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树大根深
皇上还没回宫，他去渡头的事情已经被孙先知晓。孙先摸着自己的胡子有些担心：“这渡头的势力我一直捉摸不透，现在皇上从那里回来，我还真是有些放心不下。来人，传消息给宫里，让她小心打探湖心岛到底是做什么的。”
孙昭媛看到皇上对昨晚的出宫意犹未尽也产生的好奇，便靠在了皇上肩膀上问：“皇上，想必昨晚去的是好地方吧，您看您还陷在昨晚的回忆里，丝毫忘记了，您还在给臣妾的画题字了吧。”
皇上看着笔尖上的墨汁即将滴到画纸上，赶紧收回笔：“爱妃说笑了，不过那的确是一个好地方，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去了。”
“那皇上下次带我一同去好吗？”孙倩假装很感兴趣。
“好。”孙昭媛也知道皇上是在敷衍她，但听到肯定的回答她心里还是很开心。
可不知道是谁开始传，皇上昨晚其实去的是风尘之地。消息也传到了太后和淑妃的耳朵里。
淑妃在太后宫里听从太后的训斥：“作为后宫位分最大的妃子，一点都没有起到劝诫的作用，你何担起这样的责任。”
“太后，这只是传言。并不可信的。”
“你现在也变的优柔寡断了，看看孙昭媛，以她的宠爱早晚代替你。既然如此，哀家就选个日子让你的妹妹进宫，替你照顾皇上。”
“既然太后决定了，就让妹妹进宫吧。”淑妃早就知道太后为了家族利益早晚会抛弃自己，可现在的她实在做不出伤害皇上的事情，她只想安安稳稳的生下孩子。她也清楚，皇上和孙昭媛是交了心的，自己那个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妹妹根本得不到皇上喜爱。
淑妃在回宫之时，也正巧遇见去花园赏花的孙昭媛，孙昭媛一眼就看出了淑妃的落寞，急忙喊住了她。
“淑妃姐姐，咱们一起去花园走走吧。”
“也好，正愁这么好的时节没人陪同赏花呢？”
淑妃默默的在看着漫不经心的走着，孙昭媛在一旁默默的跟着。直到淑妃自己先打破沉默：“妹妹看这些花，再美也就这一季。明年这虽说还能从这根里长出同样的花朵，可是却不是从前那朵。”
“姐姐何来这种感悟？”
“我不如妹妹，握住了皇上的心。”
“姐姐多虑了，皇上的心不是旁人能收住的，非要把它攥在手里，他则会更加挣扎，不如放开手，随它去。”
“所以妹妹连皇上出宫都很放心？”
“皇上出宫是为了考察民情，姐姐千万别引火自焚啊。”
淑妃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太后能这样说自己的儿子，而眼前人却能如此理解皇上呢？虽然她不信皇上去了青楼，但也知道皇上绝不会仅仅是考察民情那么简单。
“妹妹。难怪皇上喜欢你。”瞬间的疑惑一带而过，淑妃露出了微笑。
“皇上也很喜欢姐姐的。”
“不，皇上喜欢你，是纯粹的，对我则是因为他的位置。风大了，我先回宫了。”淑妃总算知道自己差在哪里了。她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可是听了孙昭媛的话才知道自己的聪明太过锋芒。不像孙昭媛，面对欺骗也不拆穿。任凭别人说的多生动，她一概不听不问。正是这份对皇上百分百的信任才抓住了皇上的心。
可淑妃哪里知道，孙昭媛衣袖里的纸条。正逼她调查皇上的真实去处。她为了混淆视听才传播了皇上去了青楼这样的消息。反观皇上的反应，面对太后的质问却肯定了这份答案。
孙昭媛回到宫里看到抱着头蹲在地上的皇上，一点都没有王者的样子，更像是一个不被认可的读书人。
“皇上，这是怎么了？”孙昭媛急步走进，替皇上收拾扔在地上的书。
“你说朕，昨晚去了哪里？”皇上突然问道。
“皇上昨晚不是和王大人他们一起去考察民情了吗？”
“你真的相信？”
“臣妾为什么不信呢？”
“宫里的流言你听到了吗？”
孙昭媛拉着皇上坐了下来，自己则跪在皇上面前：“皇上，我听到了。但是相信你。你的辛苦臣妾都看在眼里，旁人这么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咱们不能被打败。”
“连太后都信了。”皇上苦笑着说。
“太后是爱子深切，怕皇上被人迷惑而已，但太后明显是多虑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都不认可朕。”
“或许因为太后对皇上的期望太大了吧。”孙昭媛很小心的用词，“您是天子承担着天下苍生，太后也是担心皇上的身体而已。”
“虽然我知道，太后并不是那么想的，但你的话让朕安心不少。”皇上的语气没那么愤怒了，他把跪着的孙昭媛扶起，示意她坐到自己的旁边，“其实昨晚朕去的地方确实有很多女子，但那里并不是什么不雅之地，你生气吗？”
“皇上，想必那个地方的女子都是可怜人吧。”
“是啊，好在有个地方可以收留她们。”皇上有些心虚，但他想知道究竟是谁，在他刚回宫的时候就能把消息传的满宫皆知，“倩儿，朕出宫，究竟有多少人知道？”
“除去我和秦宝，就是三位大人了。或许守城的卫士发现皇上的吗？”
“是啊，朕回宫也是由三个大人护送，期间没有什么意外，一回宫就来了你这里。难道朕是在外面被发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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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如此，皇上要小心了。有人定在监视您的一举一动。”
