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记忆
复妍心里咯噔一下，青衣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微弱的呼吸几乎察觉不到。她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对一个女子下这么狠的手。只能极力克制颤抖的双手将青衣身上的血渍擦洗干净。
微弱的烛火在微风中晃动。复妍盯着青衣的脸出了神。母亲躺在病榻前的样子出现了。同样苍白的脸，同样微弱的呼吸，同样缺少血色但饱满的双唇微微张开。同样眉头紧锁仿佛心中有千万条解不开的心结。
大家都说复妍像父亲，但眼睛像母亲。可她见了二姐才知道有比她更像父亲的人。如今这躺在病床上的人，除了眼睛，其余完全继承了母亲的容貌。
“你到底是何人？”复妍握住青衣的手小声的说。
房间里浓重的血腥味让复妍心中更加焦躁，她站起来，用力的打开所有的窗户，好像这不存在的风能吹走她的担心。药煎好了，黄槿端着药准备进屋。复妍警觉的站起来接过了药打发了黄槿早点休息。
天亮了，青衣依旧没醒来。复妍能做的只能谨遵大夫的话，每隔两个时辰就给她喂一遍药。
皇上在晚宴结束留下了嘉王和王妃，看着门外的守卫数量更可以是软禁。但嘉王似乎早就知道皇上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当他爽快的答应之时，皇上和孙先都有些惊讶。
“皇上，看样子嘉王是有备而来啊。”孙先开始试探皇上的口风。
“朕这个皇叔，是比朕适合当皇上。他一个故事，几句调侃，就让刘承撼诚心夸赞，他们还把朕这个皇上放在眼里吗？”
“皇上别着急，现在嘉王即便再厉害也翻不出什么花了。”
“你当初还说，让嘉王回来对付刘承撼，看他俩搞不好会结盟对付朕。”
“皇上别着急，现在就有一个好由头，可以一次性将他们一举剿灭。”
“什么由头？”
“皇上，嘉王就在宫中，你可以请他小酌，然后皇上故意装病，就用弑君一罪将他定罪，这大逆不道的事情不可能一个人完成，宫外一定有接应，这个罪人，则可以按在刘承撼身上。”孙先小心的看着皇上面色的变化，才敢将自己的计划说出。
“可嘉王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宫中的太医一查也会知晓。何况还有太后这一关。”
“皇上，这可是一个好时机，刘承撼可把持着半个朝堂啊。嘉王拿着诏书可随时继位啊。”
“可淑妃那里，朕怕她伤心。”
“皇上，大义面前哪有什么儿女私情呢？只要皇上点头，其余的事情我来安排。”
“可还得联系太医，这不是节外生枝吗？”
孙先一脸得意的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药粉：“皇上，这是微臣家乡的秘方。服用之后会昏睡三天，期间查不出任何破绽，三天后自然苏醒。”
“你说朕要昏睡三天？这期间谁给他们定罪呢？”
“皇上要是信得过微臣，一切就交给我。”
“可这药？”
孙先直接将药粉倒进了自己的嘴里后将剩下的药包好，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后又走到茶壶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皇上，这三天就容微臣好好睡一觉，也给嘉王他们一些苟活的时间。三天后皇上再做决定。若三天后皇上有更好的办法，微臣也定当竭力完成。只求皇上看到微臣的忠心。”
“孙大人，这~”
“皇上，不必多说，微臣能看到自己的女儿伺候皇上已经心满意足，别的也不多想。”话还没说完，孙先就要摇摇欲坠。皇上看着躺在地上的孙先，仔细的观察。手里攥紧了那包药粉。
王彦临一行早就到了九黎，可一到九黎境地就被人捆绑起来。无论他们怎么解释，都没有人听。他们被关在一个黑黑的井下已经2天了。每天除了送餐的脚步声，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没有人和他们说话。
“不行，再这样下去，咱们不就白来了吗？”王彦临愤愤不平的说。
“九黎真是荒野之地，这里的人完全不懂待客之道。”同他们一起来的侍卫队长崔志已经无数次这样抱怨了。
“我总感觉这里发生了大事。”蒋怀信抬头看看了不存在的天空说。
“蒋兄为何这么说？”
“从我们踏入九黎边境时，我就很诧异，我们的地界还是很繁荣，怎么隔了条河这里就如此荒凉了呢？边境全是士兵，不像是寻常巡逻，抓住我们根本不听辩解直接送进这里。他们一定以为我们是他们要抓的人，究竟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国家耗费兵力在边境候着呢？”
