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相见时难
四目相对，一时语塞。只有眼泪流的最真实。她从不盼他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只希望身在险境的时候，能逢凶化吉。他不希望她为了自己整日担惊受怕，只希望她能过平安喜乐。
伊伊抱着孩子出现在门口，看着二人相望。也默默的感动。
“快，进来吧，如今外面乱的很，进来说话。”伊伊赶紧招呼复薪。
复妍这才想起擦掉眼泪，她看着复薪路过自己。眼神中感慨万千。
伊伊看着恍惚的二人，赶紧将他们带进后堂。上了茶水后也识趣的离开了。
二人就那么坐着，谁也不敢说话。复妍看着复薪，虽然人壮实许多，可却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姐，我回来了。”
这一声复妍彻底破防，放声哭起来嘴里默念：“回来就好”。
复薪看着复妍嘴里唠叨的样子笑起来：“姐姐，这样子好像老妈子一样。”
“对，是我唠叨了，你回来就不走了吧。”复妍赶紧擦干眼泪。
“不走了，我陪着你，好不好？”
这句话让在的复妍耳中听来有些暧昧，复妍赶忙转移话题，提议带复薪四处看看。好像是故意不让气氛尴尬，复妍不停的说话，她介绍完绣庄后又说了许多发生在绣庄里的故事。还让黄槿黄婵来见见复薪哥哥。
“说起这个绣庄，多亏了王爷呢？”黄婵肆无忌惮的说。
“王爷对你很好吗？王彦临呢？”复薪这样的问话着实让复妍吓一跳。
“生意上，王爷不怎么管，只是偶尔和青姑娘来看看，王彦临一般不来这里。对了，他科举中了，现在当官了。”
复妍又巴巴的说了一大堆王家的事情：“想不到了，老夫人对我们那么好，居然死的那么突然，好在王彦临当了官，守住了王家。王彦临说，他去九黎见到过你，是真的吗？”
复薪微微的点点头：“的确，他在九黎遇到了麻烦，是我们平安送他回来了。姐你担心他了吗？”
“担心算不上，只是他平安回来也不是一件坏事。你呢？我听他说你当时也很不好，现在怎么样了？”
“我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你还不放心吗？”
“放心了，玲珑带走你，始终是我的心病，怎么样那里的事情解决了吗？玲珑呢？”复妍本不想问她，但很想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
“我的问题都解决了，玲珑也和我一起回来了。对了她现在在客栈，姐你身上有银子吗？我想请大夫。”
复妍跟着复薪去了客栈，看到了复薪回来，玲珑一如往昔的凑在复薪身边心里有些不快。但她也注意到床上躺着一个老人。
面对复妍的疑问，加上不想让其担心，复薪谎称这是自己的失散的爷爷，现在生病了需要救治。
大夫赶到了，谨慎的把了几回脉后表示自己没有办法根治，只能缓解。“能不能完全醒，得老人自己了。这个年纪能撑到现在不容易啊。”
老大夫是个仁心的，没有多问老人为何生病，但明显知道老人不是病倒的。临走前开了药方让复薪抓药。
“对了，姐姐，你见过一个和玲珑长的一样的，名叫安和的女子吗？当时我抽不开身，让她来保护你的。”
玲珑尴尬的收起了刚才伸出去的手，也同样缓缓了脸上的尴尬：“见过，只是这丫头时常不见人，上次送我们回来后就一直没见人了。”
“罢了，一时也寻不到她。我们还是先抓药吧。”
玲珑拿着药方走了，复妍看着复薪细心的照顾老人很有感慨：“找到亲人的感觉很好吧。”
但似乎复薪没有听到她的话：“姐，我们一直住在客栈不是办法，爷爷需要休养，能搬回王家吗？我正好有事情要和王彦临商量。”
复妍一时被问的手足无措：“可以，我现在就叫人去备马车。给楼下掌柜留信，让玲珑直接来王家。”
复薪背着肯老上了马车，回头牵着大黑跟着马车走。面对复妍的询问，复薪也只是说这牛救过他的命。他不想多说自己在山洞的事情，毕竟那不是听起来能让人舒服的事情。很快王家到了，正巧王彦临也到家了。
看到复薪的到来，王彦临并没有太多关注，而是把目光全部集中在复妍的脸上，样子百感交集。但很快就换上了为其开心的模样，大大方方的带着他们进门。
一路上，王彦临好像自己从没在九黎见过复薪一般，诉说着许久未见的思念之情。复薪也装成听话的小舅子一样，和王彦临客套。
晚饭前，玲珑赶回来了。她大方的坐到了复薪的身边，故意将复妍挤开的一幕被王彦临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虽是接风的晚席，可并没有多少团聚的欣喜。复妍起初倒是勤快的给复薪夹菜盛汤，但很快这活被玲珑夺走。复薪也不好拒绝二人的好意，只能照单全收，一下子吃多噎着了。