“谁能在宫外监视朕，又能在宫中传消息呢？”
孙昭媛也心虚起来，她不是担心皇上发现始作俑者是孙先，而是怕皇上发现是孙先后误会了自己。
“皇上，咱们也可以暗中调查啊，既然知道有人在暗中监视咱们，那么我们也可以来一个将计就计。”孙倩一脸得意的看着皇上。
王彦临出宫后立刻赶到回绣庄，一声“妍儿”差点吓的复妍丢掉了笔。
“别，王大人，小民承担不起。伊伊在里屋，我去喊她出来。”
“也行，你们出来后，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说。”
复妍鄙夷的看了一眼装腔作势的王彦临一眼，带着伊伊出来了。
王彦临让伊伊和复妍坐好，自己则面对他们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皇上给我下了任务，没几日我就要走了。”
“啊？相公，你要去哪里？”伊伊担心的站了起来。
“别紧张，你快坐下容我慢慢说。”王彦临继续刚才的话题，“皇上命我和蒋怀信一同去九黎谈边境开贸一事。”
“九黎？哪个九黎？”这回轮到复妍紧张。
“还能有哪个九黎呢？怎么，关心我了？”王彦临看着神情怪异的复妍也挺好奇的。
“没有，我只是觉得皇上能派你出使他国很诧异而已。”复妍企图掩盖刚才的胆怯。
“有什么好诧异的，皇上看到了我的能力，怎么样，有没有后悔？”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马到功成吧。”复妍安了下心绪，但此刻她的心早就飞到了对九黎的回忆中去了。
可这个时候安和又回来了。
“哟，是谁要去九黎啊，那可是个吃人的魔窟啊。哦，原来是姐夫啊。妹妹有礼了。”安和坏笑的看着王彦临。
王彦临装作没听见，他见识过这个姑娘。完全没有原则可言，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
“怎么了，姐夫，听见我说的话吗？”安和故意走到王彦临的面前盯着他看。
“你好，我正在和你姐姐有重要的事情说，可以先回避下吗？”
“好，我就在门后等你们说完。”于是安和大大方方的站在门口，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彦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事情就是这样，不日我就要启程，短则1个月长则3个月，你们要好生照顾自己。”
王彦临发完言，伊伊眼睛里已经流下了不舍的泪水：“相公，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家里的。”
“好，其余的我们晚上回家再说吧。”王彦临看着门口安和，只能尴尬的离开，路过安和处安和则一脸坏笑的说：“姐夫，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哦。”
安和进来之后，复妍一把抓住安和，紧张的情绪已经控制不住了：“你刚才说的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说九黎是吃人的魔窟？”
“我说的是事实啊。”
“你明明告诉我复薪一切安好，难道是骗我的？”
“少主的确安好，但九黎就不知道了，所以姐夫这次去~啧啧啧。”
伊伊也紧张起来：“安和，你说的可是真的？那相公这次去岂不是很危险？”
“不会的，你别听他瞎说，王彦临出使九黎是公务。朝廷不会让他有事的。”复妍的声音突然变的很小，“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遇见他。”
“啊？你刚才说了什么？”伊伊问。
“没什么。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看王彦临好像还有话要和你说。”
安和冷笑道：“九黎可没有什么规矩，一切还真是难说。”
“你是不是巴不得他们出事？”复妍生气的回怼。
“没错，我问你，他们要是在九黎死了会怎么样？”安和玩味的说。
“两国交战是避免不了的。”
“哈哈哈，那我想想还有些小期待了呢？”在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中安和回了院子。
她知道安和说的是真的，赶紧向王家走去王家。管家看到少奶奶回府一脸兴奋，可她并没有停下脚步，好在在院子里追到了伊伊：“我觉得安和说的有道理，你还是劝劝王彦临别去了吧。”
“那怎么行，这可是皇命，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觉得我会把这件事差点搅黄吗？”王彦临从房间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安和话里有话。”
“那个疯丫头的话你也信？她就喜欢把别人的家搅的一团乱来显示自己的价值而已。”
“那万一呢？我是说万一？”
“如果九黎真那么卑鄙，我也算为国捐躯，这也是光荣。如果你回来是为了说这个还不如不回来。”
“相公，少奶奶是好意，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伊伊相信复妍，但也不好给王彦临浇冷水。
“哎哟，少奶奶回来了，我就不行礼了，如今身子重了。不方便。”子兰听见动静也从房间出来。
“没事，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
“少奶奶你就住下吧，过几日相公走了，我挺个肚子还有些害怕呢?”
