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望秀楼2
复妍一直隐藏的心事被说穿，脸色很不好看，双腮也被羞涩染红。她不停地揉搓袖口的花纹掩饰内心的慌张。此时她正在接受一个事实：
从前也好，如今也罢，假如真的只剩自己一人，可能就要被迫接受结婚生子的命运，哪能像这般逍遥自在。何况这个相公还有一个爱的要死红颜知己，真是前途迷茫，万般无奈。
复妍的突然闪过一些念头，这些念头，从前也出现过，只是太过荒唐不敢细想。她总是好奇，自己与弟弟同父异母，又何德何能让他如此付出呢？
衣袖被她紧紧的抓在手心里，她脱口而出的话被要死在齿唇间，不敢问，也不敢想。只是呆呆的看着复薪出神，看着对面的活泼自信的模样，流下了眼泪。
“姐，你没事吧。”
复薪被她时而温情时而焦灼的目光盯着有些茫然。
“放心吧，她没事，她呀，只是想到了你的好而已。”
青衣站在一旁摇动着手里的扇子，不屑的瞪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恨铁不成钢的气后，耐心的同复薪解释。
“她也算是一个聪明通透的好女孩，就是人有点固执。你多开解开解她就好了。”
“我和她的关系你不懂？”
复薪也知道青衣是误会他们的关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同她解释清楚。
“不是我不懂，是你们不懂。年轻人经历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青衣又走到复妍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丫头，有些话别太认死理了。不然好男人就错过了。”
复妍虽是生气，但也知道不能顺着青衣的话说下去，于是转移话题：“青姑娘，为何你也总是带着面纱呢？”
“我们这望秀楼里，有两类姑娘带着面纱，一类，是外面那些穿白素纱衣的姑娘，她们还在学艺。还有一类呢？就像我这样的，秘密太多了，不能轻易示人。”
复妍找到了反驳的机会，完全一副骄傲的口吻：“是坏事做多了，怕被人认出来吧。”
“丫头啊，你的聪明放在心里就好，要是这么随随便便的显露啊，迟早出大事。”青衣放下扇子，抬高声调，语气也生硬了许多。眼看就要搬出送客的模样。还好被懂事的人拦住。
“姑娘，她只是好奇。随口说说而已。”
“这可不是好奇心，这叫多管闲事。”
青衣狠狠的瞪了复妍一眼。
这一眼，让复妍心中一惊，像是从嗓子里滑落一块冰块，只能低下头，转移视线。
青衣招来了小斯，吩咐让王彦临来接人后便不再说话。只是摇动扇子半卧在贵妃榻上若有所思的望着二人。
门开了，三双眼睛齐齐的看向冲进房门的王彦临，他拉起复薪的手大喊到：“你们去哪了？”
随后又看到青衣寒冷的眼神，只能放下手，可言语还是有火药的味道：“我找你们找了许久，想不到却在同别人饮酒作乐。”
“你好意思说我们，明明是你赌气抛下了我们，把我们丢在门外。”
复妍明白这个时候不能让复薪开口说话，只能自己厚着脸皮接过话匣。
复薪假装害怕，躲到青衣的身后，挑衅地看着王彦临继续抱怨：“即便你们进来了，也安排个人告诉我一声，我差点就坐船回去了。”
“你真就那么关心我们吗？”
复薪这声柔弱的黄鹂声，还真让青衣停了停扇子，好在她见多识广表现的非常淡定。
王彦临气急败坏，想把复薪拽到自己身边，被青衣用扇子拦下好言相劝。
“王公子，这里是我的房间，请自重一些。”
“青姑娘，您还是那么爱管闲事？”
姐弟二人相视一眼，听出了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好巧不巧，她们是我的朋友。我这个人一向仗义，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受了委屈。”青衣的语气同样满是讥讽，“你已经有了伊伊，如今也娶妻了，还来我望秀楼做什么？”
王彦临很难堪，他不想同问话的人多啰嗦，拉着复薪就走往楼外走去。
一行人刚下楼，就有一个头戴木槿的姑娘追上来，说要带二位公子去办入会。复薪总算有机会扯开紧抓着他的手，赶紧追上木槿，于是三人跟着木槿姑娘一路向北走到了整栋楼最阴暗的地方。
门吱呀呀的打开，整个房间只能看见眼前的桌子，点着一根晃眼的蜡烛。
木槿等三个人进去后，便把门给关上。这房间不大，四面墙上全部镶嵌了隔间，有的隔间上了锁，有的隔里放了盒子，有的隔间像是放了不明物体。
黑暗中的二人不敢细看，连一旁的王彦临也是低着头。许是熏香和不明物体结合在一起，这里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到有人进来，从墙角的床上爬起来，慢悠悠的走到桌台前。看了三人一眼，又回到后面的墙上拿出需要的东西。
