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分男女, 还不分家世?”秦琴被容文清说的话惊到, 她直接将书放下,从屋子里走出来了。
是的, 刚刚两人一直是隔着窗户说话。
“可算愿意从屋里出来了, 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猫在里面。”容文清对于秦琴无师自通的宅不知说什么好,她至今还记得当初秦琴备考院试的情形。
天天在屋子里闷着,真不会闷出病来。
“再不出来,你就打算吓死我了。”秦琴没好气的瞪一眼容文清,“去你房间说。”
她可没兴趣站着说话,能坐着为什么要站着?
两人落座后,秦琴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仔细理解容文清刚刚说的那句话,然后才问道:“这个提议, 是你提出来, 还是穆鸿珏提出来?”
“我。”容文清给秦琴倒杯茶, 慢条斯理的说道。
秦琴面色一沉, 又问, “是谁想出来的?”
“也是我。”容文清叹口气,她就知道, 教育改革在穆朝是个禁区。“你打算劝我不要沾手此事?”
“是。虽说你人不怎么样, 但好歹也是我的友人,我可不希望你惨死街头。”
秦琴的话很不好听, 容文清却笑了。
“我没那么不济, 最多死在家里, 怎会惨死街头?”
容文清说话时语气很幽默,秦琴听在耳里,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
“不分男女无所谓,有你这个前提,还有穆鸿珏在,这个条件很容易就能通过。可不分家世,容文清,你是在挑战所有士族。”秦琴深叹口气,此时她看向容文清的眼神很是复杂。
她不明白容文清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和士族对着干?
之前还能说是为了黎民百姓,为了正义,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没事,士族的力量没你想象中那么大,你看我以前天天挑衅士族,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容文清稍稍安慰道。
“那是因为,你没有真正碰触到他们的底线。”秦琴冷笑一声,对容文清持不看好的态度,“你之前是单一的对付几个家族,现在却是要对付所有士族。”
秦琴端起杯茶,一口饮尽。“穆鸿珏麾下也有不少士族,纵然你是穆鸿珏的心腹大臣,是她喜欢的人,他们也不会退让半步,因为你触及了士族的一个痛处。而你,也拿他们毫无办法,毕竟他们身负从龙之功,”
“我知道。秦琴,大穆开国以来,所有的教育资源都掌握在士族手中。”容文清闭眼点头,“不能让他们发展下去,正如你所说,有些士族身负从龙之功,他们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谢秦世家,必须遏止这一切。”
资源垄断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后世的种种已经给这片土地深深的教训。
若不趁着士族势弱将苗头强制镇压,穆国撑不了五百年。
历史上的圣曌女帝也是看见了这个隐患,但她毫无办法,被逼无奈之下,圣曌女帝只能背负暴君之名,将士族屠杀一通。
杀戮,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容文清明白一个道理,问题必须从根本上解决。
应试教育也不是一个好方法,枯燥的学习很可能会造就一批只会读书的榆木疙瘩。
但容文清没别的好办法,士族有绝好的资源,每个子弟都能说拥有最好的素质教育,寒门子弟不管是从财力还是人力上说,都比不上士族。
她想将教育进行全国推广,应试教育是必须走的路。
唯有订下统一标准,用书本就能自学的应试教育,才能解决紧张的老师资源。
在大儒大多出自士族的前提条件下,容文清就是想搞素质教育,她都找不到老师!
“那就先招收男子。”
说实话,秦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她这话不是看不起女子,而是害怕士族有更多的理由攻击容文清,最好的理由,就是女学子。
因为容文清一举夺魁,今年参加科举的女子有很多,会试唯有秦琴和孙玉娘二人,最基本的童试可是有近千人!她们都以容文清为榜样,势要与男子争一争状元之位。
正因为如此,有一种言论喧嚣尘上,有人觉得,容文清可能要培养自己的党羽,结党营私。
这样的言论,平时不过是听听就罢的笑话,真要是到兵锋相向的关头,就是致命的匕首。
“反正都是要吵起来,有没有女子不是一样吗?现在不将女子带上,以后就难了。”容文清了解士族的尿性,如果此次士族输了,应试教育全面扩展,她想再加上女子,就会被所有人阻拦。
在士族眼里,任何事情都像是一笔交易,必须有来有往。能让她开展应试教育是来,不能加上女子,就是他们的往。
秦琴认命的叹口气,再一次感叹,认识容文清,真是她最辛苦的事。
“算了,我也说不过你。”秦琴放弃了,容文清真是个固执的家伙。“别的不说,此次会考的状元,我内定了。”
“噗!哈哈哈!”看着十分认真的秦琴,容文清被戳中笑点,直接大笑出声,“多谢你啦。”
秦琴嘴角一抽,送给容文清一个冷笑,“还有事吗?没事你睡觉吧。”
容文清好笑的微微摇头。
秦琴发出一声冷哼,傲娇的转头回屋。
“孩子脾气。”容文清无奈的耸耸肩,关门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容文清就洗漱完毕,坐上马车前往皇宫。在宫门处下马车,正好看见了宋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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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是宋卓一大早就在等她,和宋卓一起的,还有车勐旭与陈启然二位。
容文清走进三人,被三人的大黑眼圈吓一跳。“昨晚没睡好吗?”
