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下一步
说完死者惨状，各位考生已经放下了筷子，再没有半点食欲。皇上也是如此，扫兴的说：“蒋怀信，此事确实需要调查，现在咱们还是以庆祝各位为主。”
蒋怀信识趣的闭上嘴，但听到皇上把他留下来，空气中的嫉妒和憎恨犹如波涛一样向他袭来。之后的宴会大家举杯互相庆祝，唯独漏掉了蒋怀信。
王彦临想知道更多关于九黎奸细的事情，特意走下位来到了蒋怀信的旁边，向他敬酒。
“你不用和我客套，大家都知道，我被皇上留下来了详谈此事，若是牵扯到更多的人，要么就是大富大贵，要么就是死无全尸，看大家和皇上的表情，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为了保全你自己，你应该和我保持距离。”蒋怀信说的很中肯。
“蒋兄言重了，我是真心想了解你遇见九黎人的事情，为何说他们连自己人都杀害呢？为何又能确定他们死后全身发黑呢?”
刚才因屁失意的仁兄看见王彦临向蒋怀信敬酒，二人侃侃而谈，为了表示感激王彦临为自己求情，也冒着风险给蒋怀信敬酒：“在下周舒志，多谢王兄的慷慨解围，特来敬酒。我先干为敬。”
王彦临表现的很大度，也一下干了所有的酒。之后三人对于九黎的事情聊得忘乎所以。
皇上在上面看的一清二楚。
结束后，大家都散了。只剩下蒋怀信默默的跟着皇帝队伍的最后走着。
“哎~希望蒋兄逢凶化吉啊。”周舒志远远的望着他感慨道。
王彦临的内心十分恐惧，如果蒋怀信说的是真的，那么定会在西京展开调查。自己高堂的死状不少人都见过。稍不注意就会有人说漏了嘴。无论他们是九黎的奸细也好，还是被九黎奸细所害之人也好，对他的光明的仕途都有影响。
王彦临越想越害怕，越是害怕全身发抖的越是厉害。突然王彦临趴在墙角边干呕起来。和他同行的周舒志紧张的问道：“王兄怎么了，可要我去寻人帮助。”
周舒志环望四周，要么就是低头走路的宫人，要么就是赶紧出宫的考生。大多数的人，看上他们一眼立刻就走了，没有半分留下的意思。王彦临呕吐不止，吓的周舒志束手无措。周舒志看起来一心要报答他的解围之恩，拼命抱住了一个宫人的腿。
宫人看他们是新进考生，只好和周舒志一起背着王彦临来到南雀门守卫值班的班房休息。公公好生交代了守卫照顾考生后就离开了，行走前还留了几两散碎银子。
周舒志看到这位公公的言行举止，深有感触。内心一阵冷笑：“原来天子脚下也走不平啊。”随即专心照顾起王彦临来。
承明殿的偏殿内，皇上斜着身子坐在龙榻上。新科状元李思文则并排坐在皇上旁边的位置，对面站着蒋怀信。
蒋怀信把刚才没说的事情一一补齐，再对内容加以分析。皇上和李思文听的很用心，时不时的停下来讨论几句。这个时候孙先来了。
“孙大人来的正好，朕也有事想邀请你？”
“哦？老臣着急给皇上过目各位考生的安排差事，正巧来对了。”
“是啊，这可是一件大事，蒋怀信，你把刚才的事情给孙尚书说一遍。”
蒋怀信无奈，只能将内容再次重复一遍。第二次听的皇帝显然把这件事情当成了一个传奇故事，问孙先意见的时候，还开着玩笑。这点让蒋怀信心中很不悦。说到底皇上还是从没体恤过民间疾苦，对于权力的把控有自己的一套，对于黎民百姓生机还是差了许多。
蒋怀信终于说完了：“皇上以为如何？”
“九黎30年前就向我南朝称臣，偏僻的小国，物资缺乏，想扰乱我南朝只能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派奸细来我朝，不是不可能。”
“微臣也这么觉得，只是九黎本就人丁稀薄，如此自相残杀岂不可笑吗？再说这样的政权底下的人还能不反吗？”
“就是，当权者必当爱民如子。”皇上像背书一样说出来。
“不过皇上，这的确是要调查一番，万一我南朝都城也混入了奸细，那我们的一举一动岂不是任人窥探吗？”
皇上和孙先商完后，改动了蒋怀信原本的去处。成了孙先手下的户部巡官，开始重新调查西京户籍人口的登记工作。
蒋怀信重谢过皇上和孙先后先退下了，状元郎在孙先的带领下先去了翰林院。孙先是一个聪明人，虽然没有过多的打探李思文的想法，但从只言片语中已经分析出李思文的人品和背景，有心提拔他为自己人。
王彦临深夜才傍晚过来，守卫都已换班了。王彦临谢过守卫后，满怀感激的看着周舒志：“周兄啊，今日结识你，真是我三生有幸啊，不然我这一世清誉就毁在今天了。”
周舒志边走边大声笑道：“哪里哪里，是我有幸遇见你。不然我的小脸早就丢在了中和殿了。”