王彦临就这么看着三个人的明争暗斗，心情大好。居然关心起了复薪的难处。若是从前的复薪，听到王彦临这样笑话自己，肯定不会轻饶。但现在复薪却冷静的接下了王彦临的话。很快复妍离开了。
她刚回房，伊伊就跟进来：“怎么了，那么开心的事情，你在这哭做什么？”
“我只觉得他好陌生，我只想像以前一样生活，可是~一切回不去了。”复妍难过的说着自己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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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竟经历了一些事情，或许是更成熟了？想的自然就多了，也不能总像以前一样做事不顾后果吧。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多谅解下吧。”
复妍哭着笑着：“你说的对，我怎么突然变的那么敏感。伊伊，谢谢你，你总是那么善解人意。”
“先别谢我了，我看复薪对那老人很是尊重，这老人病的很重，要不和相公说清楚啊，或许可以找些名医医治，你和复薪之间也少些隔阂？”
“你说，我们之间会不会有隔阂？”外人眼里看的很清楚的事情，复妍却还在纠结。
“当局者迷吧，我和相公都看的很清楚，你和他有误会，不管这误会是怎么开始，但必须去解开不是吗？”
复妍大步走向复薪的房间，决定不管看到什么听到统统不信，她只信从前的复薪。也许就像伊伊说的那样，他吃了很多的苦难，人变的成熟了。但只要她还是复薪的姐姐，他们之间就不允许有误会。但为什么会有误会？复妍脑中闪过了奇怪的念头，她想起了玲珑在眼前的这个房间内抱住复薪的画面。突然大步走向前，打开了房门。可是房间里并没有人。
“少主同王大人有事情商讨，王夫人来这里做什么？”复妍回头，玲珑怀里抱着被子，胳膊上提了许多包裹。
“我来看看他，好久没有和他说话了。”复妍本想接过玲珑的包袱，却被玲珑拒绝。玲珑直直的路过复妍，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复妍见状问道：“是这家里的佣人收拾的不好吗？何须要你亲自动手？”
“王夫人见笑了，我同少主都是粗人，这些活做惯了。反倒不喜欢别人伺候。再说了少主总说人不能有等级之分，我又怎么好意思使唤王府的下人？”
复妍尴尬的冷笑：“他自己都是下人伺候长大的，还说不好意思使唤。怎么你们这次回来都变的很奇怪。”
“王夫人，少主与王大人还有事情要谈，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还是回房休息吧。”玲珑下了逐客令，复妍也不好意思再呆着。
转身就往王彦临的书房跑去。看到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支走了，复妍更是好奇了。弯下身子悄悄的躲到了书房的墙根下偷听。
“你当我南朝是什么，说不打就不打吗？”
“当初你们也是受我所托，如今我已经平安回来，你们再去攻打九黎岂不是对我族人不利？”
“哈哈，你的族人？皇上收到线报，新首领已经继位。你只是被赶走的工具而已。”
“我不想引起争端，是我主动放弃的。再说打仗受苦的岂不是劳苦大众吗？就算我求你，你去回禀皇上，九黎如今实在无法应对战事，他们要的只是安稳的生活。”
“但在我们看来，这不正是一统南方的好时机吗？”王彦临铁了心拒绝复薪劝说皇上不攻打九黎的提议。
“开个条件吧，如何才能避免争端？”复薪服软，说话也变的谦和。
“投降！接受我南朝的统治，当然你们的百姓和我们的百姓享受的待遇一样，只是你们的首领和各位族长管事必须是我们指派任命。你能做到？”最后一句话王彦临说的极具挑衅。
复薪知道自己无法承诺王彦临这些条件。以邵家人的脾气，根本不可能接受指派任命，更不可能听命与谁。只是如果打起来，九黎毫无胜算。那些刚从肯亚先手里脱困的人，如今又要陷入新的困境。他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走出书房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复妍盯着他看。
