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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鹿死谁手费思量
    “莫离。”原随云紧紧拥着她,手指刷过她肩头包扎粗糙的伤口,笑容顿时一凝,“你受伤了?”

    她摇了摇头,却抑制不住身体微微的颤抖,也没能噎下冲到喉头的那一声呜咽。

    自从延城一别后,她被追杀、被擒、被下迷药,甚至险些失身。如今终于再次回到这个思念已久的怀抱,满腹的委屈瞬时爆发。虽然不想让他担心,却怎么也无法阻止泪水宣泄。

    “莫离?”极轻地摸索着她肩上的绷带,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你还伤到哪里?”

    “我没事。只是、只是肩上的轻伤而已……”

    “原兄,真是惭愧,是我出手不及,才让小离受伤了。”

    身后传来楚留香的声音,莫离微微一僵,这才想起自己置身何处。正略感尴尬地想要抽身,原随云揽在她腰上的手却紧了紧,将她重新带入怀中。

    她轻叹一声,便没有再挣扎,温顺地倚靠在他胸膛,闭上了眼睛,放心将重量交给他分担。

    “是石观音做的么?”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冷冷的,却让她感到莫名安心。

    “嗯。”楚留香应了一声,“只是,如今我也不确定,地上这付枯骨是否真的是她……”

    原随云轻抚莫离背脊的手顿了一顿:“枯骨?”

    当下楚留香又简单把来到山谷后的所有事情说了一遍。原随云一言不发地凝神听完,才开口道:“石观音的弟子就守候在那片花海外,我来时已经遇上。”

    莫离心中一凛,抬起头来。

    几十个少女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又全部都守候在外拦截……除了石观音,还有谁能对她们如此发号施令?

    她转头望向那付枯骨,心里突然一动,疑惑更深,缓缓道:“还有一事我想不明白……石观音既然擅毒,想来能在顷刻致命的□□绝不止一种。她对容貌如此看重,真的会愿意在死后变成这般摸样?”

    话音未落,门外立刻传来幽幽一声叹息:“果然,还是只有女人,才能了解另一个女人的心思。君姑娘,如果你的身手不是那么不堪一击,倒会是妾身平生劲敌了。”

    原随云脸色一沉,身形蓦动,拉着莫离飞退至楚留香身边。

    轻衣微动,石观音缓缓地步入屋中。她的风仪依然那样清雅,望了望三人,嫣然而笑:“妾身招待不周,让诸位久等了。”

    “夫人,你……”

    “楚香帅?”

    楚留香怔了片刻,苦笑道:“都说眼见为凭,想不到在下却连自己的眼睛都不能相信了。”他的神情渐渐恢复从容,突然翩然一揖到地,“在下鲁钝,实在想不明白其中奥妙,还请夫人赐教。”

    “香帅忒谦了。”石观音笑了笑,“妾身在扶桑定居多年,好歹总学到一些异邦秘术的。不知香帅对忍术可有了解?”

    楚留香的目光闪动,缓缓道:“无花大师曾告诉在下,忍术其实就是轻功、暗器、迷药以及易容术的混合。”他揉了揉鼻子,“只是当时在下并不知道,那原来是他的经验之谈。莫非……他的忍术竟是夫人传授的么?”

    “当年他父亲单挑天峰和任慈的时候,他才不过七岁。一个七岁的孩子,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自行领悟他父亲留下的一切。何况他还生活在那帮秃驴的眼皮底下。”石观音微笑道,“我的儿子,我多少还是得过问一下的。”

    楚留香点了点头,沉吟道:“但我还是不明白,夫人刚才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法?”

    石观音秀眉微扬:“香帅难道不觉得这面镜子有些奇怪?”

    听着她轻柔的话语,莫离也忍不住又朝墙上那破碎的镜子望了一眼。这样硕大的一面水银镜,在她前世自然毫不稀罕,然而在这个世界,却不异于价值连城的珍宝。

    瞬时,她心里似乎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只是无暇细想,便听楚留香叹了一声:“先前……夫人是故意让我注意到这镜子的吧?”

    “你果然很聪明。”石观音目光盈盈地望着他,“那么,现在你已经懂了?”