“这样吧，你我一见如故，今日就回我家，我们继续畅饮。”
“畅饮就不用了，倒可以品品茶，看看画之类的。正好我也没地方住。”
“那好啊，既然如此周兄大可以住在我家里，等到周兄封官为止。”
“哎，王兄啊。实话实说，我是一个穷学生，之前一直都住在寺庙。你不嫌弃我的穷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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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哪里，英雄不问出处。”王彦临巴不得在同朝有一个能为自己说话的挚友，眼下交了一个对自己有好感的，在官场定有帮助。
二人在王家相谈甚欢，周舒志的雄才伟略一点都不比自己少。虽说他的出身一般，可见识比王彦临还广。比王彦临小两岁已经游遍了大江南北，对当地的风土人情格外了解。在王彦临的恳求下，周舒志终于肯下榻王家。
“是我该感谢你？王兄，怎么说的好像是你在感谢我一样？”
“哎呀，周兄，蓬荜生辉啊。”
皇宫内
“皇上，你不是说要替我好好谢谢淑妃姐姐的吗？今夜怎么又来我这里了。”孙昭媛羞涩说。
“哈哈哈，不知不觉就走来了。对了朕是有事情要问你的。时间还早咱们先说会话吧。”
孙昭媛拉着皇上一同坐到了门边的台阶上：“就坐这里说吧，天不冷的，正好看看星星。”
皇上笑着坐到了她的身旁：“今日这些人，你都看了，说说吧。”
“皇上真好笑，那么多人呢？让我怎么记得住呢？”
“那就捡你记住的说？”
“哈哈，好。我见识浅薄说了皇上不许笑我？”
孙昭媛把头靠在了皇上的肩膀上，皇上顺势抚摸她的头发：“能考上的定是有大学问的，那么他们呢的学识肯定不容分辨了，但是要给皇上办事，人品也很重要。你看那个谁放了一个屁，结果身边的人就有想跟他划清界限的。还是同时参加科举一同考上进士的呢？一点情谊都没有。”
皇帝的手依然抚摸着孙昭媛的秀发：“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孙昭媛突然抬头，皇上的手指绕住了她的头发，孙昭媛吃痛的捂着头，顺势的打了皇上一下，皇上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脸上还留着笑容。
“别笑了，为什么，你说啊。”
“你把头靠过来，朕慢慢和你说。”孙昭媛照做了，皇上也开口了，“那是因为，朕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朕掌握着他们的荣华富贵和生死，他们做了任何对我不敬的事情，朕都有可能费了他们多年的寒窗苦读。他们只是不想得罪朕，所以权衡利弊只能得罪同僚了。哎~说起来，他们对朕还是挺尊敬的，不像朝堂中的老人，对我都是虚情假意。”
“皇上莫生气了，这不是来新人了吗？咱们就好好的培养不就成了吗？不过要按皇上说的，那个替旁人解围的人，倒是很有人品。”
“是啊，朕也多多观察了他，他很有自己的立场，不为名利所摇摆，要是好好培养会成为可用之才？”
“那~那个说九黎故事的人呢？”
“他呀，也是，敢冒着死罪的风险上奏，勇气可嘉啊。但是他说的好像戏本子里的故事一样，朕怎么不知道九黎有这种蛊术。”
“是啊，听起来真的很吓人呢？”
“如果是真的，那就真是可怕了。”
“皇上，尚庆殿的王公公来问，皇上什么时候移驾啊？淑妃娘娘做了皇上爱吃的甜品等着呢？”秦宝小心翼翼的在皇上耳边问道。
皇上看着孙昭媛，似乎在等她的挽留。
“皇上去吧，顺便把我的谢礼也带去。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淑妃姐姐啊。”
皇上低头笑着，转身走了。孙昭媛目送皇上的背影，皇上走到宫门口的时候给孙昭媛招了招手，示意让她回去。
孙昭媛的贴身宫女心儿走出来，看着依依不舍的孙昭媛问：“娘娘这是何必呢？皇上明显是希望娘娘留他的啊。”
“越是这样，我越不能留。淑妃背后有太后。我总得顾忌太后的面子吧，再说皇上人去了，心能不能跟着去，就看淑妃的本事了。”
“娘娘啊，不可大意，我听说淑妃娘娘最近变了许多，皇上也曾背着娘娘夸赞过淑妃啊。”
“夸就夸吧，不过是后宫一朵即将凋谢的花而已。”
尚庆殿
