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毁不起了
66.毁不起了
“为何在绣庄不与我相认？“复妍的眼里充满的泪水，和楼里一片祥和的气氛完全不搭。
“那时的我，并不能确定你的心性，只能再观察观察。算我多心了，我的好妹妹，我实在不敢再轻易的相信一个人。”
复妍擦掉了眼泪，极具讽刺的冷笑一声，可孙倩并没有生气：“你不能怪我，毕竟在此之前你我从未见过面。而亲情对我而言只有伤害。”
“可为什么你又要认我了？”
“你和我一样，都是受害者。我不忍心你一直活在罪责里。母亲的离世和我们被送走都与你无关。”
复妍眼神闪躲，不敢看孙倩，她在为刚才的失礼感到羞愧。但心中也无法控制对这个姐姐不生气。
“妍儿，你请记得，今日你我相认也就仅限于此时，出了这个楼，你我毫无关系，长的像也纯属巧合。以后在别的地方看到我，也不要显露惊讶。我不想你受伤，更不想你成为我的把柄。”
虽然孙倩言辞恳切，但在复妍听来，总感觉像是撇清关系，但看在姐妹刚相认的情分上，复妍又不忍心说出伤了对方话的话，她擦擦眼泪吸了口气：“放心吧，我记得了。”可说完，复妍就离开了座位。
她四处去寻青衣，希望她能让她回渡头。她实在无法在这楼里待下去了。正巧青衣也派人寻她。
“荣公子，这里。”木兰在向他招手。
“青姑娘看到了吗？我今夜还有事，想先回去了。”
“姐姐你快跟我来吧，青姑娘等你多时了。”
木兰带着她穿过几个小门，推开最后一个门口，竟然看到青姑娘换上了男装站在一艘小船上等着她。
青衣伸出手，扶着复妍上了船。月色下的湖水不断的向远方洒出闪闪的波纹，身后是喧嚣和嘈杂，而前面是一片宁静。她们慢慢的驶入宁静的渡口。
“青姑娘这副打扮，我们是要去哪里吗？”复妍好奇问。
“送你回家，只是不想太过张扬而已。”
“大晚上戴着面纱本就很张扬，好吗？”
青衣咯咯的笑了起来：“看样子你心情好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过？”
“望秀楼是我的地盘，这里发生什么，还能瞒过我？”
“你真的全都知道了？”
“你想让我知道吗？”青衣反问道。
“哎~你总是这样，算了。无所谓你怎么想吧。”
青衣让复妍坐下，二人看着船夫划了好久的船。青衣说道：“王爷，怕是回不去了。你要小心啊。”
“这话什么意思？王爷出了什么事吗？”
“哎~你先别激动，好好的坐好。你这么大的动作想让我们落水吗？你现在可能不懂，但过些时日就明白了，我和你说，只是想你提前做好保护自己和绣庄里的人的安全而已。希望不会连累你。”
船停在了一片荒草里，若没有人指引，复妍绝想不到这里竟然是一个渡头。青衣趁着夜色跳上岸顺手拉着复妍，她们拨开了枯草上了岸。
“怎么，害怕了？”青衣看复妍有些犹豫。
“不，只在想这里什么时候会有条路？”
“呵呵，害怕就直说，放心吧，我们还在城里，只是不想让人看见而已？”
“说的好像有人跟踪我们一样。”
青衣丢给复妍一个耐人询问的眼神，复妍理解了：“难道真的有人跟踪我们？”
“只能说也许，防着点好。待会上了大路，你直接回家，不要东张西望的。”
“那你这么晚要去哪里？是去找王爷吗？”
“差不多吧。”眼看复妍嘴里要说话，青衣立刻回绝，“想要活命就别问。”
虽说是主路，但夜色已深。复妍一个人走在路上着实有些害怕，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青衣消失的。自己也无从去找，只能往家走。路上遇到打更还有些慌张。“我又没做什么坏事，干嘛要逃走。”复妍自言自语道。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复妍对自己答应王妃传话的事情很自责。王妃看到皇上再次传旨的内容稍有善意，反而觉得心更慌了。
深夜王妃一个独坐在房间里，长烛晃着王妃的影子，她却一点察觉都没有。房间外的人很心疼“王妃，时间不早了，该睡了。”采薇小声的提醒。
房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那烛火依然抢眼。采薇无奈只能摇摇头离开，她知道这只是无数个深夜中的一个而已。
第二日，王妃早早的换上了朝服，梳妆打扮。独自坐着马车进了宫。她要为自己的夫君争一份机会。不能总为鱼肉任人宰割。