如果不是自己要杀肯亚先，如果不是肯衍博这么帮自己。以肯亚先的实力应该能抵挡住南朝的兵，又或者自己也可以帮忙。
“不，不，我当时可不是这么想的，我怎么会要帮他，要是我没动手，南朝的兵来，我应该开心才对。我到底是怎么了。九黎与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复薪懊恼的走回房间。
“少主，怎么样？”玲珑端上了茶水。复薪自责的摇头。
“这不是少主的错，要怪就怪那邵家，要不是他们赶我们走，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少主何必为他担心呢？”
“我料定他打不过，担心万世豪和余辰他们，万一被推上战场，只怕是凶多吉少。”
“那我回去，立刻通知他们？”
“别傻了，你以为我们还能出的了城吗？能在这里活下去已是不容易了，只怕早有暗影将我们的行踪上报了？”
“玲珑不懂？肯亚先控制暗影的生蛊已死，应该无法控制暗影了才对。那些暗影脱离掌控定恨死他了，怎么还会为他效命呢？”
“只怕这混入南朝的暗影，早就脱离了肯亚先的掌控，有自己打算和效忠对象。”
复薪没有看到门外的复妍，王彦临却看到了。
“你的房间就在隔壁，趴在暗门上听总比蹲在地上听舒服吧。”
复妍被拆穿没有生气，她关心急切快步走到王彦临面前：“复薪和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记得玲珑喊复薪少主，他不应该是那个地方的首领吗？怎么现在又不是了？”
“事关朝廷要事，我不想骗你，但不能说。你还是去问复薪吧，对了，顺便告诉他，没事别出王家门。越多人知道他的身份对你我他都不好。”
“呵，真是笑话。”复妍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王彦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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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复妍脑中无数次的重逢不太一样，复薪并没有主动来找自己。第二日复妍还是在肯老的房间内找到复薪。看他与玲珑很用心的伺候一直昏睡的老人，真以为这是他的爷爷了。
“这趟回去，不白去。找到亲人也算是圆满了。”复妍真为复薪开心。
“姐。你来这里不方便，等我收拾好了，我去找你说话好吗？你先回去吧。”说完推着复妍出房门，不想让复妍知道太多。
“我来是想和你商量，不如咱们多找几个大夫给祖父看看吧，或者找找王爷，看他能不能请御医来。”
复薪抬起头看到复妍真切的眼神，心软了：“谢谢姐，只是现在我们的身份尴尬不能让太多人知道，那个老大夫的药还不错，我爷爷清醒的时间也长了些。”
“好，有用就好，过几日再把那个大夫请回家里，那我先去绣庄了。你有空去那找我吧。”
复薪听到了玲珑的呼唤只随口说了声“好”后就进屋了。肯老果然醒来了，复薪握住他的手，问他是否还记得自己，肯老微笑的眨了眨眼睛。只是老人家太虚弱，没说太多有用的消息就昏睡过去。
“又睡了。九黎有难这得如何是好啊。”
“少主莫着急，既然醒了就有好转。咱们耐心吧。何况打仗那么难，岂能说打就打，实在不行我就混入他们的军营做内应。”
自从孙先将自己得到的线报交给皇上之后，就一直怂恿皇上攻打九黎，家国情仇什么理由都用尽了。终于皇上点头答应，只是派谁率兵却是朝廷上最大的争议。朝臣都想让嘉王出征，可也孙先自荐出征。无论谁去，皇上都有自己的打算。只是谁去对皇上更有利而已。
孙先手上的禁军和原先的兵权一直是皇上的心病，他想借此机会撤掉他的职位。只要孙先带兵走了，就能重新部署朝廷防御。可如今没人能接手余下的工作，王爷他更不放心。皇上始终芥蒂王爷是遗嘱上的被立过皇帝的人，害怕他带兵逼宫。
可孙先一副非去不可，舍我其谁的态度。权衡之下，还是让孙先率兵出征。为了防止孙先回来得知自己职务被撤心生怨恨，给了副将蒋怀信一封密诏。而王爷这边，皇上则让王彦临与周培志牵制。
眼看粮草筹备完成，孙先志气满满的率兵出发。复薪看着集结的队伍缓缓的出了城，形如刀绞，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挡队伍前进。片刻，他在队伍里发现了熟悉的影子，玲珑也看见了，大声喊叫。安和混入了队伍出征了。
