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肯衍博又带着他们走了另外一条崎岖的小路,往河的下游走去。
“他们怎么不住在一起呢?”复薪问。
“生活习惯的问题吧,也为了保护自己的领地。毕竟失去一次家园的人,害怕陌生人,所以他们都把入口处设置了许多障碍。”
“为何平原地不是呢?余辰他们就很好找啊?”
“那是因为我带你去的路,若是出他们的村子也非常的难,这就是那些捉拿你的守卫只来了一次就再也没来过的原因。”
复薪一直认为是自己幸运,原来是得了他们的天地人和的庇护。
“下游的人生性乐观,比较好说话,但是对我们姓肯还是很在意的。到时候去你一定要表现出对他们十分愧疚啊。只有你先低头,他们才会和你交谈。取得信任最重要。”
复薪看着肯衍博坚定的眼神,点点头。复薪相信,他们走的小路若是没有人带领,绝不会有人知道。复薪甚至认为肯衍博之所以知道这条路一定和当初摔下山有很大的关系。到了中午,终于来到了一处河流:“再往前走一点就到了,这草太高了,不然就能看到他们的围栏了。”
果然,他们过了这一人高的草地后就看到了一个寨子。他们被高高的木围墙挡在了外面,哨兵在塔楼上问来者何人,肯衍博拿出一张红色的布条,上面写着出入二字。哨兵让底下的人看了布条后同意放行。只是在肯衍博进去后,拦住了复薪和余辰。
肯衍博继续往里走,让复薪耐心的原地等待。赶了一上午的路,他们又累又渴。可偏偏肯衍博进去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出来。余辰有些着急了:“兄弟,肯先生不会出事了吧,这寨子比那山洼还难进呢?”
“谁说不是呢?但先生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我们耐心等着吧。”
“这两拨人也够奇怪的,明明是为他们好的事情,搞的好像我们求他们一样。”
“我姐姐曾经说过,受过伤的人很难再有信任。无论是你们、山上的还是寨子里的人都一样,就是有隔阂,就算有反抗的心也只是想靠自己,不想寄希望于他人,免得再次受伤。”
“你这么说,还真是。你没来之前,村子里总是一片死寂。大家心照不宣的想着一件事。也在为那件事而努力。但确实没有考虑过外人帮忙。”
二人正说着,一个头戴红布的男人快步的向他们跑来,他让守门的哨兵开了门,随即走出大门对复薪鞠了一个躬:“快请进吧,肯伯伯等你们呢?”接着快步跑了回去。
余辰听着称呼笑了起来:“这老人,真是一处一个称谓啊。”
复薪也撇撇嘴大笑了一阵,随即快步跟着喊他们的人跑去。进了房间,发现这是一间满是书生韵味的房间。肯衍博示意让他们给上座的人打招呼。于是复薪不知不觉得给上座的人行了一个拜师礼。
“哈哈哈,这是要把我当老师啊,可是我却没有什么可以教你,这可怎么办呢?”
“哎,万兄是长辈,长辈的一句话胜过他闯荡好几年换的的经验,这不算老师算什么?就看你肯不肯赐教了?”
肯衍博的话复薪心领神会,趁着没起身又加了一句:“前辈赐教,晚辈定好好参悟。”
这句话又惹得万世豪一阵大笑:“这个年轻人是个好样的,赶紧起来吧。你是衍博的徒弟我可不敢越举,论学识和修养他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啊。”
复薪谨记肯衍博的话,一定要保持谦虚的样子,于是十分谦和弯着腰说:“师父教的和前辈教的不同,和师父是学道,和前辈是修道。二者看似差不多,实则在深浅上。”
“孩子坐吧,刚才在门口站了许久,来人上茶。”万世豪一声令下,立刻端来了甘甜的饮品,复薪不敢大口喝只能憋着热小酌一番,余辰看到复薪的举动也悄悄的吐出刚才大口喝进去的凉茶,在学着复薪的样子小酌一番。
这一幕被送茶的姑娘看到,惹得人家那茶托捂着嘴巴笑着跑了。
“衍博兄啊,你说的事情我肯定愿意参加,只是我们真不太愿意把希望放在上面的人身上。这万一要是败了,我们如今的家也就没了。”
“万兄,我懂你的担忧,你看我年纪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入土了,我最怕的就是等我走后,那逆子又会对你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那个时候我可护不住啊。”
“我们都这样了,还要我们怎么办?”万世豪无奈的拍着手。
“山上的人聪明吧,他们都愿意信一次这孩子。难道你不信?”
“信,我当然信啊,只是我们实在耗不起啊。”
“哎哟,我说万兄,你说你们这里,怎么就不如上面了,你这里,前面有耕地,旁边有水源,后面森林。人口又是最多的,有什么耗不起的,只要你答应合作,你们就能回家,哪里不比这里强百倍?”
“可是我们的人弱啊,没有一个是行军打仗的料啊。”
“那是可以培养的,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不行呢?”
