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沟通的话质比现实世界里说话好得多，宋染听得很清楚。
林筠跟她详细讲了过去他们的契约婚姻。
当时宋染突然找到的林筠说要跟他结婚。她会说服总院长帮他推进精神城市的建设，代价是跟她结婚三年，并且照顾好她的孩子成为一个好父亲。
当然这个孩子跟林筠本人没有丝毫关系。
更具体的细节的林筠没有讲，但是宋染在系统的记忆里见过。
那个时候宋染已经是湾菁市精神系的一把手，她的第一批徒弟已经出师，第二批徒弟也在各大比赛上展露头角，甚至特研院的有些大项目是她自己的拉过来。
如果她突然离开湾菁市，起码会拉上她三分之二的学生一起。
而且那时候他们院正好还在联合市政建设城市精神补充阵法，缺少的精神系异能者帮忙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她肚子的孩子等不了那么久。
宋染给他思考的时间只有一个晚上，否则她会向总部提出调离申请尽快回到锦都回到锦都。
在锦都有她的家人也有她家族作为强力支持，多一个孩子并不会给她增加太多的负担。
但是在湾菁市，她就是无依无靠的可怜虫。
宋染算是半利诱半胁迫地让林筠娶自己。
前两世林筠想要建设精神城市的愿望那么迫切，甚至还离开自家资源最好的异能治安署到特研院来。她不信这一世林筠就会放弃自己理想追求。
她不是吓唬林筠，她是真的要走。她真的能走。
宋染爷爷是特研院的总院长啊，要把宋染弄回去一句话的事。哪怕林筠作为湾菁市的院长可以从中阻拦，但是终归胳膊拧不过大腿。
最后的结果当然如她所愿顺利结婚。
两年之前，他们的三年合约其实就应该结束了。
但是那时甜甜特别粘着林筠，天天跟着这个爹爹屁股后面跑，林筠又喜欢这个孩子，他们两位做家长的商讨了一番之后决定把这个合约又再往后延一段时间。
他们暂定以三月底为限，等甜甜过完生日在考虑要不要继续生活，每年定期讨论一次。
这个月底就是他们第二次商讨续约的时候，“碰巧”宋染就失忆了。
宋染不保证自己失忆完全就是为了膈应特调组的人，或许也有别的考量。
可她现在不太敢直接攻略这个男人。根据她的直觉，捆住这个男人最主要的力量可能不是利益，而是某种非常飘忽不定的东西，比如感情。
曾经她做任务遇到的这类人通常都是变态，所以让她产生了一点心理阴影。
更糟糕的一点是，之前她超喜欢老公的新人设都立出去了，现在才发觉林筠不适合攻略有点晚了。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林筠说：“我们的合约续到了这个月底，在来这里之前，其实我是打算再跟你谈谈续约的事情，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宋染立马高喊了一声：“续！”
她怕吹风机声音太大，再喊了一声：“续续续！我不要跟你分开！”
“嗡嗡”声听了下来，但是她到嘴边的话却刹不住了，“阿筠，我很喜欢你呀！”
超高的分贝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响亮，宋染自己都被自己尬住了。
但是她还是要转过头去，带着三分疑虑，三分期盼，四分望穿秋吹的眼神看向他，“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当然喜欢。
林筠喜欢宋染给他的那种舒适祥和的感觉，但是作为感情的另一方的她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呢？
应该是像她现在这种热烈而张扬吧？
但是在这之前，他从来从来不知道宋染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一种表现。以前跟自己在一起她是开心的吗？或者也就是将就？
林筠刚才不是没有想过将计就计，但是在看到她清澈的眼神的时候，林筠忽然动摇了。
如果她恢复记忆，她会不会讨厌自己瞒着她这件事？
肯定会的！
林筠摸了摸她光滑的秀发，发丝间还残留着温热的暖意，“可能你没那么喜欢我。我是说……过去。我们从来没有亲吻，从来没有一起过夜，甜甜也并非我的亲生的女儿。
你为了你未出生的女儿找到了我，我为了我的权利接受了这份合约，我们并不是因为爱走到一起。”
“那不是更好吗？”
宋染一下子扑上来，像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小孩子。
“不就像所有先婚后爱的小说一样！以前的事我都忘记了，我现在只知道我此时此刻、最最最喜欢的人就是阿筠你了。”
如此的直白的正向的叙述并没有让林筠放下心里的疑虑，他眼神里甚至流露出一种“你太天真的”的意味。
“阿筠，你的精神场告诉我你现在好像很难过。你为什么不开心呢？”宋染放开他，疑惑地歪着脑袋，“是爷爷跟你说了什么吗？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他把宋染搂到怀里，“只是感觉对你来说，我或许并不重要。”
“？”
“在这次失忆之前其实你还失忆了一次。”
总院长说她被飞机“撞了脑袋”，同样是什么都不记得，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她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很多过去的事情。
那时候的宋染见到他跟平常的时候没有什么太多的差别，依旧是温柔里又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像是在默默审视着他，而不是接纳靠近包容。
如果失忆之后展现出来都是真实的一面，那么怎么上一次她失忆之后的态度是什么呢？那样她就不是她吗？
可能她的喜爱，终究抵不过现实里的各种复杂。而她知道过去的事情是必然会发生的。
下个礼拜他们就会回到湾菁市，回到他们最熟悉、也是最熟悉他们的环境里。这样粘人阳光的宋染能保持多久？是不是知道得越多就会离自己越远？
林筠害怕太过灼热的她烫伤了自己。
他受不了那样的落差，倒不如现在就开始跟宋染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能比起我，你更喜欢的是工作。”
说这话的时候，林筠的语气里还带着略微的醋意。
对，你说的很对。
宋染在心里默默点头。
不好好做任务是会死的。
跟变态谈恋爱也是会死的！
这个男人竟然连工作的醋都要吃，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