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虽常喝但以针点一下便往舌尖上凑凌晓倒还真没试过，或者说喜欢喝茶的几乎没哪个会无聊到这地步，就算同一杯茶因此能喝出几种味道但且不说这针的消耗令人心痛不已那茶看着也不咋卫生，即便全程都是同一个人同一杯茶依旧是除了怪还是怪。

    原本这茶点了滴酒未沾的人亦因此醉了便该一拍两散各自回家各找各妈，但林清如见到凌晓这一脸无奈反倒很开心，确是神一级的点茶需要神一级的理解能力，林清如：“怎么样，就我这点茶手艺在你们九叶之下混个议事府府主的差事还行吧。”

    凌晓：“…你怎么知道议事府，且你知道议事府是什么地方嘛。”

    林清如：“给，你想知道的上边都有写啊，不限身份、不限性别、不限年龄、不限身高、不限体重、不限容貌、不限性格，你们这九叶之下招人可真有性格。”

    招人都用上了小广告，除没有提及报名费基本啥都齐了，不得不说布依对此确实用了心，就是且不说这招人的活不归凌晓管林清如的身份亦有那么点敏感，气得凌晓直想把不限身份撒下来塞肚里毁尸灭迹，气归气布依捅出的篓子他再气也还是得收拾残局，毕竟人家忍他的地方要多很多，薛家姐妹那挡子事若换作别的女人只怕早就闹翻了天，凌晓：“好吧，即是我们贴的招工启示那我便问你一句，除了这点茶你还会些什么，别误会，上边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写着议事府乃是审查门内弟子风纪的部门，亦可算是人肉教条，敢问我们九叶之下的门规你知道几字。”

    林清如：“嗯，我这算是作弊吗？”

    不过短短一日九叶之下这门规不但上了墙且直连这待客室亦没放过，这次凌晓是真醉了，凌晓：“…莫非你打算就这么耗到我答应为止。”

    林清如：“审查门内弟子的风纪问题不就是看谁更能耗嘛，这一旦心虚不就什么都招了。”

    凌晓：“…行吧，再这么聊下去我什么都招了，不过府主一职你资历不太够，要不还是先从底层干起。”

    林清如：“谢谢掌门，那我找谁报到。”

    凌晓：“呵呵，找我报到就行了，因为这眼下议事府就你一个，待遇先说好，包吃包住不包钱但我们提供免费的修仙指导，成与不成各安天命，转正之前你得干一年让干啥便干啥且随时都得接受滚蛋命令的记名弟子，腰牌…服装你随意吧，想来也干不了几天。”

    林清如：“谢掌门，那我忙去了。”

    摊上这种打蛇随棒上的自来熟至少凌晓是没啥办法，不过这热情的妹子显然很对布依的脾气，才几句话的功夫便两人贴成了一人真不知道这林清如来此是何目的，当然九叶之下原本就没什么秘密倒亦不怕什么好心之人，毕竟为了生计丹府炼制的八珍液都已摆上柜台且明码标价了，只是至今尚无人正眼瞧过，非是命运多喘只怪广告太猛产品太新。

    好在晋欣钱银一类虽亦不太宽裕但吃穿一类却从不含糊，除了山珍海味咸鱼白菜种类繁多几乎是应有尽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市场临关门前最后一刻扫的尾货，当然军旅之人对吃喝一类原本也没什么讲究，为了生存很多人甚至还患有极其严重的异食癖，好比晋欣此时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的黑色物体，绝对是臭豆腐遇上亦会掉头就跑的顶级臭，晋欣：“真不来一块？”

    凌晓：“唉，肯定、绝对、确认、必须不要，光闻着味你这的贡茶便直还不如马尿了，再急你也不急着上这酷刑嘛，还有整一天呢。”

    晋欣：“但你都已经赖我这大半天了，欺君知道是什么罪不。”

    凌晓：“那不也还没欺嘛，何况你我都是战场上刀光剑影一路走来的超级死剩种，未到最后一刻谁又敢说赢的肯定是自己这边呢，且你这可有不少的鬼，无论你还是我都在那重点关注的名单里，不闹出点动静又有哪个傻子敢与你我呆同一阵营。”

    晋欣：“滚，你以为肖国公是街上随便那个谁呢，没那板上钉钉的证据别说杀就算是少根头发那些个宗亲贵族亦会将我生吞活剥，这原本便有篡权夺位之嫌再折腾只怕连我自己的亲兵都会生那反心。”

    凌晓：“那就怨不得我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咱俩之间可没啥承诺了喔，君无戏言。”

    晋欣：“唉，你这家伙怎么比我还喜欢杀人，诶，要不你动手我全当自己毫不知情。”

    凌晓：“信你才有鬼呢，多大的屁股坐多宽的椅子，我有病呢，放心，一会我上街看看有没这冤大头。”

