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石头就是唯一的武器,就算是死,百左也不会放过这可能变强的机会。
是愚蠢?还是鲁莽?又或者是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或许都不是。如果百左有安稳而平静的生活,如果他不曾受过屈辱和威胁,如果有人可以保护他和百月,他又怎么会选择将自己的性命拿出来当赌注,去赌他可以从这扇门后回来?
没有人保护他,这个世界充满恶意,如果他不能成为越律者,不能成为强者,那么他这一生可能都会在屈辱和威胁之中度过,最后死在一个不知名的臭水沟里,尸体被虫鼠啃食殆尽。
而要变的强大,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没有那些领主子嗣们优越的先天条件,也没有那些在世界上四处行商的商贾们丰厚的财力。他甚至连父母都无法依靠,他只有一条命,这是他唯一的资本,也是最终的筹码。
百左傻吗?不,他的智力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他选择进入坟墓,并不是因为他傻,或者鲁莽,只是因为已经退无可退了,外面有垩兽,他没法出去,这里没有食物和水,他一直呆在这里相当于等死。
最后的可能性就是眼前的这个坟墓,如果他可以从这座坟墓里拿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么或许之后他就有了离开这里的能力以及击败那些垩兽的实力。
手里攥着的石块是用来防身的唯一武器,而那块小指粗细的结晶体则是唯一的光源。
和那些在进入坟墓之前疯狂堆叠自己装备的富家子弟不同,百左没有那些价值千金的优良装备,他只有一条性命,如果成功,那就逆天改命,如果失败那也只能万丈深渊,他只是在赌,将自己的性命当作筹码,去赌自己可以活着回来,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漆黑的墓室里由于活人的到来终于有了些许的生气,脚下的地面平整而光滑,这一度让百左错以为这里不是洞穴,而是一处精心装饰过的城堡大厅。
结晶体的亮度有限,百左看不见这里的全貌,不过模模糊糊之间他可以看见空中悬浮着的无数铁链,那些铁链有些已经生了红锈,有些甚至已经断裂,掉落到了地上。
他一步一步地前进,提心吊胆,如履薄冰,不敢有任何大意,生怕一个微小的动作就会引来杀身之祸。
偌大的空间里回荡着脚步声,寂静的坟墓里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个年幼的男孩,那些死去已久的幽魂在低声交谈,却又没有让他听见。
坟墓空荡荡的,没有什么想象中的宝藏,有的只是千百年积攒的厚厚灰尘和时间留下的痕迹。
不知道走了多久,百左来到了这巨大空间的中央。
坟墓中央有一座很小的石台,那石台是用地上的石头雕琢而成的,石台的底座连着地面,和整个坟墓连为一体,石台上有一盏没有火焰的油灯,那些厚重的锁链锁死了油灯,从各个方向伸展开,连接在了石壁上,仿佛这盏老旧的油灯是被禁锢于此的恶囚。
百左靠近油灯,丢掉了手里的石头,伸手拂去油灯上面的灰尘,尝试着取走这盏油灯。但是那些历经千百岁月依旧稳固的锁链却将这盏油灯固定在原地,纹丝不动。
伸手晃了晃那些粗壮的锁链,百左发现以自己的力量居然根本无法撼动这锁链分毫。
再度环绕坟墓寻找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宛如冰水从头浇到脚,强烈的失落感瞬间笼罩了全身,百左微垂着头,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本以为在这处坟墓里会遇见无数镇守墓地的怪物,然后能拿到无数珍贵的宝藏,但是现在眼前的一切都让他大失所望。
这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些毫无价值的锁链和简陋的石台,以及一盏不太值钱的油灯。
失望地坐在了石台旁边,百左叹着气,他很累,身上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他想休息一会儿,然后另寻出路离开这里。
墓室里的温度要比外面高,在这里睡觉会很舒服,至少不会被冻死。
他的肚子发出一阵阵的咕噜声,胃酸在胃里翻涌。
饥饿感袭来,但是身上却没有带任何吃的。
不过已经习惯了,这种强烈的饥饿感会逐渐增强,随后达到一个顶峰,而后再慢慢下降。
习惯了忍饥挨饿的生活,百左也不会觉得饥饿感完全无法忍受。
四周的气温并不低,至少相比于洞穴外面要高得多,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百左还是可以在这个坟墓里好好睡一觉,至少可以保证可以在死前能够好好休息,这就够了。
饥饿感渐渐消退之后,强烈的倦意和困意涌上心头,打了个哈欠,百左侧躺在石台边上,合上眼睛,不再顾及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想去思考这里会不会有危险,他很累,现在只是想好好睡一觉。
黑暗中,不知道多久之后,百左突然醒了过来,模糊朦胧之时,他隐隐约约看见眼前一道黑色的影子。
那影子漆黑如墨,和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看不见面庞,浑身上下散发着不祥和诡异的气息。
脊背一阵发冷,百左的心脏猛然疯狂跳动起来,难以言喻的恐惧感让他头皮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迅速从地面上站起,百左后退了数步,后背紧贴着凹凸不平的石台,胆战心惊地大声问道:“是谁?”
“是谁……是谁……是谁……”
惊恐的声音在这个大厅里回荡,回音阵阵,让这里的氛围显得更加恐怖。
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毫无察觉,如果眼前这个鬼影要杀了他,那么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
百左有些后怕。
这种在别人熟睡的时候杀人的手段他见得多了,而且他自己曾经也是这样的凶手,所以在遭遇了同样情况的时候,他才会如此恐惧。
那个黑影没有回答,他站在空旷的大厅之中,僵硬而神秘。
他的全身包裹在黑色罩袍之下,双臂自然下垂,脸上戴着黑色的面具,看不清面孔,他的眼睛是黑紫色的,散发着微弱的紫光,和他对视的时候,百左感觉到了一种冰冷刺骨的杀意和一种无言的愤怒。
一些黑色的雾气在这道黑影身上盘旋消散,而后又从他的身上重新释放,百左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能够感觉到这些黑气在隐约散发的一种压抑和扭曲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