    “刚才,夫人虽然一句未提这面镜子,但是一举一动,都处处暗示在下这镜子对夫人很重要。所以在生死关头,我下意识打碎了它。”

    石观音微微颔首:“人在危急的时候,往往会做一些平时绝想不到的事。香帅打碎镜子的时候,目光已离开妾身身上。”她笑了笑,悠然道,“你其实应该知道,凭我的身手,就是白驹过隙的瞬间也足够做很多事了。”

    楚留香微微皱眉:“难道夫人那时就已经──”

    “那时你看到的,仍然是我。我只不过是略换了个位置,站到了机关上。”她淡淡说道,“香帅终究是小看了妾身。你真以为点穴那种东西,对我会有用么?”

    楚留香沉默了片刻,也唯有苦笑一声:“在下步步走错,倒是活该栽在夫人手上。”

    石观音莞尔道:“你终于全都想明白了?”

    “是。在下记得,当时以为点住了夫人的穴道,死里逃生,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楚留香长长叹了口气,“以夫人的身手,在那时间里当然可以做更多的事情。而在下竟始终未察觉,地上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其实这也不怪楚香帅。我说过,从一开始,我的一举一动都是种暗示。香帅当时已将妾身和镜中影像连为一体。镜子既然破碎,香帅便下意识以为,人自然也是束手待毙了。”石观音笑了笑,“这就是忍术中的障眼法。说穿了,也不过是熟知人的思维,加以利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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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随云始终将莫离挡在身后,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此刻却突然插口道:“夫人,在下也有一事请教。”

    石观音转向他,柔声道:“原公子但问无妨。”

    “夫人绝顶身手,本非我等所能匹敌,不知却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诈死?”

    石观音笑容未变,眼神却似乎陡然冷了一些:“这个答案,其实原公子应该是知道的。”

    “哦?”

    “妾身本已走出秘道,正要离开这里,却突然接到一封飞鸽传书。”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卷,抿了抿嘴唇,“原公子好本事,竟已在龟兹王面前揭穿了我的身份。妾身既不能到延城当那龟兹王妃,也只好回来这里。”

    原随云笑了笑:“其实最早看破的是香帅,在下不过代劳而已。”

    石观音眼神一闪:“难怪香帅会轻易被擒……原来是要将妾身拖在此地,原公子便好伺机在龟兹王处行事。两位倒真是配合默契。”她顿了一顿,突然问道,“无花死了,是么?”

    “是。”原随云简单答道。

    楚留香的神色微微一动,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

    石观音默然半晌,缓缓开口道:“原公子,说起来,我两个儿子的死,倒都和你有些关系。”

    莫离已经浑身紧绷,几乎要屏住呼吸,原随云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在下的这双眼睛,和夫人也有莫大关系。”

    “原随云,你当真以为已经掌握一切了么?”石观音突然厉声喝道,“我告诉你,你策划的那些东西,根本瞒不过我!”

    他的身形微微一僵:“夫人指的是什么?”

    “楚香帅在竹船上对君姑娘说的那个‘水’字,本就是故意让我手下听见的吧?”石观音目光炯炯,“你一路上多次用毒,故布疑阵,又让君姑娘在玉镯里藏毒,无非是想让我以为你是要在水源里投毒,而忽略了你真正的目的。”

    不等任何人有机会开口,她继续说道:“夏日山上积雪融化,塔里木河水流溢满,若再有人在河床上动些手脚,制造洪水也不是难事……但是诸位似乎忘了,妾身在这里已住了二十年!若是一直毫无防备,这里早就被人淹成了一片废墟。”

    仿佛是在印证她的话,屋外那道一直淙淙奔流的瀑布,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纵着,突然在此刻缓缓收拢、枯竭,终至完全断流,暴露出大片湿漉漉的岩壁。

    室内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石观音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悠然道:“通到这里的水流,是随时都可以导往他处的。哪怕你们已在上游积蓄足够淹没延城的水,也淹不了这里的一颗沙子。”

    莫离只觉得像是被人当头一盆凉水淋下,浑身重重打了个颤,呼吸也急促起来。

    原随云一直都反握着她的手,此刻捏了捏她有些冰凉的手指,然后缓缓放开了。他静默片刻,才叹了口气:“夫人这山谷中的机关精密,实在令人叹为观止。如此看来,我等的大漠之行终究还是仓促了些。”

    石观音淡淡笑了笑:“原公子不必过谦。公子和楚香帅都是才智绝顶的人物,妾身还真不敢贸然到中原拜访,唯有将二位请到这里。”她顿了顿,温声道,“公子可记得妾身在半天风客栈中说过的话?”

    “夫人的话我自然都记得。只不知道是指哪一句?”