淑妃早就换上了那件星月衫。在夜色中，淑妃的身姿透过忽明忽暗的灯光尽显曼妙，加上淑妃温柔举止，皇上似乎暂时忘记了孙昭媛这个人。
“皇上，其实臣妾不该给你做这些甜品的，晚上吃这些对身体不好。”
“没关系，朕就爱吃这个味道，不能辜负了爱妃的好意。”
“皇上，你要是想吃，可以随时同传，我做好了让王富送过去就行了。”
“那多麻烦啊。”
“不麻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嘛，臣妾听人家说，寻常人家的娘子，不论丈夫多晚回家都会备着丈夫爱吃的饭菜的，那我身为皇上的妃子，自然不能比寻常人家的娘子还差吧。”淑妃说完，含羞的笑着。她尽力模仿孙昭媛的模样。
“哈哈，说的一点都不假。不过，朕不希望爱妃那么辛苦，毕竟你是皇妃不用做那些事情。”
“是我亲自做的。一点都不辛苦。”
“淑妃，还真是变了，变得懂事多了。”
淑妃握紧皇上的手，深情的看着皇上，眼睛里挂着即将落下的泪水：“皇上，从前都是臣妾的错，您是我的表哥，太后是我的姑妈，从小我就生活在你们的宠爱中，养成了我霸道自私的性格。我进了皇宫，自以为皇上就该喜欢我。别人就该听我的。殊不知自己的愚昧。皇上平日那么辛苦，我还要耍小性子，让皇上迁就我，我真是该死。”说罢，淑妃佯装自己给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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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正中下怀，也及时抓住了淑妃的手，一把将其拉进怀里：“爱妃别自责了，现在明白也不迟。”
淑妃的眼泪恰到好处的流下：“皇上，我真的好想是寻常家的女子，没有身份枷锁，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别瞎说了，你无论是什么身份，排在第一的都是我的淑妃。”
烛火的光影在二人的脸上涌动，晶莹的泪珠不知滚进了谁的口中。他们的影子在墙壁上融合，已经看不出是谁的手在抚摸谁的唇。影子被无限放大，直到整个房间也装不下他们的欢愉。房间内不断有东西滚落的声音，值夜的小公公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前询问，好在淑妃的贴身宫女拉住了公公的傻劲，笑着指了指里面，公公也会意的离开。
蒋怀信一人在酒楼喝酒，等待着神秘贵宾的到来。
一阵悠扬的笑声，蒋怀信立刻站起来：“恭迎嘉王。”
“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聊，既然当了官就得听个小曲。”王爷一招手叫来了小二，吩咐了伶人唱最拿手的小曲。
王爷闭上眼似乎在等待什么，直到琵琶声响起王爷才睁眼开。蒋怀信似乎见怪不怪的等待着王爷下一步的指示。
“封个什么官啊？”王爷问
“户部巡检。”
“那不错啊，虽然不算什么，好歹查个人不成问题。”
“学生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那孙大人更喜欢状元郎？但好像正想借用学生之手查清什么？”
“到底查什么，要等你查过之后才能定，目前我很疑惑啊。”
“其他的事情呢？”
“也都吩咐了，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窗也聊过，他们都很支持您？”
“口头支持不算什么，人心，说变就变，你得抓住他们的把柄才能让他们怕你，和他们绑定共同利益，才能让他们为你所用。假如你能以德服人的话，才能真正让他们对你马首是瞻。”王爷假装听曲，用很随意的口吻说着。
“学生记住了，只是这得要些时日。”
“不急，慢慢来。现在我是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王爷看了一眼蒋怀信，“你坐下啊，怎么了赶时间回家吗？”
蒋怀信赶紧坐下，对王爷傻傻的摇摇头，王爷斜着嘴一笑：“对了，趁现在还是一个闲人，好好的听曲喝酒。明日入朝为官，就没有自在的时候了。”
蒋怀信赶紧给自己斟满一杯酒，向王爷敬了敬，一口喝完杯中的酒。
王爷慢悠悠的说：“明日还需要你去打听一件事，曾经在粮道任职的王链他是什么时候入籍，与他同时入籍的还有哪些人？”
“王爷是怀疑什么了吗?”
