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誓站在艾馨的房间里,看着窗台上种着三叶草的花盆。上面长有,大片新绿的叶子,正挺着骄傲的身躯,诉说着能带给人幸运的事情,与一个个生命的到来。
窗子外是这幢二层公寓所在的街道。街道上面的各个角落,铺了彩色的,形状不规则的大理石地砖,间隙用水泥还有普通石头铺平。错落在街边的,长椅,买饮料的便利机,还有一两个缓慢行走在路上的行人。
“你可算睡醒了。”肖誓察觉到她的醒来,带着平淡的语气说着,“嗯,醒了,好像还做了梦。”艾馨接过话,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12点26分’,自己好像的确睡了很久。
“哥哥,不过你在我房间里做什么?”艾馨又问,肖誓好像等着艾馨对他发问,把面向窗子的身子轻轻朝艾馨这边转了过来。窗户外没有其他的,显眼建筑,视野很是清晰和敞亮。光线轻柔的洒进来,在肖誓身上描绘出,一层淡淡的光晕与轮廓。而他脸上的侧影,一半看得到光亮,另一半却带着遮盖般的阴影。
“昨天你睡了很久,晚饭也没吃。本来我以为你在作画,所以这会儿过来看看你。”肖誓不冷不淡说着,却也带着关怀的语气,从他口中缓缓吐出。
艾馨听到,看了看被自己放在腿上的,一个非常简易的画板。上面还铺了一张小巧的画纸,纸张上只有之前涂抹好的简单色块。艾馨并没有用底色作为铺垫。而是从上而下的用到蓝色,粉色,再到绿色。这些浅色调涂满了整幅画的背景,在画纸中心还没有画上要表达的主要事物。
房间安静了半晌,只有心脏‘扑通’跳动着的声音。哥哥轻笑着,问她睡了那么久,梦里有什么?
艾馨看到明暗的光线,晕染在肖誓浅棕色的睫毛上,正忽闪忽闪的跳动着。而在他温和的眼神里,正在对艾馨轻盈的笑着,艾馨又感到一阵错愕。
“梦到了故乡,老房子,还有你。”
“哥哥,我有点渴,能帮我倒杯水来吗?”艾馨请求,“怎么,身体哪儿感觉不舒服吗?”肖誓接着问道。
“就是感觉有点渴了。”
艾馨说着,肖誓便走出房间去给她打水。艾馨在调色杯中调好了颜料,又继续给画作,添加上事物。在画纸的前方,艾馨画上了一片麦穗,焦黄的麦子上有着发须般细长的茎须,还长着微微下垂的叶子。而在大片麦子的两侧,艾馨又画了一片洋槐树,以及南瓜地,还有西瓜,桑葚等各种水果。最后在洋槐树的上方用笔刷抹上一轮炽烈燃烧着的,夕阳余晖中的落日。一幅精美的,层次感分明的油画,便完成好了。
肖誓端着水杯,和搭配好的饭菜走了进来。他把艾馨画板上的画取了下来,按下画夹,抽出其中的画纸,又放到了桌上。“艾馨,你画了田野,会画我们吗?”哥哥说着,没等艾馨反应与思考,又把饭菜端到了艾馨铺平的画板上。
随后又递给了艾馨水杯,艾馨喝了一小口杯里的凉水。搁着画板,满足的开始吃着,碗里准备好的饭菜。
‘阿啾’艾馨打了一个喷嚏。本来在一旁看画的哥哥,这时看了看,脸颊发红着的艾馨,走过来又摸了摸她发烫着的额头。
“这是感冒了?”“好像是。”
肖誓看到艾馨脸上的神色有些暮气沉沉的,艾馨也感觉自己变得疲惫,体温也好像高于平常的温度。
过了一会儿,肖誓又端来了一杯装有温水的玻璃水杯。艾馨手里捧着水杯,指尖能清晰感受到,水杯的温度在瞬间,传导给了肌体一股暖意。“没事,一点小风寒,吃了药就好了。”肖誓打开药箱,说着。然后拿出里面治疗感冒与发烧的药品。把药丸放到了艾馨的手心里,又合好了药箱。
艾馨吹了一口水杯上方,缓缓上升的弯曲形状的水汽。并看着,于空气凝结的不规则雾气,向反方向飘去。慢慢吞下手里的感冒药丸,平淡的温水顺着食道流淌下去,还有阵阵,药物流入胃里的苦涩感。