宫中同样一早就在为家宴准备，说是为了两个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其实各有各的心事。刘昭仪非常不解，自己的相貌和才情都在孙昭仪之上，为何皇上就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她要利用这次机会，展现自己，拉回皇上的心。
淑妃很感激皇上办了这场祈福，她认真的做着法事，祈求孩子平安出生。就在前几天，她居然发现自己的亲妹妹要对自己腹中的孩子不利。而她能做的只是警告。她要求一个保障，必须在这样场合。
皇上的心更加慌乱，他知道王爷来与不来都是自己赢，但不知为何，他的心还是如此慌乱。于是他微微喊了一声：“倩儿”。
正在给皇上整理朝服的孙倩抬头应了一声：“臣妾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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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这样做对吗？”
“皇上，没有错。也不会有错。您这么做都是为了天下长久安平。”
“对，可是我怕伤了王妃的心。”
“王妃也是懂你的人，她不会怪你的。”
皇上不再问话，温柔的摸了摸孙倩的头：“还是你懂我。”
然而一股愧疚之心，涌上了孙倩的心头。她同样温柔的看着皇上，不知不觉的说了句：“对不起。”
“你说什么？”皇上没听清。
“没什么，皇上放心吧，无论结局如何，臣妾都会一直陪着您的。”
“好，你觉得嘉王会来吗？”
“不会。”短短一句回答很干脆，干脆到皇上也有些愣神，只是皇上没有多想。
修哲寺内已经跪满了人，就等着皇上和太后的到来，开始祈福仪式。
仪式过半，淑妃突然开口：“求太后，皇上，给臣妾和孙昭容的肚里的孩子求一个平安签吧。”
皇上默许，只见一个和尚拿来了签筒。皇上和太后分别求了一支，和尚拿给方丈，方丈来向皇上太后解签。
“太后的签是下签，签文是因名丧德如何事，切恐吉中变化凶，酒醉不知何处去，青松影里梦朦胧。本签者因名丧德者。因之。凡事劳费心力而无益者也。为了攫取一己之名利。丧其德行。受世人辱骂。指摘者何用。神灵诫之曰。切忌忙中变作凶。本为善意。惟己之言行中不知不觉中。将善心变为恶而导致凶。易言之。君之命也寒鱼离水美中不足若问营谋如何结局。”
太后脸色大变：“你是说我道德败坏为了私欲害了这国家根本？”
“太后莫慌，这签文是一个预警。说明这后宫之中已有人开始为了私利丧其德行，太后和两位怀孕的贵人要小心啊。”
太后心里清楚，这和尚说的是谁，这些天她也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只是她手段毒辣正符合自己的需求，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太后装模作样的问：“既然如此，大师如何化解？”
大师将手里的下签当即烧掉后，寺里的和尚开始念起经文。
“皇上的是中签，旱时田里皆枯槁，谢天甘雨落淋淋，花果草木皆润泽，始知一雨值千金。本签告之曰。久旱而逢雨之象。简易之。遇难中有贵人救之象也。因之。凡事遇难。千万不能馁志。不能心灰意冷。垂头丧气。君汝之命中。凡逢难事。必有贵人来扶之。如行人之有阻。但贵人代之。具有行人来之效。要之。田禾能倍收。谋望相宜。病逢妙药。行人使归之好运者也。此乃久旱逢甘露，难中也有救也。”大师不急不慢的解释。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仪式继续。可太后却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走了，昭仪刘惜珍也跟着走了。皇上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安抚了下自己的情绪。
“你这丫头，以后要是背着哀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别怪哀家不保你。”回到寝宫的太后生气的说。
“臣妾，没做什么事情啊。”刘惜珍还在狡辩。
“哼，你的道行还是浅了些，别人是不想和你计较，现在只是敲打你而已。”
“臣妾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没脑子，就老实点。罢了，哀家也不想和你解释。记住，我是挺喜欢你性格，但是你要是总绕过我做事，你的性格也会成为哀家厌恶的理由。滚吧，哀家头疼需要休息。”