“叫什么名字？”老人突然开口，又吓了二人一跳
“复大，复二。”复妍撒谎的功夫太差，若不是黑暗看不到她脸上浮起的红晕，一定能被识破。
听到复妍的回答，老人抬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二人，稍后便露出诡异的笑容。只是这一笑，让眼前的二人闪起逃跑的冲动。
“好好好，不让我管我就不管。”
老人自言自语之后就把书册递给了三人，让他们一一签字。王彦临则在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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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接过书册放回到了隔间中，递给二人一朵不知道什么花的花瓣，小心交代：“放在手中，化了即可。”说完便消失在昏暗的房间里。
三个人迫不及待的想从那个诡异的房间出来，连手中的花瓣已经消失他们都没有发现，复薪已经忘记和王彦临的矛盾问道：“这老人是谁啊，为何如此诡异。”
“不知道，都说她有100岁了，会巫术。”王彦临确实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们现在去哪里？”
“跟我走吧。”王彦临带着他们来到了一楼的西南角的包厢里，打开窗子便能看到城内的灯火。
房间的壁画是兰草，格外的清幽。这里的花香味格外幽甜，二人赶紧深呼吸，好像把刚在腐烂的味道从自己的肺里赶出去。
“你们怎么和青姑娘认识的。”
“因为她着急的哭了。”复薪指着复妍说，“或许她看出来我们是女儿家所以才出手帮我们的吧。”
“别说我们不信你，这里是不让陌生女子进来的。”王彦临显然不好骗。
“不行就算了，事实如此。”复薪坚决的说，“不过，你好像和青姑娘有过节啊？”
王彦临冷笑一声，便晃了下他骄傲的头，这算是默认了。
“为什么呢？”
“她反对伊伊跟我走。”
“看样子，这青姑娘看人真是准的可怕。”
复妍虽对青衣的印象不佳但却佩服她识人辨认的本领。
“你这话什么意思？”王彦临刚好一点的情绪，又被点燃。
复薪听到王彦临如此凶悍的对复妍，立马上前维护：“难道她说的不对吗？如果你真的是个良配青姑娘一定同意伊伊跟你走，别的不说，就说一点你能给伊伊名分吗？”
王彦临心中的火已经被点燃了，忘记了此刻站在自己面的人是娘子，恶狠狠的说：“你别后悔。”
“好，我们等着。”复薪不甘示弱吼道，这样子像极了吵架的夫妻。只觉得气氛不对，一时间非常尴尬。
“接下来我们做什么。不会就在这里喝酒吵架吧。”复薪拿袖子给自己擦了擦汗。也想缓和下刚才的尴尬。
“如果你们喜欢听曲，也可以让姑娘唱给你听。”王彦临提议。
这时候，门外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王公子，外面下雨了，请问要给各位公子订客房吗？”
复妍打开窗户，雨水顺着风势吹了进来，急切的雨水，将远处的灯火淹没。看样子暂时是不会停的。
“好，定两间吧。”
“为什么我们不能住在这里，这里看起来又不是姑娘的卧房？”
复薪好奇的问。
“这里的规矩，望秀楼只能姑娘住。男人们都住在楼后的客栈。”
“这里还真不一样。”
复妍开始自责早些时候同青姑娘的争辩，在事实之下，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
“是啊，这里的姑娘都是可怜人。你们出去转转吧，我一会回客栈等你们。”
王彦临看出了主仆二人的不自在，既然他们入了会，不如让他们自己逛。
妍薪二人手拉着手跑出房门的样子很是欣喜，他们顺着人群瞎逛，每走几步就有人拉着他们喝酒、说笑。
还有人拉着他们说故事，有些故事说的真是精彩。复妍觉得奇怪，明明上船前彼此还看不顺眼，怎么来这里就仿若是一家人了呢。
难道美好的环境真的能让人散发出光芒吗？
歌声，笑声，丝竹声不绝于耳。人美，舞美，生情美欲迷人眼。望秀楼的大门已经关上，任外面狂风肆虐也丝毫不影响这里的歌舞升平。
时辰越来越晚，各种声音也越来越小。可外面的雨声却没有减弱的迹象。
另一种声音伴着雨声响起。不知从哪一个包厢中传出犹如狼嚎般的哭声
接着又是一句一句温柔的安慰：“李公子，没关系的，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没几个月就是春闱了，只要你用心读书，一定可以考上的。”很明显这样的安慰没有作用，哭声再一次响起。
在另一个包厢中，“我娘就是不让我娶方家姑娘，非要我娶表妹。我答应了方姑娘非她不娶我可怎么办啊？”
“你哭吧，我陪着你。等你哭完了就明白女人最懂什么是身不由己。”
