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一大早, 我便将连日来备好的几个小香囊, 又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待得含笑将明黄色那只系去胤禛腰间,送他上了朝,我才摈去小桃, 独自一人在屏风后, 捻起一只红色没有标记的, 默默摁在胸口, 陷入了沉思。
多久没有忆起过,在现代的日子了?可胤禛之前,对那道难题所作出的,几乎与傲天一般无二的答复,却让我近日来,始终逃不出暗自伤怀的心境;甚至, 偶尔还会在梦境里,出现爸爸妈妈与傲天满是思恋的呼唤;总是让我在午夜惊醒时, 忐忑而又难过;近几日, 就连白天,胸间也似有着莫名的压抑与沉闷;思念与伤情,更是越发剧烈;就好似被人强迫着一般, 总是沉浸在忧郁的思绪中。。。
不能对胤禛直言相告,只能在夜里流着泪惊醒之后, 安慰地告诉他, 不过是梦魇;次数多了, 我甚至不敢在夜间沉睡, 总是假寐着待他睡熟,才睁开双眸,靠在他的臂弯默默思索;而白天,我也不再似往日那般,总想出去透气,而是老老实实呆在房里,由小桃伴着略作休息,绣绣香囊。
我在现代的亲人们,是否安好,这连日的思恋,是不是因为,他们找到了方法,在传递对我的思念?可我,舍不得,也不能离开啊。。。
不知不觉,手背又被泪水浸湿;轻微的啜泣声,登时让细心的小桃急急踱入,蹙眉擦拭着我的脸,轻声问道,“娘娘,怎的又哭了?您最近真的很不妥,皇上问过好几次,为何您这些天不见出去折腾,身子反更为瘦弱。再这么下去,奴婢想也帮您瞒不了多久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着她拿来纸笔,在裁下的小纸条上,用笔尖写下爸爸妈妈与傲天的名字,塞入透着菊瓣清香的红色锦囊,才复又将那袋口彻底缝合,悄声说道,“小桃,你们平日若想用些物件寄托思念之情,都会怎么做?是焚烧还是供起来?”
小桃有丝不解地瞟了眼我手中的锦囊,轻声说道,“若是已故之人,自是在灵位前焚化;若是。。。那人尚且在世,托人送过去便罢。”
我苦笑着摇摇头,复又淡淡说道,“在世,却永远也见不到的人呢?”
小桃一怔,有些愕然地看着我动了动唇;不待她开口,我便低低笑着打断道,“别乱想,我是说,比如,玉珠?”
“那就。。。”小桃这才释然地轻声回道,“娘娘又想玉珠格格了?这样的话,就在与她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埋了或者焚了这物件。据说是可以寄托思念的。”
“是么。。。”
悠悠叹了一口气,我起身将那香囊收入怀中,对着铜镜照了照;却觉面色果真有些苍白,似乎眼窝也因连日来的夜不能寐,有些发青;想起下午妃们还要伴胤禛,与先帝皇子和群臣一道游园,我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往面上敷了一层蛋清珍珠粉,便躺下眯了眼养神。
“回来吧,好不好?”胤禛的低语,淡淡绕来耳际;我蹙眉不解地问道,“我就在你面前,回去哪儿?”
眼前的他,渐渐变换了衣饰与发型,猛地满目痛苦拥我入怀,低低说道,“已经这么久了,为何还是留在异域?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回来吧,记不记得起,都不重要。。。只要你在,回来,好不好?”
是傲天,不是胤禛。。。是傲天又在唤我。。。可我不能,不能抛下胤禛与孩子们;虽我也很怀念现代的那些日子;可在这里,我有了自己的家,成了婚,生了子,打下了属于胤禛的烙印;他还有仅仅十年光阴了,为何不能容我伴他走完?
摇头低低哭泣着,心,痛得几乎碎裂;可我清楚地知道,这只是梦境,只是思念太重,有丝透不过气地推开他,我仰头泪眼模糊看着面前淡淡的影子,哽咽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么?胤禛离不开我,我也舍弃不了他。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求你,不要带我走。。。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十年,十年,求求你。。。”
“不要这样,”一个听来很是陌生的低沉男音,在傲天复又伸手向我环来时缓缓响起,“很危险。她似乎已有很重的危机感,若在此时硬要施加压力,很可能永远无法转醒。耐心些,都等了那么久,难道要在最后,功亏一篑吗?你要想清楚。”
我摆着头,狠狠揉着眼睛,想要看清楚说话的人,却觉唇间传来一阵温暖的碰触,跟着,便听傲天喃声低语道,“可她今天一天都在跟我说话,不是已经有些清醒了么?”
“不是。”回应的,依旧是那陌生的男音,“她似是正在经历一场磨难,灵魂受到被驱逐的威胁,才会在交错之间徘徊。”
二人相谈的内容,比近些日子来的噩梦,更让我觉得惶恐,挣扎着攥紧了十指,偏过脸躲着那能带给我真实感觉的轻吻,急急说道,“不,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威胁?!我,我不要徘徊。我只要胤禛,只要他!!!”