体贴的哥哥又给艾馨准备了一碟码放好的,各式各样的水果。整理好了艾馨的被子后,对她说:“妹妹,你再休息会儿吧。”然后就回到他自己房间去了。
肖誓的房间和艾馨的房间都在复式公寓的二楼,哥哥就住在与艾馨相邻的房间里面。自从搬到了新家后,艾馨再也不用,像住在老房子时,和哥哥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一张床铺上了。
水杯还在艾馨手中,水杯中的水,她已经喝了一半,剩下的温水也逐渐失去温度,冷却了下来。艾馨放下水杯,吃起旁边托盘中的水果来。用透明的玻璃果叉,轻轻扎在水果洗净的果肉上,上面分布着折射出幽暗影像,与光芒的晶莹水珠。
切好的水果咬起来很脆,在艾馨嚼动着的唇齿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不知不觉吃了好些水果,艾馨揉了揉肚子。在这间房间里,四周除了有粉刷雪白的墙面,还有一张桌子,上面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画笔,与颜料。窗户旁是一个画架,艾馨平时会坐在那里画画。白色的窗帘已经被肖誓离开的时候拉上了,窗帘的边缘有镂空的图案。
房间的光线并不通透,很是暗淡,可能哥哥担心艾馨再受到什么风寒,被密闭了。艾馨依然能看到,在画架后侧的书柜里。除了摆放着艾馨常看的各类书籍,还有一些精美画册。另外还有一个泛着微光的相框。上面有父亲,哥哥,母亲陆音远,与艾馨一起的合照。
照片是在老房子里就有的,艾馨搬到新家后已经很多年了,可是父亲并没有和她们一起搬来,因为一场事故,艾馨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已经中年早逝了。
后来的日子里,母亲说,镇上的路不好走,交通也不方便,为了兄妹二人更好的生活,便搬来公寓的小城中。随着年岁的增长,她还有艾馨对她的血浓于水的亲人的爱。
想到这,艾馨沉默不语。
“你叫什么名字?”蹲在土里捉蚂蚱的艾馨,旁边凑过来一个,看上去与艾馨同样大的小女孩。那女孩问道,眼睛看着艾馨。
七月的秋风,不会辜负每一个对硕果累累丰收,的期待。在自然的馈赠中,秋意也变得朦胧,渐渐浓郁了起来。
“我叫艾馨。”
“我们一起捉蚂蚱吧,我叫悠云。”那女孩说着,说完掏出一个大枣给艾馨。‘既然都爱吃果子,那,我们就是好朋友。’艾馨想着,便接过了果子。
“我没有弄坏你家的谷子。”艾馨她们一边抓着高跳的蚂蚱,用粗糙的草绳把它们拴住,这样就可以控制它们活动。一边说着,艾馨知道悠云是周淇阿姨家的闺女。“没事,我相信你,我也不喜欢我们家的谷子。”悠云和她一起说着。
她们正躺在广袤田地外的芳草坪上,太阳已经快落山了。一天中最后时刻的斜阳,却也是离地平线最近的地方。照在了云层间,发出耀眼的光芒。田地里的麦子已经长得很高,在老牛耕好的犁地中,随微风轻轻摇曳着。
悠云从树荫下摘来一朵野桔梗。野桔梗的花瓣旋转着,围绕着花芯,花色由淡变浓,清雅的开放着。向着艾馨二人展现出它最纯粹的容颜。
悠云说自己本来就不爱做家里的农务活。她们家的房子是用稻草盖着的,内部用泥巴和石头筑起的土墙,十分坚固可靠,而且保暖,坐在院落里的槐花树下,冬暖夏凉。在院落里还有一块地势低陷的水洼,里面种了稻禾。悠云又说:“等我以后长大,我只想种出各种花卉来,花朵们鲜艳的色彩与馥郁的花香比稻田,水果有趣多了。”艾馨听悠云自顾自的说着,也点点头。