安和听到了声音回头也望见了玲珑和复薪。只是她现在这个样子无法脱身。安和回过头去，用手摸了摸帽子，示意听到了。这边复薪刚准备跟上队伍，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真巧啊，青姑娘。”复薪客气的说。
“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没想真是，这下荣姑娘可开心了吧。”
复薪和玲珑想着去和安和汇合，并没有想和青衣多聊的意向。只是青衣一再挡住去路，眼看着士兵走出了城门。
“怎么，看到故人不攀谈几句吗？”青衣再一次挡住了玲珑的去路。
“姑娘，我们还有事，就不寒暄了。”玲珑口气生硬的拒绝，但青衣并不想让他们走。她身后的来人也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可我认为，咱们忙活的是同一件事啊。”青衣特意打量了下玲珑的样貌，“耽误不了你们多久，随我来吧。”
三人坐定在一家小茶馆，听了片刻他人对这场战事十分兴奋的讨论。复薪这才想起问询问出兵的理由。
“听说，是我们的使臣在九黎被当成俘虏一样。这可是奇耻大辱怎么能放过他们呢？”一个茶客回答。
他很清楚这件事，用这个借口出兵也是名正言顺。
“是啊，自古以来两国来往不杀来使的，结果他们还这么对我们，好在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听说这几年，他们已经不上供了。可真是欺负我们南朝没人了。”另一个茶客接着聊。
复薪听的很入迷，水洒了一身也没有发现。
青衣伸手敲了敲桌面，让复薪收回注意：“你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让你们来这吗？”
“青姑娘一向有玄虚，岂是我等猜得透。”复薪还在听那几个人说话。
青衣顺势看了一眼：“别听这些没用的，能放出的消息都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
“青姑娘有门路，当然知道的比我们多。如果青姑娘只是想告诉我们这个，那就不多留了”
“哟，脾气变了，那可没以前可爱了。反正我就一句话，不耽误你时间。”
“那请姑娘快说吧。”复薪不耐烦的样子，惹恼了青衣。
“既然好不容易离了棋盘，就别再进去了。别人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呢？”青衣看复薪脾气不好，自己便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说完丢下银子就走了。
这话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了，无非是让他们不要插手九黎的事情。可眼下复薪怎么可能听的进去这些话呢？
他准备和玲珑去追安和，可是刚出门又被一乞讨的小孩抓住。小孩不仅衣衫破烂，身上还有伤，死死的抓紧复薪不让他走。
复薪只能将孩子抱回茶馆要来了吃食给孩子。孩子吃饱后给了复薪一张揉的皱巴巴的纸后就离开了。复薪打开纸条，和玲珑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到了约定的地点，一个陌生人脱下头罩。着实让复薪下了一跳：“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呵呵，令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知道是谁放消息给这个朝廷的吗?”
“他们可是你的族人？”
“孩子，你也当了几天的首领，如何？那些不听话的人，留着也没用啊。”
“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你以为他们都是好人，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谁没有踩过他族人的身体往上爬？”
其实王彦临非常想打九黎，属于激进的那种。他害怕父母的身份被揭穿。所以借此证明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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