用锋利的石片分离了下来，取出一些穿上木签做成烤肉，剩下都则全部抽干水分，冻在雪地里留着以后再吃。

    将烤好的一块垩兽肉取下来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很苦，垩兽肉并不和普通动物的肉一样是鲜红的，而是暗紫色，而且肉质很差，硬且有浓郁的腥味，咬到嘴里更是有一股强烈的苦味，虽然不像胆汁那么苦，但是这种程度的苦味也让百左险些吐了出来。

    不过这个时候百左也不好抱怨什么，毕竟这是唯一的食物，虽然难吃，但是好歹可以充饥，让自己不至于被饿死。

    强忍着恶心迅速把几块肉吃完，百左将垩兽的皮剥了下来，将牙齿和爪子在石块上不断地打磨，用筋骨和毛皮做出手柄。把这只垩兽的爪和牙做成了防身的武器。

    他之前没事的时候喜欢蹲在街角偷看那些猎户用野兽的牙齿和爪子做东西，时间长了以后不知不觉间也学会了。

    最后的成品是两把匕首和一把短刀，剩下还有两颗垩兽牙齿被保存了起来。

    一只垩兽身上最有价值的部位除了猩红之眼，就是这些爪牙和毛皮了，这些东西在猎户那里可以卖不少钱。

    说到钱，百左不由得又有些担心。

    他离开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带出来，可以说除了身上这件衣服，几乎一无所有，而去往南大陆的路途漫长，中间不仅要路过好几处大领主的领地，而且还要乘船渡过北风海峡，抵达东大陆之后才能再乘船去往南大陆。

    可惜北大陆的东西两侧被龙脊山脉和冻土峡谷分割成了两块，不然直接可以从北大陆西边的港口抵达圣瞳大陆，也就不用这样大费周章地转到东大陆了。

    百左叹了口气，世界地图的分布他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只是可惜他身上的钱恐怕不够，能不能交得起船费还是一回事。

    百左拨弄了一下火堆里的火，让火焰烧的更猛烈些。

    不过钱的问题是之后到了人类活动区里才能考虑的事情，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熬过极寒月，想办法离开这片森林。

    吃进去的东西被不断地消化，身上逐渐暖和起来。百左的眼前有些模糊，强烈的困意很快犹如涨潮的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他打了个哈欠，将带着腥味的黑魇狼皮反裹在身上，躺在角落里。

    洞窟外的风雪依旧在继续，听着这样的风声，百左在火堆边慢慢合上眼睛，安静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