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行城，飘云拳馆
石衡皱着眉头狠狠打着拳桩，胸中怒意不可遏止。
自打上次招新来了土包子，他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拳馆中每月都会对弟子的真正实力，进步速度来进行排名，而这排位也决定了资源的分配，包括砂草以及锻炼内息的药膳。
而石衡，恰巧就是排在末尾，刚好每月都能领到一份银砂草，虽然不多，可日积月累之下，那和其他拳馆弟子的距离也是会逐渐拉开。
但就是那土包子来了以后，靠着不错的天资，居然刚刚好就把自己从那榜上给挤了下去。
这下好了，银砂草没了，为了维持自己的进步速度，每月还得添十两银子，原本平日里跟着师兄们去花天酒地就是捉襟见肘，如今更不必说了。
虽然知道这也不是那土包子的错，可他若是天资根骨高出自己太多，插入榜单的位置靠前些也就算了。
这一百个人，刚好就插到一百名，把自己这前浪给拍死在沙滩上，这换了谁，谁能舒服？
就在石衡暗自不爽的时候，演武场中一个人影缓缓走来。
正是两月前刚刚加入的林鹏。
真是一打瞌睡就给送枕头。
石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师弟！你来的正好，师兄这两天武艺又有精进，快过来陪师兄练练。”
林鹏闻言，眉头不经意得皱起来，自入门以来，这石衡就总是借着切磋之名，行欺负之实。
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他的那点小肚鸡肠。
偏偏这人在拳馆之中人脉又不错，许多师兄师姐都与他来往密切，纵然有人看不惯也不敢阻止。
看来今天又要受伤了……
轻叹了一口气，林鹏直得硬着头皮上前。
“听说师弟前几日练腿圆满，已经开始横练了，不愧是上了榜的弟子，这进步速度，比起师兄来可是丝毫不慢啊。”
石衡在手臂上慢慢缠着缓冲拳袋，毕竟拳馆之中还是有规矩的。
平日里欺负欺负撒撒气也就算了，真出了什么事，哪怕上面有师兄罩着，自己也讨不了好。
林鹏脸色冷厉，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给对方什么好脸色看。
“师兄谬赞了。”
石衡也没再阴阳怪气，绑好了拳袋后，身体俯冲，疾射而出。
林鹏虽不是石衡对手，却也不会坐以待毙，腿上劲力爆发，身体就是往边上腾挪开来。
几个回合交手下来，林鹏身上早已经是青一片紫一片，最后石衡一拳轰出，狠狠打在林鹏胸口，随着一声闷响，将他击飞了出去。
倒在地上的林鹏咳出一口鲜血，刚刚那一拳已经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内伤，虽然只用稍加调理就能恢复，可势必也将影响修炼速度。
如此一来，只要时间一长，自己迟早要掉出榜单。
林鹏心中一阵悲凉，自小没了父亲就受尽同龄人欺凌，若不是有不谷护着，或许都活不到这时候。
没想到到了拳馆，还是一样……
而这次，却再也没人能护着自己了。
紧握双拳，林鹏看着石衡，双目仿佛要能喷出火来。
“哎呀，师弟，真是对不起，拳脚无眼，师兄下手重了，你没事吧？”
石衡阴阳怪气得走上前，假装关心。
一直走到近前，语调却陡然冷厉：
“土包子，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把这两月的银砂草交给我，否则在这拳馆里，永远都没有你翻身之日！”
说完石衡就轻轻拍了拍林鹏红肿的脸，大笑离去。
演武场中的一众师兄弟彼此对望了一眼，还是没有人敢去搀扶林鹏。
良久才恢复过来的林鹏有些踉跄得从地上站起来，慢慢得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才刚走到门口，便发现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脸上的悲苦顿时被惊喜取代。
“李哥！你怎么来了？”
“哈哈，这不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你么！”
李不谷抱着林鹏狠狠拍打了两下，疼得林鹏龇牙咧嘴的。
林鹏下意识得遮掩了一下身上的淤青：
“这，这都是和师兄们切磋的时候……”
“拳脚无眼嘛，我知道，走上练武这条路了，哪里还能不吃点苦的？”
李不谷哈哈一笑，将此事揭过。
见到好兄弟的笑容，林鹏的心情也是好了起来，开怀大笑道：
“走走走，今天不练拳了，咱哥俩去喝几个！”
……
入夜，快要入冬的冷风透过门缝吹进来，让人觉得一阵发凉。
飘云拳馆，林鹏屋内。
只听见扑通一声，林鹏通红着一张脸栽倒在桌上。
李不谷端起的酒杯慢慢放下，看到林鹏因为饮酒而敞开的胸襟，裸露在外的胸口青紫一片，心中一阵火起。
虽然两人年纪差不多，可对李不谷来说，这孩子可是他看着一步一步长大的。