“太后稍后不去家宴了吗？”
太后没有回应，闭上眼睛懒得理睬她。太后的宫女秀云扶起跪在地上的刘惜珍让其回去。
“姑姑，太后是去还是不去啊，那么我是去还是不去呢？”
“昭仪娘娘，这您得自己决定，奴才只会伺候太后而已。”
刘惜珍生气的走了，临到寝宫还在抱怨太后没有为她考虑。只是她不知，这一幕被太后派出的宫女看见了。
“哎~他们亲姐妹可真像，当初她姐姐也是这般刁蛮。”秀云将底下宫女的来报说给太后听。
“她姐姐曾经只是刁蛮，但人不坏，有什么招都明着来。她不一样，歹毒的的狠，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太后说的是她换了淑妃的安胎药？”
“起初我还以为她能有所作为，如今看来，我是高估她了。不过今天的事情，让我对淑妃的看法有了改观？这到底是谁教的呢？”
“太后指的是签文？”
“一句签文，就敲打了刘昭仪，提醒了皇上。也是厉害的招了。”
“太后怀疑是淑妃做的？”
“哀家怀疑，是淑妃和孙昭仪联手了。”
中和殿内，皇上的家臣们都坐好了位置。皇上进宫之时，看到王爷的座位上只坐了嘉王妃一人。看着孤零零的王妃，皇上的心中有些心软。王妃和其他的家臣一起起身低着头跪在地上迎接皇上的到来。
“大家久等了，开宴吧。”皇上说完看了一眼坐在左边的孙坚和右边的刘承撼。孙坚看到皇上在看他，忙起身给皇上行礼。而刘承撼则自顾自的喝酒。
“我们的王爷，今天怎么没来？”
嘉王妃一直等待皇上问这个问题：“回皇上，王爷有事情耽误了。说随后就到。”
“哦？”皇上听了嘉王妃的回答差点笑出声：“那好，就给王爷留着些酒菜吧。我们开始。”
孙坚脸上露出十分满意笑容，好意的给刘承撼敬酒。刘承撼随意的拿起酒杯，眼睛还盯着刚才同自己说话的弟弟，随口喝起来。完全没回应孙坚。孙坚也没有丝毫的尴尬，站起来将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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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眯着眼看着这一幕。淑妃吓的厉害。想给自己的父亲打圆场：“爹，女儿现在有孕，不便饮酒。可否让爹代替女儿给皇上敬杯酒呢？”
刘承撼听到淑妃的话赶紧站起来，笑着看淑妃说道：“既然女儿开口了，爹就做了。”宫人给刘承撼斟满了酒，他站起来客客气气的说：“皇上，我女儿如今有孕，我这个当父母的不能时时刻刻照顾身边，还得请皇上，多多照顾啊。”
“哪里哪里，这是朕应该做的。”
淑妃看到这里，更加的不安。原本让爹降低些姿态，没想到爹竟然反客为主。
“爹，皇上对女儿可好了。”
“哼，当爹是瞎的吗？”一句话让皇上和淑妃同时下不来台。“女儿，快坐下吧。”
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刘承撼的小女儿来了：“臣妾给太后侍疾来晚了，请皇上恕罪。”
“不妨事，家宴而已。来不来无所谓。”皇上保持着微笑的表情，看着刚刚进来的刘惜珍。
然而刘惜珍并没有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反而坐到了刘承撼的旁边：“给爹和姐姐请安。”
“珍儿啊，你看你，怎么刚进宫就那么憔悴啊。”
淑妃趁着刘承撼和妹妹叙旧，心里一个劲的打鼓。
“哪有那么明显，女儿整日吃得好睡得好呢？”
“呵！光吃的好，睡得好有什么用，家里缺你了吗？是不是受委屈了？”
“没有爹，皇上对女儿很好？”刘惜珍做的有些过头了，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
“哼，这要是实话，当爹的就放心了。”
皇上的牙根都快被自己咬烂了，他突然渴望王爷会来了。就在这时，王爷真的来了。嘉王妃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开心的站起来，直奔王爷而去。嘉王的身上有血的印子，王妃紧张起来：“王爷没事吧，你哪里受伤了吗？”
“这些血，是那些在路上要杀我的人留下的。”王爷怒视皇上。
皇上一听也大惊失色：“谁胆子那么大，连王爷都敢杀？”
“莫不是我回不来，会对某些人有利吧。”
