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瑜……”穆鸿珏喃喃这两个字,带着的尾音撩的容文清心肝一颤,“伯瑜不是家中独女?”
名像男子,字也像,却不是家中独女?
“是,还有一个弟弟。”容文清虽然不喜欢突然冒出来的弟弟,但是她还是要承认有一个弟弟,就算是个外生子。
因为那是血缘上的关系,无关乎是否上了族谱。
穆鸿珏看出容文清情绪有异,略微一想就明白,估计两人不是同胞,“家族的荣耀不属于个人。”
所以不管你家中是何情况,只要你有才华,就足够所有人对你刮目相看。
容文清点头,举起桃花酒一杯,一饮而尽。
敬酒也是讲究,容文清虽是府试头名,却无功名在身,她没有资格向穆鸿珏敬酒。
当然,终有一天,她能得到穆鸿珏的敬酒!
喝喝酒聊聊天,一呆就能呆一天。
二皇子也到桃林文会,只是他之前曾在桃李学府拜读过,就一直同桃李学府的师生坐在文会的另一边,离穆鸿珏等人特别远。
容文清此前从未参加过文会,每天她都埋身在书海中,读书使她快乐。所以她不知道,文会竟然无聊至此!
怎么说呢,就像是好多人在凑一块,相熟的说说话,不熟的也谈两句,就是坐在那里扯犊子玩。
当然,也不是真扯犊子,学子们说着说着话题就会发展到对国家大事的见解上,当今圣上务实,谈论政事是学子们必备技能。
“前几日,陛下突发诏书与东征,命司工部采集幼羊软毛,制成一个叫毛衣的东西。”一名学子显然家世赫赫,睦洲城离皇城不算远,但也绝对不近,不过三两日,诏书的内容就已经被他家中知晓。“你们说,陛下这番举动为何?”
“毛衣是何物?类似裘皮做的大氅吗?”在座学子大都家境殷实,想到禽类所制物件,除了狐皮就是虎皮。
这个话题一时卡在这里,想要对这个诏令发表见解,必须明白诏令的意思才行。
回去必要问明白毛衣是何物!第一个提起话题的学子暗暗下决心。
唯有对国事关注,理解,才能更好的去建设国家。
投壶射箭的玩了一上午,吃过午饭,文会最让人期待的部分终于开始。
这是文会最后一个部分,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部分。
看时间差不多,曹智渊起身向穆鸿珏敬酒,他右手端杯,左手托扶杯底,双眼直视穆鸿珏。
“臣敬公主,愿我大穆年年都如今日之盛景。臣提议,饮尽此杯,为穆朝!”
穆鸿珏起身,面带欣慰的笑容,道:“不仅要年年如今日之盛景,还要让穆朝的盛景更为美丽才是。”
她双手持杯至眼前,用宽袖略挡,一饮而尽。喝完后,穆鸿珏将杯口朝下,果然滴酒不剩。
身为皇室,穆鸿珏本可以起身抿一口就行,她却很给面子的将一杯酒全部饮尽。她这番动作充分展现出她对曹智渊的敬重,不说其他,礼贤下士的气度就比明明是拉拢人却还摆架子的二皇子好很多。
张锦程第二个站起身,嘴上说一句祝福的话,将酒一饮而尽。
很明显,最后部分已经开始,喝酒的祝词都要围绕国家的兴旺来说,七八个官员轮下来,估计好的词汇都被说完。
最后的容文清就要动用急智了。
容文清发现自己坐在这一桌真心是有毛病,早知道玩闹的时候就跑二皇子那边去,有一堆桃李学府的学子,怎么也轮不到她倒霉。
容文清刚刚心里还念叨,为什么曹智渊那么热情?原来对方是挖了个坑在这儿等她。
穆鸿珏笑看各个官员说的天花乱坠,在他们嘴中,穆朝俨然已经变成一个没有痛苦,没有贫穷,没有饥荒战乱的国家。
那样的国家存在吗?不存在,那样的国家不叫国家,叫理想。
轮了一圈下来,终于到容文清。
看着穆鸿珏笑眯眯的眼睛,容文清蓦然想起她曾经看到过的一个表情包,笑摸狗头.jpg
“祝愿……”容文清开个口,就被憋住了,之前的几个官员简直是将穆朝所有能夸的地方都夸了。
连好多年没有过重大天灾,都夸了一夸。
当然,那个夸没有天灾的官员一定想不到,穆朝五一八年,也就是两年后,整个穆朝就跟抽风了一般,天灾不断,险些让穆朝断了根基。
穆鸿珏微微侧头,想要听听容文清能想出什么。
容文清从不会让自己出丑,她也不能让自己在众多官员学子,甚至还有长公主面前丢脸!
