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浦先生就放宽心吧,反正你们刑警群体在民众的心目中评价已经很低了,干些挽回颜面的事情也没什么意义,找补是没用的,你就听我的,摆烂吧!”
浅叶将酒瓶里的最后一点红酒倒入高脚杯,剔透的红色液体顺着瓶口缓然流下,在灯光下泛起一片迷离的色泽,他看向坐在对面的警服男子。
“反正你们警视厅要的是案件解决,况且你们还委托了我,你自己想想看三浦先生,你们委托我的哪一个案件没有完美解决?哪一次已经有确凿证据犯罪的嫌疑人没有向你们坦白从宽?”
“就跟我刚刚说的一样,我只是没有非常规手段调查而已,到最后的结局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可是……!”
三浦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似是挣扎,又似不甘心。
“没有什么可是,我很早就说了,结局与名声对于你们警视厅来说,显然结局更为重要,因为只有案件解决才是你们的本职工作不是吗?”
浅叶轻哼一声,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站起身走向三浦,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般来说,只有案件完成度愈高,民众对你们的评价才能往上走一走。”
“可是这么做的代价呢?代价是让所有民众目击到一个手拿枪支的疯子到处胡乱开枪,引发极大的恐慌!”三浦将高脚杯用力砸在茶几上,杯子的底部与杯体,还有玻璃制茶几上隐隐出现几道裂纹,“你说得对,但尽管案件解决,新的矛盾点又出现了,就是你,他们对于我们的评价还是会……”
“三浦先生似乎到现在都没有理解我说的意思呢,评价与案件解决二者不可得兼,你替你们警视厅想想,你是想要一个和谐的日本社会还是想要一个好名声但日本变为罪恶之都?”
浅叶眯了眯眼睛,突然嗤笑起来:“不对,我说错话了,后者两者也不可兼得,罪恶之都中警视厅的好名声只能存在于那些罪犯口中,但又因为他们这些人不是什么正常人,对警视厅的评价很可能是表面恭维暗地里唾弃警视厅的废物怎么还没有抓到他们。”
“那你就不能改变一下做事方法吗?”三浦紧紧攥住酒杯,清脆的玻璃随之碎裂,鲜红色的液体从中淌出。
“很抱歉,不能,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浅叶无辜的摊了摊手,“当然,我个人对他们的评价是保持无所谓的态度,但你如果不想让人觉得我是疯子,就跟你上层的人申请明面上雇佣我作为调查案件的帮手。”
“不可能。”三浦很坚决的摇了摇头。
“那这不就得了,三浦先生,我们现在可真是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呢。”浅叶耸了耸肩,“既然你我都是聪明人,那么我不希望再就这种事情与我起争执,很浪费时间。”
听到这句话的三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站起身,转身冲着浅叶的方向,紧皱眉头质问道。
“说到时间,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每一次在我与你接头见面的时候会面时间不能超过日落时分,就好像你晚上有什么特殊的聚会一样。”
“三浦先生如果连我的私人时间都要管的话,那我们之间的合作可以终止了。”浅叶头也不回的径直朝包厢门边走去,声音幽幽的传过来,接着脚步猛然一滞,“哦对,我忘记了,三浦先生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部补而已,对于雇佣这种事情没有决策权。”
“你这家伙……”
三浦刚打算冲到浅叶的面前揪住衣领威胁质问他时,包厢的推拉木门被猛然拉开,冲进房间内的刑警,瞥了一眼站在门边的浅叶,随即面露焦急之色冲着他们的组长汇报外面现在的情况。
“不好了组长,嫌疑人若村昌浩持枪劫持了一位酒客……”
“什么!你们干什么吃的!”刑警的话还没说完,三浦就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用肩膀撞开堵在门边的浅叶,怒气冲冲的冲出房间,“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盯着那个若村吗?”
“组长……”一直守候在包厢外面的小栗欲言又止,“据前几天潜伏在爱丽丝会所的金野胜则警官所说,嫌疑人若村之前选择休息的包间是公共休息间,也就是说……里面不止他一个人,所以……”
“你是想说若村挟持人质不是你们的过错吗?!”三浦面露怒色。
小栗立马低下了头,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组长发这么大火,被批骂的同时,因为羞愧而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行了行了三浦先生,小栗还有金野警官他们只是想要在这些酒客面前维护一下警视厅的形象,毕竟你们这些在他们视作废物的刑警如果干扰整个会所的秩序,他们可是会对你们记仇的。”
浅叶轻描淡写的说道,也许是因为他已经辞去了刑警职务的缘故,所以在说出“废物”,“饭桶”这些具有侮辱性名词的时候显得越发的事不关己,态度愈发轻盈。
日本警察不做事而被日本国民厌恶,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甚至在海外的其他国家,随便找一个路人采访,提到日本警察首先想到的便是废物两字。
这何尝不算是文化输出呢?
那么,三浦警官想要提高自己管辖区域的风评,也是可以理解的。
“用不着你这种下放户来指责我。”
三浦冷言,接着从腰间取出配枪,一步一步的靠近众刑警围着的推拉木门,同时在脑海中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尽可能的让伤亡减少到最小。
与此同时的其他刑警们都随之警惕起来,纷纷跟随在三浦的身后,对着木门呈包围式站位,一时之间爱丽丝会所内寂静得可以听到众人沉闷的心跳声,他们都如同猎人一般,等候着猎物的出现。
又或者,他们才是被狩猎的猎物呢?
“哗——”
木门被拉开,三浦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热浪擦着他们的脸飞过去,与其一同响起的,是枪响声。
眼前,若村的右手被击穿,手中拿着用来防身的枪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痛苦的惨叫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回转头去,在整个会所的尽头墙壁上,一扇早已被锁死并刷满遮光漆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三浦皱了皱眉,迅速冲到窗边,却看到了迈着嚣张做作步伐离开的浅叶。
“该死……这可是二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