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见风的缘故还是这酒后劲十足,走了一段路,就觉四肢有点不听使唤,走路开始摇摇摆摆,表情也不受控制,一个劲的傻笑起来。
完了,我好像醉了。
但,这种轻飘飘的感觉又让我多日以来紧绷的情绪得以缓解。夜色渐浓,人影稀少,我索性在路上左摇右晃起来。
哎,没人管,好得很。好得很。
前面忽有一处人头攒动,喝彩声连连,我循着声儿走过去,离得尚远就看见天空里扑出来许多花火,引得大家一阵叫好声连连。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阵仗,忙拽了一旁的看客,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你不晓得,姑娘,这是确山的‘打铁花’,你瞧那边——”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前方一处空旷场地搭出了六、七米高的双层花棚,棚上密布树枝,上面绑满了烟花鞭炮。旁边有一熔炉,五六个赤膊汉子正在围着不知做什么。
那人又和我讲:“那几个人是在炼铁汁哩,弄好了登上那个花棚,棚中间那竖着一根六米高的老杆,加起来就老高了!等铁汁好了,他们就轮番用花棒将千余度高温的铁汁击打到棚上,形成十几米高的铁花,铁花又点燃烟花鞭炮,再配上“龙穿花”的表演,啧啧,美的不得了!”
“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我歪着脖子问。
“以前是没有的,这也是确山新有的把戏,传到了皇上那里,皇上也不独享,就叫确山的来京趁着正月的日子闹个红火。”
正说话间,前方又是铁花漫天,随即烟花绽放,将半边天都照亮了。
我不禁仰头与大家惊呼起来,有的人吓的甚至连退数步发现不过一场虚惊后又赞叹连连,这打铁花配合着烟花一起,简直是“人间星河”了。
遗憾的是,周边人都携家带口的看,只有我形单影只。
越是热闹处,越有人间烟火时,我才觉做个老姑娘真是糟糕透了。
趁着打铁花歇息的当口儿,我从人群里灰溜溜出来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我东倒西歪的时候,前方忽地有一人映入我的眼帘。
但喝了酒看啥都有点看不清,只觉他一袭黑色深衣,玉簪之下黑发高竖,背影十分潇洒,让我忍不住多瞧几眼。
这人背影如此倜傥,不知本人长得是否俊俏?
酒壮怂人胆,我带着这样的想法大胆奔了前去,想要看个究竟。
快到这个人前面的时候,这人却忽然停了脚步,直接导致我没刹住脚,“咚”的一下撞他后背上了。
“嗯?”他惊讶间已经动作迅速的抓住了我的衣袖。
我这才没后翻在地。
“姑娘,你没事吧?”他站我面前,认真打量着我。
我恍惚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感觉看不清楚,遂抓了他的衣领凑近了看。
这人长得眉清目秀,深邃的眼眶里,一双眼睛灵动有神,脸部轮廓清晰,给人柔和明澈的感觉。
“这位哥哥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歪着头摸摸他的脸,笑呵呵的说。
心里想:哎,果然俊且俏。
那人一愣,没想到会捡到我这样一个花痴。
“你喝醉了吧?家住哪里?”他反应敏捷,立刻退后一步,不再让我摸他的脸。
我有点生气,于是蹭到他身前抱住了他的腿:“你不要我了吗?”
这时候稀稀落落的路人走过去,都忍不住侧目看他。
他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向路人笑着,一边暗地里将我的胳膊努力拉开,似乎想要和我这个酒鬼保持距离。
“你虐待我,不给我吃东西,只给我酒喝,我现在饿的前心塌后背,我都走不动路了!”我又死命抱着他小腿大喊。
说实话,这时候的我也的确晕的走不动了,既然遇到一个可人儿的小哥哥,我自然是要抓住让他做免费劳力送我回去的。
于是,在我百般的纠缠与路人的议论中,他妥协了,而且,还让我趴在了他的背上。
在我哼着歌的指挥下,他气喘嘘嘘的将我一路背到了柳府门口。
“我帮你敲门,你回去吧。”他将我路上向他讨要的果子盒放我身旁,看一眼正在吃花糕的我。
我点点头,对他说:“谢了,公子。”
他无可奈何的看了看我,而后去敲了敲门,待我回头时,他已经不见了。
迎接我的除了簇拥欢呼的丫鬟男仆,就是娘的咆哮和铁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