“可是~”万世豪还想推辞,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走进来:“爹,我听说衍博叔来了,所以来看看,刚才在门口也听了一会,我们应该答应衍博叔。这是个好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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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怕有伤亡,对不起那些人的家人啊”
“我相信不会的,虽然我们这里看起来很好,但再好没有家好。再说了我实在不相信肯亚先那个贼人,万一他发现我们做大了,又来围剿我们的辛劳怎么办呢?难道我们又要迁到更远的地方去吗?爹,那个时候更没人帮我们了。”
“不会的吧,王城里不是还有其他部族的长老吗?他们不会允许他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的。”
“爹~你怎么那么傻,怎么能把希望放在那些人身上呢?他们当时为了讨好那老贼才牺牲的我们啊,更何况我们能给那些利益当头的人什么好处呢?”
“你再容爹想想吧!”
“衍博叔,我替我爹答应了,以后咱们这里有什么事情,我来承担。”万传君又对着复薪一拜,“兄弟,我听说你能制服神兽一定有惊为天人的本事,你又是最有可能的未来首领,请受下我这一拜。”
“不敢不敢,仁兄请起。我虽有通天的本事,但我绝不辜负各位的期望。他日在与肯亚先一战,比将其挫败。”
“好,我信你这份豪言,来人上酒,我要与这兄台痛饮。”
万世豪在座位上有些尴尬的笑着,很明显他才是那个贪生怕死的人,只是肯衍博不能拆穿他,而他的儿子又是一条真汉子。肯衍博看到这一幕非常开心的称赞万世豪有一个好儿子,而万世豪的笑更加的尴尬了。
“我们会听从你的调遣,我们的勇士也不会输给其他部族。”这是临行前万传君对复薪的承诺。
他们走时已是傍晚,粉红色的晚霞中有几只大雁在往北方飞。复薪望着大雁飞的方向,想到了还在西京的复妍。余辰以为复薪喝多了,毕竟他这一路上不是愁容满面就是傻傻的笑。时而还有几滴眼泪流下。
“兄弟,你没事吧。是不是刚才的酒里有毒?不对啊,要是有毒我也有事啊。”
“快走吧,难道你想露宿街头。”肯衍博知道复薪有心思,赶紧支开这个缺根筋的余辰。回到住处余辰还是不放心复薪,非要拉着安和交代了许多遍才肯离开。安和走后,玲珑进来。
“玲珑~我离开西京多久了?”
“半年应该有了吧”玲珑冷冷的说。
“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少主,何时回去是你的自由。你若想走现在也可以。”
“感谢你带我回家,让我明白我的重要性。也许我回去的时间取决于我们胜利的那天。”
玲珑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怪我,我们回来的路上你一直在责怪我。”
“怪我那个时候太年轻,对了。等等我想到了一个办法。”醉酒的复薪匆忙的爬下床,来到了肯衍博的房间,门都没敲就直接来到他的床边:“老爷爷快起来,我想到了一个计谋。”
肯衍博笑着看这个举止张狂的年轻人:“孩子,我在这里。”原来肯衍博并没有睡觉而是点着灯火在看书。
“你的功夫可真好,我都没看见你走路,就能转移。”
“年轻人,你大半夜来我房间做什么?”
“对了,要紧事,我有要紧事找你,我们需要一个外力去分散肯亚先的注意,我们正有一个外力在遥远的北方等着我们”
“哦,是吗?他是谁?”
“他是一个十分可恨的王爷。南朝的王爷,叫什么萧轩皓。他曾经和九黎打过仗的,我们可以找他再打一次呗。他和我姐姐的关系很好,我可以去找我姐姐帮忙。”
“一个王爷,不能因为和一个女人私人感情很好,就去发动一场毫无根据的战争吧。”
“你说的对。但谁不能保证,九黎不找南朝麻烦呢?我们需要一个间谍,就像肯亚先前的那样,需要了解那边的信息,也需要一个传递消息的人,没准时机就这么来了呢?”
“你说的很对,可是谁去南朝呢?”
“我可以去,我功夫最好,快去快回。”
“你若走了,我们这些天做的事情不就白费了吗?”
“没人比我更熟悉哪里了,别人去会不适应的。”
“年轻人,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重要了吗?很好,但是不要小瞧你身边的人哦。”
“你是说你去?”
“我喜欢喝醉的你,想法非常的独特,但我不行,我太老了,也太显眼了。我不能大模大样的走出九黎,去南朝。”
“哦,那你说谁,要么就是玲珑,她在南朝当过很多年的间谍,也会找到她的。”
“找到谁?”肯衍博感觉到了有趣的事情。
复妍赶紧为自己打掩护:“你不认识,没想到我第一次离开她就走了那么久。说实在的我有点想她了,也很担心没有我,她一个人在婆家过的好不好。”
“你和那个姑娘什么关系?”