    “妾身对公子甚为欣赏,有意结交,只是公子当时似乎无意听妾身详说。刚才楚香帅也是如此,实在让妾身颇感失落。”石观音眼波潋滟,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语气中竟似带着浅浅幽怨,“不知两位现在是否改变主意?”

    直到此刻,楚留香还是没有露出一丝慌乱的神色。听见石观音的话,他目光闪动,含笑道:“既然已走到这步,若能和夫人共剪西窗烛,也不失为雅事。”

    他话中的挑逗之意昭然若揭,石观音也不禁怔了怔,才嫣然笑道:“那么,原公子呢?”

    原随云微微一揖:“夫人有什么话,在下自然都洗耳恭听。”

    话音未落,他和楚留香出手如电,一左一右飞袭石观音!动作配合无间,竟似早就商议好一般。

    怔忡只是一瞬,莫离环顾四周,立刻远远绕开打斗的三人,飞掠至门口。她自知身手差得太远,根本无法上前帮忙,也就只有为他们守住这唯一的退路。

    三个人的动作看来都极为优雅潇洒,但是带出的风声却凌厉无比,气势惊人。莫离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压着,越来越紧,几乎喘不过气来。

    过了百招,眼前人影晃动越来越快,已渐渐看不清招式,也几乎要辨不出谁是谁。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余音回荡不绝。

    “莫离,走!”原随云低喝了一声。

    不及细想,她立刻依言转身,夺门而出。

    想起之前地上那陡然出现的大洞,莫离抿了抿嘴唇,越出石廊,一个纵身翻上了屋顶,下意识地朝着哨声源处飞奔。

    身后响起衣袂破风之声,匆匆回头一瞥,就看见原随云和楚留香都已跟上,而石观音亦紧随其后。

    狂奔中牵动全身,莫离肩上的伤口又不可避免地痛了起来。虽然她咬紧牙关强忍着,速度却终于还是略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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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原随云似是察觉到她的异样,突然扬声道:“香帅,我断后!”

    “好。”几个起落间,楚留香已经与她并肩,一把拉起她的手,“小离,快走!”

    “随云他──”

    “两百招之内石观音伤不到他,你放心。”

    莫离咬了咬嘴唇,知道此刻自己只会拖累两人,便不再多言,任他拉着朝山谷出口纵去。

    疾掠过那片灿烂的罂粟花海,眼看渐渐靠近峭壁千仞的石峰,楚留香突然刹住了脚步。

    “香帅──”莫离才刚开口,却已经看清了眼前景象,也自愣住了。

    他们面前只有一片陡峭的乱石坡。来时石峰中的那条羊肠小径,此刻竟奇迹般消失了。

    衣衫猎猎,原随云已经循声追上,在两人身边刹住脚步。还未等他开口,楚留香便沉声道:“原兄,出谷的路已被封死。”

    “诸位就这么急着想走?”那声音还是那么优美,语调也还是那么温柔,石观音从花海另一端缓缓走来。

    楚留香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夫人……”

    石观音没有急着靠近,却在花海中央停下了脚步。一片盛放的嫣红中,她的白衣翻飞,宛若神仙中人:“刚才原公子不是说过,妾身此处机关精妙么?这出谷的路,自然也是随时都可以抹去的。”

    原随云眉眼间依然平静无波,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道:“夫人不好奇我为何会独自出现?”

    “该是长孙红那个叛徒带路吧?”石观音目光微闪,淡淡哼了一声:“不管她躲在哪里,我迟早收拾了她,又何必急在一时。”

    “夫人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原随云笑了笑,“其实我想说的是,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夫人真以为我会现身么?”

    话音未落,一支火箭“嗖”地划破长空,落在石观音后方,扎入花海中。瞬时,毕毕剥剥的燃烧之声响起。

    石观音一惊,身形才动,数支火箭却又射到,或远或近,在她四方落下。沙漠气候干燥,燃烧的箭矢简直像是落在干草堆一般,瞬时这片罂粟花海中浓烟四起。

    石观音终于微微变色:“你──!”

    火光映上原随云清俊的容颜,就连那双总显得有些空洞黯淡的眸子,此刻也显得格外明亮起来。他站在花海边缘,淡淡开口:“洪水侵谷,确实是毁坏此地最有效的办法,在下也确有此意。但是,我也不是非得在夫人活着的时候动手,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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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说过会大幅偏离原著剧情吧?有说过有说过吧?

    于是……偏离原著剧情了

    *顶锅盖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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