“说不怀疑是假的，太多凑巧的事情了，需要理一理。”
“那王爷我先退下了，您慢慢的欣赏，这曲子我实在没有兴趣。”
王爷一看蒋怀信要走，瞬间来了兴致：“那蒋兄有什么兴趣？”
蒋怀信听到王爷这么喊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我平日比较闷，就喜欢看看书之类的。”
王爷一听，瞬间拉下了脸：“你真没劲。难怪到现在也娶不到老婆。”
“王爷，你还是让我回去吧。”
“莫不是家中有娇妻等你？”王爷好奇的问，还赔上了一脸坏笑
“没有，学生只是想回家看书而已。”
“你走吧，哎~我身边啊！真没一个可以谈心的人。”
蒋怀信得到王爷可以走的消息之后，撒着大步往家走。王爷好奇这平时很有底蕴的一个人怎么今日那么心急，于是让安然在其身后一直跟着。
跟到了一户人家后，蒋怀信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姑娘。看到蒋怀信的人后，笑着让他进去了。安然随即就把这事报告给王爷：“干得好，本王正闲的无聊，现在就要去抓贼。”
不一会，王爷出现在那户寻常百姓家门口。安然奉命敲着门。
开门的还是那个姑娘，王爷一个箭步冲到姑娘面前：“姑娘，天黑了，我们可以在你家落宿吗？”
“公子，看你的打扮不像是没地方住的人，前面拐弯就有客栈，公子请移步吧。”看姑娘说的有理有据，王爷使不出了不要脸的招数。
“难道人穷了就能住你家了吗？”随即把自己的外衣，玉佩，银两都脱下来交给安然，并告诉安然一定要拿的越远越好，“姑娘，这下可以了吧。”
“公子，我要关门了，以免伤到你，你还是收回贵脚吧。”
门外的动静惊扰了蒋怀信，蒋怀信出门一看，王爷正要撒泼，赶紧把姑娘拉到一边。大喊一声“王爷，你要做什么？”
王爷一听是蒋怀信的声音，立刻恢复了些神智：“我来寻你啊，看你走的那么着急，好奇嘛，你懂的。”王爷习惯性的想掏扇子，可衣服什么的都在安然哪里。
王爷还是如愿进了姑娘的家门。等到王爷再次穿戴整齐后，蒋怀信才开始介绍姑娘的家世。
姑娘本家姓马和母亲一起生活，自己赶考时虽被王爷所救，可身上的银子还是被偷了，只能白天帮着这户人家做工，晚上读书。现在自己就要当官了，觉得不能抛下他们，想认其母为义母。
王爷听完感慨的说：“蒋怀信啊，你今年多大了。”
“学生20有7了。”
“是啊，你也知道啊，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娘子吗？”
“学生不知。”
“对。你没有娘子，不是没有原因的。”王爷的话让一旁的马姑娘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你看，人家姑娘都知道，你却不知道，你的心思不能用在看死书上，不然我也不想用你了。”
“王爷不要啊，学生哪里做的不好，我改？”
“真的？”
“真的。”
王爷笑着走到马姑娘的身边笑着问人家：“马姑娘。你可愿做蒋怀信的娘子啊。”
马姑娘性格大方，虽然王爷问的很直接，让马姑娘羞红了脸。可姑娘还是大声清楚的回答：“愿意。”
“呦吼！这声音够大啊。”
“不大，怕别人听不清楚。”马姑娘大方的说，一双眼睛含情默默的看着蒋怀信，可是蒋怀信一脸尴尬的说，“可是我又穷又老又没用，我配不上你啊。”
姑娘大方的说：“没关系，咱俩使劲配，今日王爷在这里，就给我俩做个大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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