宋卓上下看看容文清,容文清面目红润,双眼明亮,面上还带着几分笑意,怎么看都像是心情极佳的模样。
“伯瑜啊伯瑜,亏我昨晚为你的安危辗转难眠,你如此不上心,可对的起我?”宋卓挂着两个大黑眼圈,活像个怨妇。
容文清被宋卓的模样吓得干咳一声,“我说韩辰,你昨晚没少喝吧?宿醉可对身体不好,大早上都说胡话了,你身上的酒味还没散干净呢。”
“啊?是,是吗?”宋卓被唬的一愣,“陈大人,车大人,我身上的酒味还没散?”
陈启然和车勐旭对视一眼,俱都摇头。车勐旭和宋卓关系更密切,直接开口道:“宋大人啊,别听容大人胡言,你身上哪来的酒味。”
宋卓恍然大悟,他被耍了?
此时容文清递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宋卓的睡意瞬间消失,顿时只觉哭笑不得,“伯瑜,今天多么紧张,你还有心思拿我开玩笑?”
“就是看你紧张才开个玩笑,韩辰,放松些。”容文清抬眼望向皇宫最高的地方。
晨曦的光芒正照在最高的顶处,四射的光芒耀眼而温暖。“阳光还是会照破黑暗,谁都无处遁形。”
宋卓一愣,他看向容文清,所有人都站在阴影处,唯有她,立于阳光之下。
群臣慢慢走进大殿,这个地方,他们已经来过很多次,可今次,格外不一样。因为今日,龙椅上,换了个人。
还有就是群臣的位置,发生了很多变动。
妗姒从后面缓缓走出,今日她穿上了象征宫女最高等级的衣服,青墨色的衣衫走动间,自然晕出墨色。
“朝会始!群臣就位!”今日的大朝会连步骤都不太一样,唱礼的太监没有出现,空荡荡的大殿回响着浑厚的女音。
这声音和妗姒平时会说话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众臣快速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理好衣襟,垂手而立,静候穆国最尊贵者的到来。
大殿上有百余人,殿中却寂静无声,连呼吸声都若有若无。
“陛下圣驾到!”妗姒等所有大臣都准备好,才从后面请出穆鸿珏。
“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同时弯腰行礼。
大朝会群臣高呼万岁,是见惯了的常礼。
今日的万岁,格外不同。容文清嘴角露出一抹笑,双目看着地,行礼的姿势十分标准,与往常的敷衍完全不一样。
穆朝大朝会时皇帝所穿龙袍很是威严,其上所绣之龙由数十名宫廷画师们细细勾勒画出,后由百位绣娘一针一线缝出,材质也很是特殊,即便是历经三千年岁月,也能光彩照人。
冕旒上的白玉串珠随着走动轻轻摇晃,将眼前的一切挡住,并不真实。
穆鸿珏缓缓坐于龙椅之上,稍稍松口气,头上的冕旒实在太沉,平时皇帝都不带,今日是她第一次大朝会,戴上以示慎重。
这才是七串串珠,登基大典和大婚时都是十二串,肯定会重死。穆鸿珏思绪稍稍一偏,她低头视线左移,看向容文清。
皇后的凤冠霞帔听说比皇帝的通天冠服还要重,到时伯瑜可要受罪了。
“陛下?”妗姒看穆鸿珏坐下后没说话,略有疑惑的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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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还有一章,等我么么~
之前一直没细致描写过上朝的过程,就是等着今天啊哈哈哈!
冕旒:皇帝头上戴帘子的那个帽子。
穆朝的上朝流程还有服饰什么的,都是我自己架空,不要以为是真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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