“我们是使者，是有文牒的。他们不是收走了吗？”
“正是他们收走了，所以才留这我们的性命，不然的话，早就把我们杀了。此时他们肯定在核查我们的身份，用不了几天是死在这里，还是走出这里，便能知晓。”
“还得几天？老子在这么憋屈的地方已经受够了，等他们再来送饭，我一定拽下来一个揍一顿出气。待会哥几个过来到时候把我架起来再说。”
一行人耐心的等着，可过了平常送饭的时间依然没人来。
“完了，他们怕是要饿死我们了。”崔志担心的开始踱步。
“放心吧，他们应该是看了我们的文牒，准备来接我们出去了。”蒋怀信微笑道。
“咱们还是小心的好，毕竟这次一来就吃了如此之大亏，不能不防着他们。”王彦临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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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没过一会，他们身边的一堵墙壁缓缓的动了起来，关押他们的空间也变大了。石壁停了一下，露出了一个门洞，门洞外点满了火把，一个穿着斗篷戴着面具的男人在门口等着，他的身后跟着一队守卫。
“怠慢了，各位使官，请跟我来。”蒙面男子的声音没有丝毫抱歉的意思。
王彦临和蒋怀信路过蒙面男子之时都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崔志则在原地啐了一声后带着兄弟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随后还骂骂咧咧的叫嚣：“我们是来和你们谈生意，你们居然关我们，也真是阴险。看你们的首领怎么给我们交代。”
“实在抱歉，最近我们宫殿进了贼，所以要特别的小心。这么对待各位也是迫不得已的。”蒙面男子依然一副骄傲的样子。
他们走过长长的密道，坐上了吊篮才重见天日。王彦临最后一个坐上吊篮，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火光能照到的所有地方，坚信这不是唯一的出路。
他们可算进了九黎的宫殿，只是这熟悉的场景让一行人面面相觑。
“这不是咱们的皇宫吗？”蒋怀信和王彦临想堵住崔志的嘴，可惜来不及了。
“呵呵，这是我们九黎的宫殿，各位还是跟好吧，这里有很多机关，若是随意乱走，搞不好要横尸街头的。”蒙面男子不屑的说，话中还带着些戏谑，好像巴不得他们横尸街头。
王彦临突然想到了临行前复妍对自己说的话，想不到这趟行程还真是惊险万分。他们像是往内宫走去。蒋怀信突然问道：“我们去哪里，再走就是内宫，怕不好吧？”
“我们首领向来仁心，这宫殿就是我们九黎各族长共同的家，而不属于首领一人，现在只是带你们去住所而已。”
西苑偏殿，他们终于停下：“你们先休息吧，明日首领传召，会有人带你们去见他的。”蒙面男子说完就走了，留下一些守卫站到了西苑门口。
这偏殿，虽然收拾的很干净，但总归很破旧。更何况在南朝这里是宫人居住的场所。崔志非常忌讳这个：“老子岂能受这样的委屈。”
“算了，不就是个住的地方吗？到了别人的地界还是低调点好，能忍就忍了。”王彦临一边在院子里转悠，一边劝说崔志。
他们走进房间，看到了自己的行李和饭菜放在桌子上。除了文牒其余的东西都在，包括他们随身的武器。
“这九黎的人胆子还真大啊。”蒋怀信拔出了自己的剑检查。
“不是他们胆子大，应该是他们做好了防备罢了，赶紧吃吧，好好休息吧，明日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第二日，王彦临和蒋怀信来到大殿，看到大殿乌泱泱坐着许多人。原本应该放置皇位的地方放了一个简单朴素的椅子，这和这宫殿的威严一点都不搭，椅子上坐着一个很慈祥的老人。老人看他们进来，伸出双手表示欢迎：“年轻人，长途跋涉辛苦了。“
“多谢首领关心，这是我们的职责。”
“听说你们来是为了边境贸易，这可是好事啊，所以我让我们的族长都来了，大家一起听听，多提提意见，若可行，咱们今日就定下。”肯亚先说完，大厅内开始嘈杂的交谈。完全让王蒋二人张不开嘴，只能无奈的环顾四周。
肯亚先一抬手，大厅又安静了。他们知道，主动权完全被对方抢走。
蒋怀信不管三七二十一，率先说道：“重新开放边境贸易，对我们两国而言都是好事。毕竟谁不想他的族人能多一条谋生的手段呢？”
“嗯，你说的对。”肯亚先点头赞同。