这个时候,月半就要出场。
暗暗给隐身啃竹子中的月半使个眼色,月半手中发出一团光,打在容文清头上。
记忆力的飞速增长,让容文清轻松想起十六年前,她上一世见过读过的所有文章。哪怕是惊鸿一瞥,都记得清清楚楚。
容文清死在十八岁那一年,她高中甚至没毕业,就死于车祸。
文科让她接触过大量的文学历史,当然,多年过去,那些记忆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还好有个外挂。
“如今文成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琳琅满目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百馀年间未灾变,叔孙礼乐萧何律。”容文清将诗念出,“国家愈发强盛是每个穆朝子民心之所向,陛下是英明的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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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是现如今的年号,按照年号来说,现在是文成十一年。
话不能说尽,很多话也不是容文清一个小小府试头名能说的。
她只需要说这么多,就足够。
穆鸿珏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首诗,想到自己从皇都走到睦洲城,这一路上看到形形色色的百姓,她心中有一股暖意流动。
虽然他们有的生活很艰苦,有的很富裕,身份更是天差地别。但是他们有一种东西是一样的。
那就是对穆朝的敬爱之心,是这个国家赋予子民的幸福。
不必颠沛流离,不必忍饥挨饿,更不必担心会冻死在冬天的街头。
穆鸿珏突然明白父皇和皇长兄的心情,爱民如子四个字的沉重。
“这首诗……”曹智渊不知怎么去评价,按照一般的诗篇,看重写诗人能否写出意境,容文清的这首诗,是写实。
就是很明确的将现在穆朝的景象写出,并没有将自己的情感融入其中。
“此诗不过是随口念出,只是将我看到的写出来而已。”容文清看出曹智渊为难,“又不是在考试,大人何必在意?”
在场的官员被容文清的话逗笑,对容文清算是有了一个初步好的印象。
这一天下来,容文清沉稳的模样他们都放在眼里。
二皇子在远处设宴,她竟然就施施然的坐在这里,半天都没找机会溜到另一边,足够说明她性格中的沉稳。
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太子新逝,二皇子是最热门的太子继承人,那可是将来的皇帝!谁不想巴结?
没看第二名的诸葛靖与第三名的谢毅都在那边吗?连受邀前来有些才华的学子都在那边,更别说那些本就想当皇子妃的闺门小姐。
就连在场的官员都想过去,只是二皇子无王位在身,穆鸿珏身为长公主压他一头,这些官员不得不陪着穆鸿珏。
还有一些名门学子,他们留下的目的是尚公主。
穆鸿珏眼中带笑,连嘴边的笑容都真实了些。突然,从二皇子那边走来一位小童。
那小童用清亮的嗓音说道:“府试第三名谢毅,向府试头名容文清挑战,以‘桃’为题,赋诗作词均可。”
又是桃?
这个突然的挑战让气氛一滞,这个题目更是让各个官员面面相觑。
府试考的就是‘桃’,文会还比‘桃’,这谢毅定是有备而来,就是冲着容文清去的!
“这谢家小子,看上去平和君子,实则也是个冲动的性子。”曹智渊同张锦程咬耳朵,语气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张锦程微微摇头,倒是不以为然。“第一个跳出来,想来是被人利用,只是他一开始就抱有这样的心思。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
曹智渊点头,谢毅身为名门谢家的骄子,此次府试只得第三,应该是很不服气。
面对大他三岁且天赋异禀的诸葛靖,谢毅还能服气,可面对和他同岁,而且还是女子的容文清,少不了心中不服。
“容文清,应战。”容文清起身,她现在所处地位很玄妙,不管是谁向她挑战,她都必须应!
不光要应,她还要赢的漂漂亮亮!
承担的赞誉越多,容文清的地位就越危险,稍有差池,她都会被打入谷底,受到天下人的笔诛口伐。
榜样不是人人能做,更别说她还是先驱!她越往上走,就有越多的人盯着她。
心思各异的人们,有的想让她顺利取得成就,有的就想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女子,能否从此摆脱男人架在她们身上的束缚,就看容文清能不能力压天下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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