墙上的挂钟,还在不停转动着,先是秒针,接着是分针,再有是时针,‘滴答答’是岁月沉淀的节奏声。时间到了下午‘6点2分’艾馨从睡梦中醒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熟睡了过去。感觉感冒已经好了很多,因为药效流了很多汗,显然,高烧已经退了。
只是身上的衣衫变得有些湿透,黏黏的粘在艾馨身上,艾馨起身,身子还有些刚刚恢复后的酸痛感,在衣柜里拿出一件干燥的衣服,换上。
便从楼梯下到一楼的客厅,哥哥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母亲陆音远已经做好了晚餐,丰盛的将菜肴摆放在桌上。艾馨走到餐桌边坐下,桌上有一杯橙汁,还有一盘鱼,一碗鸡汤和一盘椒盐土豆。
肖誓看见艾馨,关切的又问道:“妹妹,感冒好些了吗?”艾馨回:“恢复好了呢,谢谢老哥关心。”
于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起晚饭来。电视还开着,里面播放着小城最近发生的一些自然天气灾害,还有庆祝中秋的消息。小城的灯火通明,人们聚集在广场上,在寂静的夜空中放出璀璨的烟火,直到火光在天边坠下,并陨灭。而一些住在边远地区的居民,艾馨看着他们的房屋被海啸冲走,艾馨想,还是她们家这里的环境安全一些。
今天是中秋节,艾馨一家人举起了,手中的橙汁一起碰杯。随后艾馨又夹起,鸡汤里的一块鸡肉。鸡肉里的油脂已经渗到了鸡皮上,在嘴中嚼了两下后,便化掉,很是鲜嫩。肖誓看了看窗外皎洁的月亮,提到了竹篱笆边的明月,“老家上方的月亮,要清冷许多。”他说着。“是啊,澄澈的月亮总是高高的悬在一览无遗的夜空上。”母亲接过话说着。
艾馨想到了父亲,父亲出事的那天,也是中秋节。父亲靠去工厂做石雕来赚钱,养活着她们一家人。本来要赶回家吃饭的他,因为厂里的石雕倒塌,被摔出了裂纹。父亲担心耽误工程的进度与时间,他要留在厂中,重新做完任务。在回家的路上,父亲被工具划伤了腿。后来,医院的医生说:“伤口如果造成了某些细菌感染,不及时处理就会变得很严重。”随后低着头,发出无奈的叹息。
之后父亲的病情很快加重,离开了人世。在父亲病危的时候,艾馨靠近过去看他,和他说话。连年是个乐观的人,他总是会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咧着嘴笑。他已经被病魔折磨的满脸倦容,深深凹陷的眼窝里,却还带着炯炯有神的眼光。他对艾馨说:“其实,自己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后来父亲的骨灰被安葬在了老家竹篱笆内的泥土里。
可艾馨知道,母亲没有放下父亲,不然也不会看着铜镜前,父亲生前的相片发着呆。她等不到她等的人了。那时候,她们在老房子里的生活,是多么朴实,快乐。
回到房间,点亮房间的灯光,艾馨从窗外望去,清新的雨天带来了清凉的空气,沁人心脾。街道的另一头,是琳琅满目的商店,天上的星辰忽隐忽现,在一片宁静的寂夜中,充满着生机。
艾馨从画册拿出下午的画来,有看到了书架上的相框,艾馨在画幅上又添加了几笔,笔杆在艾馨紧握着的手里,流畅的运转着,勾勒出生动的线条来。画了半天后,画上面多了一些狗尾巴草,带着顽强的生命力,不顾一切的生长着。
‘阿啾—’这时充满思绪的,艾馨又打了一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