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年，终于又有人进入到这里，你不知道我是谁？看来你并不是有目的地来寻找我的人，能进入到这里完全是运气，不过，也可以说是一种缘分。”

    百左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些声音，这声音并不是从这个黑影的口中发出，而是直接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很神奇，但是百左的第一反应是，眼前这个黑影可以和他交流。

    “你是越律者？”

    百左略有些紧张地询问。他的声音有点颤抖，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恐惧。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黑衣人抱有怎样的心思，会不会突然动手。所以他的眼里更多的是忌惮和警惕。

    黑影沉吟片刻，承认道：“是的，不过我没有恶意，而且现在的我很虚弱，也无法伤害你，所以你大可放心。”

    放心？这怎么可能。

    百左之前在镇子上可是亲眼看见一个远游的越律者把几个忤逆他的平民削成了肉片。那残忍血腥的场景他可是记忆犹新。

    更何况，越律者是越律者，普通人是普通人，即便越律者再弱，也可以反手之间就干掉一个成年男人。而且这个黑影说自己很弱也是他自己对自己的评价，所以说，这句话根本不可能让他放松警惕。

    “很弱？越律者都很强，至少要比我强。”

    百左低声自语了一句。

    黑影的语速缓慢而稳定，就像是一个僵硬的复读机，他继续说道：“你可以叫我溟湟，一百年前我被圣瞳的主教杀害，灵魂被下了诅咒，之后被封印在这里。诅咒会逐渐削弱我的灵魂，而我无法从世界中汲取灵魂能量弥补自己的灵魂，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溃散消失，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来帮我解开封印。”

    言毕，黑影看向百左，黑紫色的瞳孔里有一丝的希冀，他似乎在向百左求助。

    百左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样的话。

    经历了痛苦的童年，被欺骗了无数次的他已经学会了在相信别人的话之前先寻求证据。而这个黑影如今没有拿出任何可以证明他自己话语的东西，所以百左依旧对此感到怀疑。

    “所以呢？”

    百左反问着，他的知识储量并不多，也猜不透别人的意图，对眼前这个黑影的话他不会全部相信，但是眼前这个黑影似乎又是一个可以让他成为越律者的机会。

    “我需要一位越律者，提供给我灵魂力量，让我能够继续存在。”

    溟湟一字一顿，所说的每一个音节都能准确地表达他的意思。

    “我并不是越律者……”百左想了想，说出了这句话。

    他想拒绝。

    “没关系，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越律者，只不过天赋不同罢了，这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你愿意提供给我一部分灵魂力量让我继续存在，我就会让你成为越律者，怎么样？你愿意接受这个条件吗？”

    百左愣住了，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梦想第一次距离自己这么近。

    只要他答应，说不定就可以成为越律者，之后他只要不断地提升自己的实力，迟早有一天，就可以找出那些伤害百月的凶手。

    但是思考片刻，百左又很快从那虚假的幻想中清醒过来，他冷静了下来，停止住自己毫无意义的幻想，开始仔细地考量当下的局面。

    眼前这黑影来历不明，自己究竟能不能相信他？如果说答应了他的条件，那么自己会不会陷入到危险之中？而且他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或者说，他所说的话有哪些是真的？

    谨慎思索片刻，百左还是保持沉默，没有贸然答应。

    他抬头看向这道高瘦的身影，脸上的犹豫不决和怀疑之色显露无遗。

    溟湟见状，默默地叹了口气，说道：“极寒月快到了，如果你不接受我的条件就快离开这里吧，否则暴风雪一旦开始，你就会被困在这处坟墓里，再没有出去的机会了。”

    溟湟根本没有任何要挽留百左的意思。

    他其实对于有没有人来救他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他会对来者提出条件，如果他们愿意接受，那么他就会获得自由，如果他们不愿意接受，那他也就只能等候毁灭。

    更何况，这一百年里，百左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百左脸上的警惕之色淡化了几分。

    极寒月，这是北大陆最冷的三个月，在这三个月期间，每天温度都是零下几十摄氏度，而且会伴随着鹅毛大雪，一直持续到第二年的春天。

    很多没有房子的穷人都无法熬过这三个月，在初春到来之前就会死在极寒之中。

    百左犹豫了。

    这个时候离开这处洞窟，自己又能去哪里呢？

    短短几天时间他根本不可能穿越这片松林，然后到达赤江对岸的赤水领。

    或许在离开松林之前，暴风雪就会降临，他将会被冻死在前往赤水领的路上。

    更何况，外面还有垩兽徘徊，垩兽也需要在极寒月来临之前准备充足的过冬食物，这个时候的松树林恐怕是最危险的，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垩兽都会从栖息处跑出来找吃的。

    贸然穿越松树林，恐怕会死的连渣都不剩。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百左似乎听见眼前这个黑影说到了圣瞳。

    百左站在原地没有动，各种情况相互比较一下，他发现只有答应溟湟的条件才更有可能活下来。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百左紧缩眉头，神情严肃，语气认真。

    “知无不言，孩子。”

    溟湟同样认真。

    “您是被谁封印在这里的？”

    “……圣瞳的一位主教，实力强大，在圣瞳教会有极高的权威。”

    溟湟尊重百左，也愿意履行诺言，所以他按照事实回答了问题。

    百左的眉头松开，脸上闪过一丝决绝。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我可以帮你解除诅咒，给你提供一部分灵魂力量，作为交换，你要让我成为越律者。”

    他答应了溟湟的条件，尽管他不能完全信任溟湟，但是权衡利弊之下，还是这样做活下去的可能性更高，而且，圣瞳的敌人至少在某些方面和他有相同的利益。

    溟湟诧异地打量了一下百左。

    显然，他没想到百左会答应的这么快。

    沉吟片刻，他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百左。”

    “那么，百左，这是一桩公平的交易。不过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今后我们还会达成很多这样的交易，在这些交易中，你可以得到你需要的，我也可以得到我需要的，我们可以保持一定的信任关系，但是也可以相互提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溟湟如此说道。

    百左别无选择，他点头，同意了这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