大厅里，一个公子哭着拽着一位头戴茉莉的白衣姑娘，急切的说：“茉莉，你信我，我一定全心全意对你好，你跟我走吧。”
可是这个姑娘完全没有正脸看他，低着头给他鞠了一个躬后快步离开。等他再向追的时候，一名小斯不知从那里冒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复妍复薪也有些累了，他们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着。或许是受了了环境的影响，复薪靠在姐姐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姐姐，我们还是和王彦临说开吧，咱们也不回河洲，远走他乡。”
复妍克制自己不敢多想，赶紧推开靠在她肩膀上对着她耳朵说话的复薪：“你是不是喝醉了，我带你回客栈休息吧。”
正当复薪抱住复妍不松手的时候，一位穿着艳丽的女子出现，告诉每一个她身边的客人休息的时间已经到了。
大家在小斯的指引下来到了楼后的客栈，一条看无尽头的长廊连着远处的客栈，没有灯光，一切靠前人的提示。
复薪真的喝醉了，复妍非常吃力的把他背到了客栈，拿了号码牌，进了客房。又费尽力气把复薪挪到了床上，刚给他盖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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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王彦临走进来，撇了一眼裹在被子里扭来扭曲的人后说。
“我有话想同你说，稍后来我房间一趟？”
复妍有些害怕，担心王彦临会发现他们的秘密，又担心复薪没人照顾。
“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
“我们在这里，会打扰妍儿休息的。”
被窝里的人不动的，好像已经睡着一般。
听这口气，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一样，复妍不也敢耽误，上前摸了摸复薪的额头之后，便跟着王彦临回到他的房中。
彦临的卧房就在隔壁，或者说这里每间房间的格局摆设都一样，若不是拿着号牌，很可能走错。
“你家小姐对你真好。”
“是小姐抬爱了，可我一直记着我是下人，会用心伺候小姐的。”
王彦临听了复妍的话微微一笑：“有时候真觉得。你们真是一对。”
“姑爷多虑了。”
“妍儿处处护着你，我不得不多想。”
王彦临一步一步的靠近复妍眼神凛冽，复妍只能一步一步后退作为防守。
“青姑娘，从前非常喜欢撮合别人。”
王彦临看着复妍脸上担心的表情接着说，“你说，这是不是她让你们进来的原因？”
王彦临已经把复妍逼到墙角，他闻闻了复妍的秀发陶醉其中，将一缕发丝绕在指尖，随着发丝脱落，又伸出手摸了摸复妍的脸。
“你若是男扮女装未免也太像了。”
复妍伸出手想要阻止他荒唐的行为，可被对方洞察先机，此刻完全不能动弹。她似乎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在加速，只能撇过头去。
“姑爷，如果你要和我说的是这些，那请让我回去吧，我没什么好和你说的。”
“别着急，我只是证明猜测，如果你不是男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王彦临死死的抓紧复妍，任凭她如何动弹，就是不松手。
“姑爷，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不过你应该知道，得罪我，你和我家小姐也不可能和睦相处。”
“嗯，凭你这股劲，我真得好好看看了。”
王彦临突然松开手，复妍下意识拼命的护住自己的衣服，却被对方一把她抱起，扔到床上。
由于复妍的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领，她侧身着地，吃痛的叫起来。
“行了，别抓了，有些事并不是只能用眼睛看。”
复妍的脸上全是眼泪，爬起来，冲出门回到隔壁的房中。
“我准备纳你为妾。”王彦临看着复妍背影说。
复妍停下，始终背对着他，咬牙切齿的说：“你做梦。”
“你家小姐不愿意生孩子，你可以替她生。一年后，我与你家小姐和离了，她大可以离开。可是你不同，你可以留在王家总比跟着她做下人好吧。”
王彦临自然觉得自己是给了一个丫鬟天大的好处。得意洋洋的样子外加轻浮的口吻让复妍恶心。
复妍回到了房中，复薪还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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