“既然首领同意，那我们就开始定条款吧。”王彦临赶紧补充。
“定条款也行，来人，上笔墨。”
王蒋二人也没想到事情那么顺利。看着文书沾笔，坐在他们右手边的老人说话了：“从前和你们做生意，你们的人总是压着我们价格，现在可不能如此，我们的东西，价格由我们来定。”
“价格的事情可以定价销售，这样对双方都好，不然价格说的太高我们也买不起，到时候还是砸在你们手里。”
另一个老人说道：“我们的东西都是冒着性命得来的，价格高一点怎么了？看样子这第一点就谈不下去了吗？”
“谁家的东西不是豁着性命呢？还是公平点好，再说曾经的贸易，不是我们压着你的价，你们不也明抢我们的东西吗？”王彦临越说越激动，还好被蒋及时拉住。
他们望向肯亚先，那副慈祥的微笑，笑的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价格的事情可以往后再谈，这贸易场地可不能定在你们那了，从前我们的人去说要收什么通行费和管理费。不如这次就定在我们这里，我们的收取的费用一定比你们的低。”他们旁边另一个老人说话。
“我们来时，你们的边境都是荒草树林，如何能进行交易呢？”
“这都不是事，只要稍加休整就行。”
文书飞快的记着，他们料定，纸上的条款一定对他们很不利。他们必须停下，找个理由撤离。可他们的顾虑被肯亚先看透，正在犹豫之时肯亚先说话了：“年轻人，办事要有效率，看你们的样子都是刚娶妻的，你们的早点了结公务，也好早点回家团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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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激的蒋怀信一身冷汗，他婚配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如果对方只是恰好说中那没什么，如果不是，那就说明九黎奸细依然已经渗入朝廷各官员的家中，他不说话看着大殿里构造和浮雕思考，他断定这不是巧合，皇上的身边也一定布满的奸细。
蒋怀信莫名其妙的大笑后晕倒，倒下前给了友军一个眼神。王彦临抓他不住。还好及时护住了他的头。王彦临抱着蒋怀信半截身子在地上呼喊。他要接过这场戏接着演下去：“首领，我兄弟连日劳累现在突发疾病，我们先退下了。”
肯亚先还是那副慈祥的笑容看着他们：“好吧，下去吧。什么时候休息好，什么时候再开始。”
回到房间后的几个人小声的讨论：“完蛋了，我们中计了。他们根本不想谈什么贸易。”
“不，或许是他们不想让我们再掌握主动权。”
“可是我不明白。边陲小国何来这样的底气？”崔志也插话进来。
“看看这宫殿，再看看他们对我们的态度，和刚才的手段。他们一定别有目的。”
“有别的目的，什么目的，他们难道不怕我们的兵力吗？”
“怕啊，所以才拖着我们，再说这仗也不是随便就能打，我们前些年打仗也吃了不少亏，好不容易休息好，谁想再去战场呢？”
“那怎么办？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谈不成就撤，平安离开这里才行。”
果然第二次，第三次的谈判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他们再有本事也抵不过那么多张嘴的狂轰滥炸，更何况有些人根本就是吵架来的。
“怎么办，我们来了一个月了，根本没有一丝进展。”
“看样子我们送出去的信也被截了。”
“你看这门口的守卫是不是又变多了。”王彦临有所察觉的说。
“糟糕，他们是想软禁我们。”蒋怀信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如果朝廷里有奸细，他们定不想我们回去。”
“看样子这人位高权重啊。”
“这样看来，这个人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吗？”
“他料定我们回不去，所以暴不暴露也无所谓。”
“你们在说什么啊？”崔志一头雾水的看着王蒋二人对话。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咱们现在得想办法逃走了。”王彦临小心的盯着门口晃动的人影。
“首领，我们要把他们扣在这里多久？这几个小喽啰，留在我们这里真是浪费我们的精力”此时蒙面男子坐在首领的旁边，二人正在喝茶。
“他为我卖命那么多年，给了我不少有用的东西，如今就这点要求，岂能不满足他。”