    晋欣身边不但有鬼且最恶的那鬼还是晋欣即不会怀疑亦全不避嫌的人，死间往往只用一次而很不凑巧凌晓的鼻子比狗还灵，街上自没有这种冤大头，而担得起此处这冤大头三字的晋欣能想到的便只有早已隐退多年的齐国公，曾权倾一时的齐国公手里亦确实攥着有不少官员的秘密，她虽是无心却又真真切切帮了凌晓不小的忙。

    莫名其妙的点茶莫名其妙的应聘可无不在说家父手里有那证据，只是他能想到的事晋国公及其手底下的幕僚亦有可能猜到，凌晓玩这拖字决赌的便是对面不会因捕风抓影而直接灭户部尚书的口，毕竟这非常时期就算林唤志是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亦会被有心之人另类解读，就算将所有知情人尽数灭口亦无法保证相关证据不会在亲信或政敌手里，官场上可绝非所有的政敌都是正品，有些时候只是为了保护彼此才不得已划清界线，货真价实的天子门生又有几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当了一辈子的官直连天子那面都没见过，至于晋欣，她只是忘了帝王为何要自称为孤。

    当然她要是没忘凌晓夜里的行动绝没可能如此顺利，顶多也就解决了八名暗梢，顶多的意思自然是有一两个他虽是留了手却不清楚对方是不是那当杀手的料，要增加可信性又岂能少得了一两支冷箭，而被随机留手的家伙倒确实是放亦难活的忠心走狗，凌晓：“对不起啊林尚书，我到底还是晚来了一步，放心，明日朝上我一定会替你讨回这公道。”

    林唤志：“滋，国师爷，本官这伤的是胳膊。”

    凌晓：“张嘴吧，箭上有毒，必须有，否则我这解毒丹岂不白备了。”

    林唤志：“真，难吃，唉，还以为那晚你便会过来。”

    凌晓：“若是那晚便过来你林尚书只怕连如此难咽的解毒丹亦没命享用，事先声明，这些杀手可不是我安排的，戏都不能好好演，水平太次，死了活该，之前留下活口只是要证明确实有人要杀你，不过我也挺好奇，为什么是我，按理说我给自己设定的角色可是喜怒无常的恶人。”

    林唤志：“那自然是你无惧强权，难不成以为本官没试过别的门路，若非恩师出面做保我这命怕是早没了，之后也就慢慢看淡了，随波逐流虽还谈不上但遇上了事基本都是一眼睁一眼闭，清流不复啊。”

    凌晓：“然后忽然良心发现就把宝贝闺女胡乱托付于人。”

    林唤志：“呵呵，托什么付，她那是女大不中留，明明让她传递完讯息马上回家，怎料她居然还赖你那不走了。”

    凌晓：“讯息？该不会她整的那点茶吧。”

    林唤志：“对啊，那茶名不是明明白白嘛，明秋白的明，夜月峰的夜，青子芽的子，连起来便是明夜子时。”

    凌晓：“嗯，品她那点茶我都已觉生不如死了哪还顾得上这些，我只是觉得她堂堂尚书之女不应如此无聊所以才想着要过来一探究竟，真是，好无语啊。”

    林唤志：“不会啊，我家清如那点茶试过的都说境界非凡，怎么到了你这就成生不如死了呢。”

    凌晓：“那自然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太酸而我这大老粗比较直，拜托，你手里的证据到底是给呢还是给呢。”

    林唤志：“你真有逆势翻盘那胆量？”

    凌晓：“滋，干脆我再补你一箭得了，啰嗦，我去别家问问没准还能快点，若非某人说你用到手的脏钱干了点人事我直都懒得过来，清流，你这府弟确有够冷清，书倒是不少，要不证据你留着这些我打包带走。”

    书可是读书人的命，何况这书房里书虽不少却整理得井井有条，直就像是儿孙祭拜自家祖宗那般虔诚，若不打这七寸鬼知道林唤志能拖到什么时候，倒也难怪这家伙管的是户部，闲来无事便能查人户口抒发一下情怀和节操，绝对是有惊无险又到终点专注于磨洋工的上佳之选，直没准如此忸怩便是因为查不到凌晓那户口所在地，由此联想到的不是全不知情的影障而是敌国细作，就算晋欣已是新君却并不代表不能借敌国之手除自家的麻烦，想太多脑子容易短路而专注于眼前则能省掉不少的麻烦，不过有些事直就连凌晓亦觉着不可思议，林唤志：“绝对不行，这里边可有不少孤本，其实证据一直都在清如那些茶盒里，目录，装订成册的则在户部的秘库里妥善保管。”

    凌晓：“…居然还装订成册，这是打算出书呢，随便吧，说说看，那些证据除了你自己还能弄死多少人？”

    林唤志：“朝野上下十之八九，当然大多是因为风气如此不得不作变通久而久之便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错就是错，对就是对，那些冤假错案若真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本官纵死亦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