这种感情很复杂，是朋友兄弟，又像是长辈对待晚辈。
从怀中掏出一颗乾元丹直接通过酒给林鹏喂了下去，看着遍布身上的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李不谷这才将林鹏一把抱起扔在了床上。
“是壮实了不少。”感受到手上的体重，李不谷轻笑一声，只不过这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就和拎只鸡崽没什么两样。
将带来的银砂草放在林鹏身边，给他盖上被子，并留下一张字条，意识就是让他不要再把自己修炼的东西拿过来了。
也不是不想留金砂草和乾元丹给他，只是李不谷深刻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些东西一旦被发现，以林鹏的家境情况完全解释不了。
况且对林鹏来说，他的根骨是不错的，否则不可能光靠这个就进入到飘云拳馆的榜单里面，哪怕只是末尾。
能在两个月时间里将练拳，练腿两境圆满进入横练，其中更是弄了袋银砂草给自己，说明这小子不仅勤快，天资或许也比自己想象的要高不少。
李不谷轻轻关上房门，吐出一口热气。
既然不能帮上什么忙，那至少也解决一些麻烦吧，刚好，也能看看自己的实力和这些大拳馆弟子比起来究竟如何。
心中暗暗想着，李不谷眼中冷芒闪烁，在这样的夜晚仿佛一只孤高的狼。
……
飘云拳馆门外，
“这位师兄，我想问一下，你认识石衡师兄么？”
李不谷往脸上抹了点灰，虽然只是简单的掩饰，可在夜晚也足以让人认不清自己。
“石衡师兄？”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不谷，显然心中有着一丝怀疑。
石衡虽然做人不地道，可在拳馆中也还是小有名气的，怎么说都是曾经入过百强榜的人。
而且这人一向狗眼看人低，不会和没有天资，家境普通的弟子往来。
李不谷也是看穿了这人的心思，憨憨笑道：
“说来惭愧，小弟是城北那边的，算是和石衡师兄有些沾亲带故，前两年家中还算是略有薄财，只是这两年经营不善，这才落魄至此……”
这名弟子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这才说道：
“石衡师兄这会应该在南边的聚合楼里喝酒，你可以去那边找找，不过我奉劝你最好还是别去了，石衡师兄为人……哎呀，我不能说的太多，总之你别去就是了。”
这门房弟子还是个心善的，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都能如此提醒。
“不知石师兄突破到运血境了没有？多年前就听家里老人说石师兄很优秀，让我们以他为目标好好学呢。”
“运血？哪有那么容易，馆内还有不知道多少弟子在磨着呢。”
李不谷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就是朝着聚合楼走去。
那名弟子见李不谷前进的方向，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年头，人就是得吃点苦头，才能知道世界没那么美好。
聚合楼，乃是矩行城城南比较知名的酒楼，菜肴虽说不上如何好吃，可胜在价格实惠。
婚礼喜宴等等在这摆不好看，可若只是简单的招待朋友，那是绰绰有余了。
此时夜还未深，楼里依旧灯火通明，不时传出欢声笑语，还有觥筹交错的声音。
李不谷在里面环顾了一圈马上就找到了石衡，白天在拳馆里见他打林鹏，对这张脸可谓是印象深刻。
锁定了人的位置以后，李不谷就走出了聚合楼，绕到了一处拐角阴影处藏了起来。
一直到过了午夜，楼中才有零零散散的人出来，可就是迟迟不见石衡。
又等了好一会，李不谷才终于看到石衡和他的一帮狐朋狗友踉踉跄跄得走出来。
“今夜就先到这~嗝~明日~明日再和你们杀个痛快！”
石衡指着另外两人放了狠话。
“好…那就~明日~再战~嗝~不醉不归~”
几人散伙以后，李不谷也是悄悄跟在了石衡身后。
两人渐渐，行至无人处。
拳风呼啸，李不谷猛地一拳朝着石衡后脑轰出，浑身气力凝结，内息直冲手臂。
八百公斤巨力！
前方的石衡踉跄脚步一顿，整个人就是猛地朝前一个懒驴打滚躲了过去。
果然是大拳馆出来的弟子，哪怕风评再如何差，总还是有一点真才实学在身上的。
一拳打空，李不谷心中暗道可惜。
石衡此时哪还有一点迷离的样子，双目炯炯有神，直接拉开了一个拳架，厉声道：
“你是谁？！为何要偷袭我？”
李不谷表面沉默不语，心中却是嗤笑：
早八百年，电视剧里都不说这么蠢的台词了！
要是愿意告诉你我是谁，老子偷袭你干嘛？
脚掌重重一跺地面，李不谷如同一颗炮弹冲出，手中的拳头再次发力轰出。
石衡浑身一震，内息运转酒意消散。
健壮的手臂上肌肉虬结，也是狠狠一拳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