“可这几个年轻人，若是留在宫里，也早晚知道自己的处境，也会想办法离开的。”
“若是有本事逃走，就走吧，我可是按照信里的要求，尽力留了他们。眼下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岂能为他一人分心。”
“属下明白了。”
“明日有时间，再去看看肯老先生吧，总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们。”
“为何不处死他，他瞒着我们的事情可不少啊。”
“哎，当初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现在年纪大了，还真有些念旧之情啊。”
复薪带着他们整编的队伍白天种地，晚上训练。各部族分工明确，很快就小程规模。这一切还得归功于方家兄弟上传的假情报。
“咱们这样的规模和曾经王族的部队也差不了多少了吧。”余辰骄傲的说。
“哼，就这样的，你就骄傲了，等打起来，你第一个先牺牲。”邵倾讽刺的说。
“这次我站邵兄，我们不能骄傲，肯亚先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他的底细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所以只能操练来提高我们的兵力，武器方面还得邵兄多盯紧一些。”虽然队伍有些规模了，可他的心越来越没谱。毕竟安和出去那么久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过。
“先生好久也没有传消息进来了，不知道外边现在怎么样？”余辰被挫败的傲气瞬间有些低迷。
“先生的身份特殊，迟早会被肯老贼发现他的身份，到时候的性命堪忧。如今没有消息算是最好的消息。我们还是耐心等待吧。”万传君神情有些担忧。
“说的没错，咱们决不能放松心态。毕竟方家的地位已被取代。万一哪天他们被召回换了守卫，那我们就不能像今日一般在光天化日之下畅谈了。这不得不让我们做好这一天到来的准备啊。”邵倾提议。
“这~我也同意，在没有南朝消息传来过之前，咱们不能轻举妄动，必须保存实力。”
“究竟你要的是什么消息?”邵倾问道。
“一个可以让我们一举胜利的消息。”
“你说的太玄了，我只想知道你想要的消息什么时候能传来？”邵倾话里有些急躁。
“你先别急，咱们的事情本就不是能着急的事。千万别因为着急坏了咱们之间的情谊。”万传君赶紧劝说站起来的邵倾。
“是啊。别着急，过段时间我们再找机会去一趟城里吧。看看敌人的近况我们也好有对策。”余辰也因为等消息的事情有些迷茫，毕竟复薪从没有说过要等什么消息，更何况安和也从没传消息来。
“这段时间，虽然大家训练有序，分工明确。可是我们的士气却不如从前。我知道我没有什么鼓舞人心的话要说，但重回家园的目标，希望大家不要忘了。”
这个时候方亮急急忙忙的来了“还好，你们都在。”
“怎么了吗？”面对方亮的到来，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今日没有好酒，你白来了。”余辰笑着说。
“我不是来要酒的，只是想告诉你们，我在城门口看到边境的守卫捆绑着几个人进了城，听那些人叫嚣，说他们是什么来出使九黎的使官。”
“你说什么？”复薪赶紧站起来，将方亮的肩膀抓的死死的。
“我说，城里的守卫抓了南朝来的官。”
“他们为什么要抓南朝的官？”
“这我不知道，估计以为是私闯边境的人吧，总要先带回去审查一番。”
“那他们会去哪里？”
“应该先会被关进地牢吧，因为地牢上边就是宫殿。好看守。”
复薪若有所思的想了一番：“那地牢的入口可是一口井？”
“对，正是。”
“那查清楚他们身份之后呢？”复薪有急切的问。
“应该会从另一个出口带他们出去，不过那得好几天以后了，再之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太好了。”余辰笑道。
“好什么呀。”邵倾不解的问。
“南朝人都很自傲，来出使居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回去后一定告状，那南朝肯定吃不下这口气。”
“我看未必。不过这倒是一个契机，我倒想见见他们。如果他们和肯亚先谈判不愉快，我们就可以试试。”复薪提议。
“好，我们择日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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