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凡猛地从通铺上坐起。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玩了好多把，为什么没有选择在东岭郡开局的原因。

    就是因为攻略的缘故。

    坐在通铺上，他望着周围的师兄师弟，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初春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如流水一般，穿过纸糊的窗口，静静地泻在房间里，将灰色石板点缀得斑驳陆离。

    整间禅房彻底安静了下来，隐约听到几道起伏的呼吸声，这反而衬托得夜更加深邃。

    常凡看着这恬静安宁的画面，宁愿自己没想起这段记忆。

    有凡胎圣药在，自己倒不用担心瘟疫，可他们呢？

    这些在自己身旁，活生生的人，不久后，将会被瘟疫夺走性命。

    而他们的年龄跟自己相差不大，最大的不到十八，最小的才十二岁。

    用自己的血救他们？

    暴露自己，他做不到。

    可若什么都不管，从小到大的教育，又让他内心受愧。

    良久，常凡缓缓躺下去，将身上的棉被拉上来，裹住自己的脑袋，裹住这些恼人的思绪。

    ……

    天还未亮，悠扬的晨钟回荡着。

    “净心师兄醒醒，起床了，再赖净元师兄要惩戒了。”

    迷糊间，常凡被人摇醒。

    入目的是一个小沙弥，年龄比他还要小，小光头，大眼睛，看起来憨厚可爱。

    “好，谢谢小师弟。”

    被人摇醒，常凡脑袋清晰不少，昨晚他想得很久才入睡，连生物钟都没喊醒他。

    “嘿嘿。”

    小师弟挠挠头，见他起床后轻笑着跑出禅房。

    杂役院中，每日早晨会有年龄稍大的师兄寻房，若是贪睡被抓住，戒尺打手，拍背，一顿惩戒少不了。

    说不定，还要罚不让吃饭。

    这个时候，人缘的重要性就出来了。

    若是有人提醒，哪怕误睡过头也不碍事。

    原身性格木讷，人缘并不好，这也是杂役院多数僧人的处境。

    杂役院的僧人，主要负责灵云寺内各种杂活。

    若想成为武僧，习得强大高深的功法，便要表现良好，加上罗汉桩功修炼有成。

    但每人身上的任务并不轻松，很多僧人也就勉强能做完杂活，哪里有剩余的时间，体力再去修炼桩功。

    刚刚喊醒常凡的小沙弥，法号叫净孝，被家人送到灵云寺不过一年。

    也是目前杂役院年龄最小，资历最轻的僧人。

    前几天他活干慢了，斋堂连稀饭都没剩下，常凡给了他几颗野果充饥，两人才稍微熟悉起来。

    穿好僧衣后，将床褥叠好，常凡拎着木桶前往后山。

    来到后山，一条澄澈的小溪从山林中涌出，于常凡身前蜿蜒一圈后，向着山脚落去。

    周边绿树环绕，雾气将山林笼罩，空气异常的新鲜。

    他弯腰掬起清水洗着脸，冷水洗面，激得他清醒不少。

    模糊的水面映出他现在的样貌。

    这是一个眉如远山，眸若星辰，唇红齿白，以及聪明绝顶的少年郎。

    其实常凡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魂穿还是肉穿。

    因为他现在的外貌，就是他穿越前十几岁的模样。

    “管他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望着水中的倒影，常凡狠狠说了一句。

    或许是下定了决心，他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不少。

    ‘大丈夫做事最忌拖泥带水，一旦做了决定，不管对错，都要坚定的走下去。’

    这样想着，他担起了两桶水，踏上石阶开始爬山。

    山路如蛇，蜿蜒曲折。

    常凡两只细胳膊绷紧，尽量让木桶不随身体晃动。

    挑水说是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但跟桩功比，爬山担水效率太低。

    对于常凡来说，快速挑满十大缸水，他才有更多的时间修炼。

    而有精血在，他不需要想着节省体力，怎么快，怎么来。

    ‘现在臂力还是太小，等罗汉桩功到达熟练境界，就能换更大的木桶，这样一来，每天的空余时间将会更多。’

    心中思忖着，他看清脚下台阶，一步一个脚印。

    功法熟练度等级从低到高为：入门，熟练，精通，小成，大成，圆满……

    而圆满之上，则是破限。

    功法练至‘破限’时，就能成为一门奇术，在修仙时也能起到作用。

    不过，一般武功练成奇术后，对于修仙者来说作用也就那样。

    唯有一些绝世武功，比如少林《金刚不坏》神功，才能有大用。

    待他来到装水缸的院落时，发现院门口站着位灰衣僧人。

    待他靠近，灰衣僧人望着他手中木桶，淡淡道：

    “看来净心师弟罗汉桩功练得不错，现在每天都能准时吃饭了。”

    ‘丫的，我都这么低调了，还有人找事。’

    ‘问世’游戏中，为了让玩家不那么枯燥，游玩时，经常会有些不开眼的家伙找上门来，强行发生冲突。

    常凡穿越后，一直很低调，就是防止出现这种情况，没想到还是被人惦记上了。

    他心中骂咧着，嘴上温声道：

    “净解师兄。”

    净解年龄约莫十八九岁，个子比常凡高了两头，也是杂役院安排担水的僧人之一。

    “师兄我啊，每天十五缸水实在是吃不消，就劳烦净心师弟帮衬一二了。”

    随着年龄和桩功的进步，院里安排的活自然也会增加。

    净解这段时间见常凡居然能按时吃饭，便知晓他挑水很顺利，不免动了歪心思。

    若有人帮自己分担一二，那自己岂不是有更多时间进行修炼了。

    “是清远师叔安排的吗？”

    常凡立在原地平静道。

    “怎么，师兄就不能安排师弟么？”净解缓缓上前，用手轻拍着他的脸蛋阴恻恻道：

    “小家伙长得倒很俊，我罗汉桩已精通，小成后就能成为武僧，你若敢反抗，我撕烂你这张脸。”

    “到时候，你有证据说是我做的吗？”

    常凡后退一步，挣脱开他的手掌，面色平静的与他对视：

    “我只帮你一缸。”

    没办法，这种事情，若是没有证据，告状也无门。

    “哼，算你识相，记住，第一缸要帮我打，要是敢偷奸耍滑，扔你进缸里喝饱肚子。”

    说着净解双手抱胸，继续恐吓道。

    ‘净解是吧，行，记住了。’

    常凡默不作声的提桶前往隔壁院落。

    每位僧人置放水缸的院落都是独立的，每天也会有人来此检查水量。

    ‘也好，如此对我，我也好心安理得冷眼观人间。’

    这样一想，常凡心里好受不少。

    虽然这样想，但他也知道，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实力太弱。

    若他罗汉桩已经精通，净解也不会找上自己。

    来到隔壁院落，看清里面的水缸后，他脚步停顿，心中大骂一句：

    “你妈的！”

    这院中的水缸，赫然要比他的大一倍，足足有一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