激烈的挣扎,让眼前的傲天顿时不安而又痛苦,紧呡唇角眯起双眸凝视着我,却不再强势地碰触我,只默默将我的手握去他,与胤禛酷似的温暖掌心,轻声说道,“好,不要怕,不带你走,要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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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地依旧挣着想要逃开他的手心,却听那个沉沉的男音复又在耳边响起,带着些许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轻柔地问道,“钮祜禄敏敏,你现在,只是陷入了梦境,知道么?”
“嗯。。。”听着他话中的笃定,我终于心安地舒了一口气,有丝疲惫地低低说道,“我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可我好累,也很怕,我不想睡了,让我醒来好吗?”
耳边的声音越发轻柔,含着些许笑意低低说道,“好,不过呢,你要先告诉我,入梦前自己在做什么?还记得吗?”
因这满是安慰又带着诱导的声音,我渐渐不再惊惧,缓缓闭上双目,思索着轻声说道,“九九重阳,胤禛说,会带我去游园子。我正在,嗯。。。敷脸。。。”
“哦。”那陌生的微弱声音,越发柔和,“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心很痛?或者,精神很虚弱?所以才会陷进这个梦里,走不出去?”
心?身体?
压抑而又刺痛的感觉,居然在这男人的话音刚落,便向我的身心猛烈袭来;直让我的整个身体痉挛着抽搐成了一团,紧揪着胸口的褂子,痛苦地连哭喊声都发不出。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胤禛的嘶吼如响雷在耳边炸开,我用尽力气睁开双眼,仰望着他血红的双眸,正想出言安慰,却猛地发觉,身侧还有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女人,正安静地躺在胤禛的怀抱中沉睡,被御医把着脉,却无丝毫病容,神色极为安详;可我心间与体内的痛,却为何这般剧烈?而这个女人又是谁?胤禛为何看到我转醒,也丝毫不理会我呢?
“皇上!”
正想细细探视目前的状况,却见高无庸罕见地,惊慌失措奔进来跪地急急禀道,“皇上!四爷也是一样的状况!”
四爷?弘历?
我一怔,心,越发被撕扯得疼痛难忍,想弓紧身子抵抗痛楚,却发觉自个儿正不由自主朝着与胤禛相反的方向滑动;惊恐感袭来,登时让我伸出手,紧紧攥住胤禛的手,可是。。。
我的手,竟会穿过他的青筋暴突的手背,如透明的气体毫无触感;我,又灵魂出窍了?!怪不得方才在梦里,有人说,我的灵魂正在被人驱逐;可弘历又是怎么回事?是因为体内有我现代人的血液么?
抓不住胤禛的惊惧,顷刻压过了我的痛感;我惊呼着再做尝试,却仍是与他渐行渐远,惊慌之下,狠狠朝他怀中我的肉身拽去;终于再度有了真实的触感。
胤禛垂头看了看怀中那张脸,紧呡着唇抬眼,压低了有些沙哑的声音低低说道,“四贝勒,也没了气息?身子还热么?”
“是。”高无庸挥手抹着冷汗,急急说道,“四爷比娘娘睡过去的晚些。御医去看过了,也是这般奇怪。皇上。。。”
“缘何母子二人同时。。。”
待御医忐忑地挪开手指,也确认一般点点头,不敢回话;胤禛将怀中身躯搂得越发紧挨胸膛,攥拳簇紧了双眉,直直凝视着‘我’的脸;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寒光,挥手摆去御医,换来高无庸低低吩咐道,“快去,找朕的佛家替身来做法场。传怡亲王进来。”
允祥刚进屋,胤禛便咬着牙紧紧攥住我的肩,低声说道,“你带人去弘时、弘昼的宫里,老八、老九、老十那,还有,知会皇后,在后宫,都给朕搜,好好搜!”
“皇上?”
小十三略微一怔,抬眼看了看‘我’,骤然扭紧了双眉低低说道,“臣弟明白了。可皇上,廉亲王如今王爵未削,这么着。。。”
胤禛闻言一怔,皱了皱眉,沉吟着凝视向‘我’紧闭的双眸;我悲戚地在旁看着他失控又不安的怒容,忍着痛牢牢揪着肉身不放;渐渐的,引我离去的力量似是消减了些,可刚没松口气,又觉耳中猛地出现了一丝如经文般的噪音,不待细听,那声响已渐如雷鸣,直让我剧烈翻滚着,抵抗着松手去捂耳朵的欲*望,痛苦难耐。
肉身似是也因我灵魂的苦楚,越发趋于死人;只见胤禛看向我的神情越来越不安,忽然惊恐地拿手挨了挨我的额头,腾地转脸瞪向允祥,充*血的双眸死死凝视着他,怒声吼道,“朕的妻儿都快没了!!先搜别处,若都没搜出,按朕口谕,立时将廉亲王削爵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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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傲天那一点,是跟结局有关的,现在看不懂没事;没有反穿,结局也不是梦。
而关于敏敏和弘历,亲们肯定都猜出来了,是被人下了咒的;查了些相关的资料,不知道这些会不会是真的,但是好像古代人很重视这个呢,嘻嘻
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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