“朕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敢谋杀王爷，孙先，你稍后就去给朕好好的查？”
王爷用寒冷的眼光盯着孙先，不屑的看着他的装腔作势。没等皇上发话，自己就坐回到位置上。
“王爷一路辛苦，听说王爷去四海巡游了，请问有什么有趣的见地和我们分享分享啊。”刘承撼好奇的问。
“哎~惭愧了。有趣的见闻没遇见几个，倒是听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那就说来听听吧。”
皇上对现在的场景厌恶极了，在座的人没有几个把他放在眼里。但自己却无能为力。看着嘉王和刘承撼相谈甚欢，更是生气。皇上本想着，要是王爷没来，就定他个藐视皇上的罪责，将他终身软禁起来。谁知王爷不但来了，反而比从前更加嚣张，似乎整个宫中，都在等王爷的那个故事。
“既然大家都想听，那我就献丑了。”王爷起身，走到中央，面对皇上，“我在巡游的时候，去了一个村子。这个村子很奇怪，村里的人都很年轻。哪怕是年过80的耄耋老人，看起来不过刚过不惑之年。我问村长这是为何？村长却说，这是当初一个外来的人，给我们全村下的诅咒。我们是很年轻，但村里很久没有新生的孩子了。我们也只是看着年轻，一样会死的。”
“这是为何啊？”刘承撼显得格外有兴趣，“还有这样的村子啊。”
“村长说，很久以前，他们村子里的人和正常的人一样？当时的村长因为村里的人不听他的话，很生气。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外人，他给了村长最大的尊敬，一下就获得村长的亲睐。也成了村子的贵客。没想到的事，村民还真就从那时起，开始听村长的话了。对村长也格外的尊敬。原来这个外来的男人给了村民他们想要的东西。要钱的就给钱。要地的就有地如此而已。那些实在不听话的，就把他们的地分了，分给听话的人。”
“可村长，从来都没有问过村民，为何他们不听自己的指挥。也从没想过，要带村民过上好日子。后来村里更加恶性循环，没人劳作了。反正要什么有什么。田地荒芜也无所谓。村长终于醒悟了，找那个贵客想办法。那个贵客说只有村长让位，自己就有办法。村长不愿意，偷偷去找那些当初被赶走的人。好在他们愿意回家，从头开始。这些被赶走的人凭着努力让村里恢复了生机。其他村民那些凭空得来的东西也全部消失了，众人开始讨伐那个贵客，可贵客却说，只要你们心诚向我，东西还会回来的。”
“于是大家每天也不做事，整天念着贵客给的符咒。村长也在那些村民的强烈要求下被赶走。那些人果然如愿了，开始年轻富有不用干活就有吃穿。只是村里永远没有新人了。”
“这个故事是真是假？”
“哈哈，这当然是个故事。他们的村子，年轻人都走了，可不就只有老人了。哪怕是80岁的老人也得向年轻人一样下地干活啊。”
“那故事中的那个贵客，后来呢？”
“后来，村长没说。你们可以自己想。”王爷坐到王妃身边，大口喝起酒来。
“嘭”的一声，复妍绣庄的门被打开。一个满是血的人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复妍看到来人赶紧去扶：“青姑娘，这是怎么了？”
伊伊赶紧关上了门，二人搀扶青衣回了里屋，此时的青衣已经昏睡。
“怎么办，要不要找大夫？”伊伊紧张的问。
“当然，多给带些银子，让大夫少说话。”复妍紧张的发抖，她从没见过那么多的血，正在源源不断的从青衣的身体里流出。
好在大夫及时赶来，看诊完毕后对复妍说：“人现在这样很正常，今晚若是发热了，就把这剂药喝了，一剂不够就两剂。人若是抽搐起来，再喝这剂。”
“要是又发热还抽搐呢？”大夫不耐烦的说。
“那就都喝。一定要小心，别让她咬到自己的舌头。药若是实在喂不下去，就把这个丹药捏碎了，塞进嘴里。”
“明日我再来。”
“多谢大夫，明日我们也派马车去接您。”伊伊把一大包银子塞进了大夫的药箱。复妍赶紧让黄婵和黄槿去熬药。
自己留下来给青衣擦拭身体，复妍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揭下青衣的面罩。可这面罩已经被血浸透，不拿下也实在不妥。
复妍第一次看清了青衣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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