“她是我姐姐,可我不想她只当我的姐姐,我喜欢她笑,我曾经承诺过要让她永远开心,可是我失言了,我竟然失言了,那我怎么面对外面那些相信我的人。”
“好孩子,睡吧。”肯衍博知道复薪是酒劲上来了,给躺在他床上的复薪盖上了被子,趁着夜色走回到了他的树林。
复薪对他在肯衍博房间醒来很是不解,听了玲珑的解释后更是一肚子疑问。
“你说我昨晚喝醉了?”
“是啊,还和肯先生聊了好久。”
“可他不在房间啊,会不会是我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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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就忘记吧,天注定你要忘记一些东西,也没有办法。”
“你这话说的好奇怪。我要忘记什么,我昨晚说了什么。”
玲珑不想帮他回忆,他只能自讨没趣的出门了。余辰正在门口堵着他:“昨晚休息的怎么样。我交代了安和好久,深怕你酒醉不舒服。”
“连你都知道我醉了,我昨晚一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余辰的脸色紧张起来:“你做了什么?你对安和做了什么?”
“这和安和什么事情。只是我昨晚一定和肯先生说了什么话,他现在不见了。”
“这没什么好担心的,他或许回去了呗。”
“趁深夜回去?你能说和我无关吗?”
复薪只能回村子继续帮村民农耕,黑牛受到了非常多的欢迎。除了犁地以外,许多孩子都想坐在黑牛的后背玩耍。
曾经的洞穴霸主如今成了孩童的坐骑,但它丝毫不介意。复薪摸着黑牛欣喜的笑着,也感慨黑牛未来的路和自己一起走会有些辛苦。
“安和回来送饭吗?”
“这是你今天第9次提安和了,如果有事情你不能自己和她说吗?”
“我也想,可是我没机会。”
“说个话要什么机会,等等,你是不是对安和有其他的意思。”
余辰瞪大了双眼之余还要张开嘴巴之后在点头赞同了复薪刚在的猜测。
“你喜欢安和?”
余辰的脸红到了耳朵根,他眨着眼睛多比复薪的眼神“没错,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是喜欢这个她,她话不多,很温柔。而且很美不是吗?”
“你说的这个人是安和吗?为什么我觉得她是个疯子呢?”
“你说什么呢?她明明那么好,你还要她怎么样才满足。怪不得你虽然长的清秀,却还是没媳妇。”
“我说的是真的,以前的安和不这样,自从她~”复薪住嘴了。确实现在的安和是余辰口中的样子。这些天他一直忽视了安和表达出的冷漠和孤单。“你说的没错。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可以试试。”
“可是我说不好吧,你的机会多,你先帮我试探性的问问,好吗?再说她姐姐有些凶,我看到她还是会想到她姐姐凶人的样子。”
“哈哈哈。还没开始你就认输,你真怂,不过看在你我是兄弟,我帮你问就是了。”
晚些时候
安和正在给黑牛喂草,复薪走到她的身边也拿起草料喂到黑牛嘴边:“你觉得余辰怎么样?”
安和白了一眼复薪没说话,掉头走。复薪立刻追了上去:“余辰,这人不错。将来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安和不说话又转身离开。复薪不放弃,又紧跟不放“你到是说句话啊?”
安和还想走,被复薪拉住:“余辰这人还可以吧,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他倒是一个不错的倾诉对象。”
“少主,你直接下个命令,让我嫁给他罢了,你的命令我一定听,何必这样弯弯绕呢,问我的意见呢?”安和抬头望着复薪。
“我在尊重你的意见,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回绝他。”
“好,我不愿意,你去回绝他吧?”安和很果断。
“为什么,他到底哪里不好,你告诉我”
“我回绝了,为何你还要追问呢?”
“我也要理由回绝他吧,再说了你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生气呢?”复薪不解的问。
“因为我爱你,够了吗?我为什么要生气就更好解释了,因为我爱的人要把我推向别人的怀抱,这可以解释的通吗?”
“安和,我们在说感情,很严肃的,你能别耍性子吗?”
“是我在耍性子吗?”安和爆发了,“我的亲人走了,这与你们无关,但我很难过。我无法像以前那样放肆,是因为我的放肆不再会有人原谅。我让自己变的安静、听话。像我姐姐一样做你的后盾完成我们巧家的使命。可你却不停的问我另一个男人好不好,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好,你不用回答,我自己去拒绝他的自作多情,这次是我做的不对。往后我会顾忌到你们的感情。”
“我昨晚偷听了你和肯先生的话,如果你需要一个人去南朝,我愿意去。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留念的,让玲珑继续用的身份对付肯亚先,我去南朝做你们的内应,寻你的姐姐和那个什么王爷。”
“南朝并没有那么好?那里的坏人也很多,而且那个王爷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我可以帮你照看你的姐姐啊。”
“可能没有你,她过的更舒服一点吧。”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只有去陪我婆婆了。”
“不行,婆婆一定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就只能做一个替补一辈子吗?”安和说着说着就哭了,像一个正常女孩一样,脸上的悲伤很认真。
“你如果非要去,就得肯先生回来。我们得给你找一条能平安去南朝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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