“害怕？那也不关我的事，自己忍着吧。”复妍可没有情绪和子兰纠缠。
“少奶奶，我怀的是王家的骨肉，相公不在家总要有个称心的人照顾我啊，你说呢相公？”
王彦临被问蒙了，他刚才和子兰自己走的事情，子兰就提议让伊伊照顾她。他虽然放心不下怀孕的子兰，但也不想让伊伊伺候子兰。他也不知从何时起，子兰变得如此自私。没有从前的知书达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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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边的丫鬟就很称心？”复妍果断的说。
“丫鬟没有姐妹贴心啊，不如就让伊伊姐别去绣庄了。照顾王家的子嗣才是要紧事。”
“不行，我绣庄忙的不得了。伊伊是师傅可离不开她”
“哎，这娃娃在我肚子里真是可怜啊”子兰开始委屈的哭起来。
“你要早知道这个道理就不会让你肚子里的娃娃受委屈了不是？”复妍一句话让子兰哑口无言。“王彦临，你的公务我管不了，我的提醒也传到了。我的绣庄不能没有伊伊，你要照顾孕妇自己想办法。”说完复妍转身离开，容不得王彦临一句回绝。可复妍听到子兰正大在大声的哭泣。
王爷还是没有出现，复妍想到了去望秀楼看看。可到了渡头却发现湖心小岛消失了，或许是没了明亮的灯光，小岛和湖水融为一体。复妍只得失望的离开。
“不会出事了吧，王爷不在就算了，望秀楼也没开张，青衣也好些时日没来了。”复妍又开始习惯性的胡子乱想。可担心没有一点意义。
王彦临和蒋怀信在城门口接受亲人的相送。周舒志则在一边因自己不能一同前去而感慨。复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躲在最后看着子兰和伊伊轮流对着王彦临哭别。
送行的人马开始往回走，此时淑妃的亲妹妹刘惜珍也已进宫。在太后的宫里与淑妃一起给太后请安。
“珍儿啊，快起来吧，看你的模样可人，哀家看了都心生怜悯，一定能讨得皇上喜欢。”
“多谢太后娘娘，珍儿一定尽心侍奉皇上。”
“如今你们姐妹都在一起，一定要互相扶持啊。”
“珍儿进宫时，爹爹已经交代了。让我既要照顾好太后，也要替姐姐分忧。”
“好孩子，可比你姐姐会说话多了。”太后看着低头不语的淑妃感慨道。
淑妃尴尬的喝着茶，她确实抓不住皇上的心，但她肯定的是自己这个妹妹也不能。至少她进宫的这些年可以肯定一件事，皇上和他亲生母亲的关系并不好。并不是皇上不孝顺，而是太后看不起皇上。
王彦临和蒋怀信被外派，孙先又成了皇上的左膀右臂，此时和周舒志一起在御前给皇上出谋划策。
“皇上，必须得忍啊。毕竟牵一发动全身。”孙先在劝皇上不要着急除掉刘家在朝廷中的人。
“朕这个皇上真难当，一边是自己的叔叔，一边是自己的母亲，害朕的都是家人，难怪自古皇上都以寡人自称。”
“皇上，我同意孙大人的提议。今日早朝那些提反对意见的都是刘家的人或者是刘家的党派。这结党营私一罪定跑不了。但一切都没有可让人信服的证据。”周舒志分析道。
“是啊，皇上下的命令，他们是会去办，可单凭怨言很难定罪。”
“难道就让朕一直那么窝囊下去吗？”
“皇上，咱们只是忍一时而已。他们人多就有人多的好处，比如人多嘴杂，微臣就不信我们暗中监视还找不出他们一点错处。”
“周大人的想法不错，但如何监视呢？外人很难穿插到他们的体系里啊。”孙先问道。
“孙大人，容微臣细细说来。还记得前段时间咱们说的那个九黎的奸细吗？因为这件事，蒋大人得罪了不少人，可微臣觉得非常奇怪。按道理说，以他这样的小官执行的公务，下面的人是不会那么上心的，怎么事情就闹得那么大呢？”
“瞧你这话说的，下面人的认真执行皇上的命令还有错吗？”孙先的话里有些生气的感觉。
“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觉得，是背后有势力的人故意帮了蒋怀信一把。无论这件事的结果如何对他们都是百利无一害的。更何况结果是如此荒唐，那么这件事虽说是蒋怀信被骂，但都知道这是皇上的命令。但嘉王却得了一个爱民如子的名声。那么这个人的爪牙一定深入到朝廷中的方方面面了。”
“可这又和如何除掉刘家的势力又有什么关系呢？”皇上问。
“因为这件事，微臣知道。嘉王一心为了南朝，不如让嘉王来处理刘家岂不是更好？”
“不行，嘉王的心思太深。不能再给他实权了。”孙先反对。
“可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嘉王和刘家如果都是皇上的敌人，那么只能让其争斗。皇上才好做渔翁之利啊。”
“是个办法？反正过几日家宴就办了，嘉王回来之后，朕可以和他商量商量。”
“可皇上，嘉王他~”孙先欲言又止，给了皇上一个眼神提醒。
“孙大人，朕知晓轻重，放心吧。如果朕再不做出点什么功勋，就要被刘家架空了。”
“皇上，太后让您议完事去一趟。”秦宝走到皇上身旁小声的说。
“可说什么事情了吗？”
秦宝摇摇头：“奴才听说，刘家又送了一个女儿进宫了。”
皇上一怒摔了桌上的茶杯：“还真当朕是皇上吗？朕的后宫也要插手了。”
周舒志看皇上谈论起后宫，赶紧找个理由退下：“既然皇上有事情要忙，那么就先出宫了。”
孙先看周舒志走了之后，才敢说出自己的忧心：“皇上。别忘了，淑妃可怀着身孕啊。”
“是啊，淑妃怀着身孕。这也不是刘家的保护伞。”
皇上来到了太后的宫里，淑妃已经回宫了。皇上一进门就看见了长相可爱打扮明艳的刘惜珍在伺候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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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看皇上注意到她身边的人后，笑着说：“她是淑妃的妹妹，淑妃有孕来照顾姐姐的，我看她还聪明伶俐，就要过来伺候。”
“太后喜欢就好。”
“皇上身边就缺这么一个活泼点的人。不如皇上就纳了她吧，也好让淑妃在宫中有个照应。”
“太后说行，就行吧。只是应该给她什么位分呢？”
“那就昭仪吧。不能委屈了这么一个可人儿。”太后好像再说一间无关紧要的玩笑。
“谢皇上，太后，民女一定用心伺候皇上和太后。”刘惜珍赶忙磕头谢恩，之后继续给太后捶肩。
“太后，孙昭媛怀着身孕，是不是也可以涨涨位分呢？”皇上试探的说。
“哼，皇上自己做主便罢了。”
“那也给孙昭媛一个昭仪的位分如何？”
太后的脸色严肃起来：“皇上说行就行吧。”
“那好，就册封孙昭媛为昭仪，择日进封。”
皇上一刻也没有多留，就赶到了孙倩的寝殿。
“这世上还有这么不懂儿子的娘吗？”皇上又摔了一个杯子。
孙倩捂住了皇上的耳朵低头凑近皇上身边：“皇上，咱们不去想，一刻也不去想。好吗？”
“还是你懂朕，不去想这个了。好在朕刚才提了给你提位分的事情，太后答应了。”
“皇上，臣妾不在乎这些。何苦因为这个和太后闹不愉快呢？”
“她想让她的家人进宫，为什么朕就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提晋升呢？”
“皇上，别因为我不开心，不如咱们出宫转转吧。”孙倩知道这是个时机，突然话锋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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