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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0 章
    一到了过年的时候, 不分高低贵贱, 九成九的魏朝人都是不例外的, 就连皇宫里不能免俗, 早早地就为宫里的年宴忙活起来了。

    皇上在这种事上素来是甩手掌柜, 皇后怕太子也学了他老子不操心俗务的脾性, 提前几日就把太子拎过来帮忙了。

    今天是年三十, 是检验劳动成果的日子了,太子比往常更早的赶往了皇后宫里,基本上该置办的已经置办妥当了, 因此皇后只是闲闲地翻着诸位大臣的座次花名,知道太子来了先不说话,让他立了半晌才抬了抬眼道:“哲儿来了?”

    太子瞧着情形也知道不好, 但却想不出来自己哪里做错了, 只得垂手恭敬立着:“请母后示下。”

    皇后翻着座次折子:“今年的座次是你一手经办的,其他的我也看了, 旁的并没有疏漏的地方, 只是这锦川侯府的座次怎么排到这么后头了?”

    太子微微一愣, 又细细思索起来, 随即面上显出几分不以为然:“回母后的话, 这回庆典是魏朝立朝的整年,又是太.祖诞辰, 不光各府国公和朝中重臣要来,好些宗亲也要从藩地赶过来, 侯府虽然也贵重, 但依次排下来,也轮不到他们靠前。”

    皇后认真听了,面上有几分似笑非笑:“那我怎么瞧着一个伯爵府都压在了锦川侯前面?”

    太子心头微动,不过自有说法,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皇后已经抬了抬手,让宫里伺候的宫人下去:“你这想法是不差的,但考虑有些欠妥了,这世道除了律法之外还有人情,你皇祖母和侯府的老夫人是嫡亲姐妹,彼此感情甚笃,两个姐妹也有多年未见了,想离近了传几句话都不行,你这不是存心让你皇祖母心里不痛快吗?”

    太子忙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觉着侯府中并无人在朝中任要职,而且...”

    皇后面色一沉,保养得宜的纤手用力一拍身边的紫檀木小桌:“你这个糊涂东西!到了现在还想诡辩欺瞒我?!平日的孝道孝行礼义廉耻都白教你了?!”

    太子十分孝顺,见皇后发怒,忙跪下认错道:“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不是,母后千万不要因为儿子气坏了身子。”

    他说完又解释道:“沈家的座次是底下人安排的,不过儿臣却有疏忽懈怠之罪,请您责罚。”

    皇后如何不知道他是无心的,但归根究底还是对沈家瞧不惯,不然也不会这般不上心。

    她沉吟片刻,面色虽有和缓,但眼里沉凝依旧:“这次是不慎疏忽,那上回寒梅会的时候你去刁难沈家姑娘,还有上回首辅请人赏雪,你罚了沈家兄妹的跪,这也是巧合不成?”

    太子为着这事儿没少挨训,这时候牛脾气也上来了,梗着脖子只道:“请母后责罚!”

    皇后看他这模样深感头大,差点冲口而出“你就不跟你老子学点好,偏把这人憎鬼厌的狗脾气学来了。”

    不过幸好她及时把这话咽回去,缓了口气道:“你跟我是血脉相连的母子,有什么话你大可跟我说,你跟沈家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说完又瞥了眼太子:“要是说不出,你就在这里跪着,一直跪到什么时候想说为止。”

    太子抿了抿唇,又瞧了她一眼,跪在地上垂头道:“不是沈家,是豫王妃...”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干脆把心一横,扬起头道:“您隐忍了这么些年,难道儿子为您出口气都不行吗?宫里隐约还有风传,说,说当初要不是豫王妃嫁给了豫王,根本就不会有您...您这些年在后宫夙兴夜寐,日夜思牢,豫王妃又算什么?父皇凭什么...”

    他把后半句硬是咽了回去,再往下说就是大不敬了。

    皇后:“...”

    皇后简直要囧死,原来儿子脑补的成了皇上有真爱,皇后没人爱的悲情大戏,这熊孩子怎么就不能学点好,哪来的这些歪心思?

    她不知道该发火还是该无语,用力砸了个茶碗到太子脚边:“你这没脸的东西,豫王妃是你长辈,你父皇更是你亲爹,你竟然敢如此非议,这些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不成?!口口声声说什么孝顺,我看你就是捧了书本子来做做表面文章!”

    这话却是训的重了,太子急忙跪下叩头说不敢,皇后这才淡淡道:“你父皇和豫王妃当年是表兄妹,情分好些也是理所应当,就如同你和你余家表妹一般,你别听那些宫人乱嚼舌根子。说起来...你东宫那边也该整顿整顿了。”

    她顿了下,神情有些甜蜜,不过很快敛了去:“我悉心料理后宫,不让你父皇在前朝为了这里分神,那是因为你父皇真心敬我重我,哪里有你想的这么不堪?难道在你心里,你父皇母后就是一个昏庸一个窝囊吗?”

    余皇后说这些都是真心话,并不是为了训儿子勉强说的。皇上待她很好,明面上该有的尊荣信任也半分没有少给,私下里两人便如寻常夫妻一般柔情蜜意,如今朝里的皇子公主都是她嫡出,宫里的妃妾就阿猫阿狗两三只,连个嫔位的都少见,皇上整月都是呆在她宫里的。

    她这样再纠结豫王妃的事儿,岂不是脑子有毛病?皇上过去的事她没参与过,但人要往前看。皇上当初就说过,把豫王妃待做亲妹,所以她也跟着把豫王妃看成妹妹,再说她和豫王妃私底下关系也颇好,太子这般岂不是让她回头在豫王妃跟前难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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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皇后把以上道理跟他一说,又头疼地按了按额角:“你这般作为要是让有心人说几句,岂不成了我挑唆你故意与豫王妃母家不对付,你让我在你父皇面前如何自处?让你父皇怎么跟豫王说道?”

    太子听她说完很是羞愧:“是儿子不好,让父皇和母后为难了,做下这等糊涂事,下回绝对不会让人说嘴了。”

    余皇后:“...”= =

    -_-|||正常不都该保证不会再犯了吗?合着你的意思是要从明着下绊子转为暗里下黑手了

    她不知道他这是听明白了还是没明白,干脆下了剂猛药:“人长眼睛是为了向前看的,不是为了纠结旧事,你要再这般对沈家疯魔下去,惹恼了你皇祖母和父皇...“

    她顿了顿,狠下心来,意味深长地道:“你所有的兄弟都是嫡出,可不是只有你一个能做太子的。”

    太子顿时冷汗涔涔而落,内里的棉袍已经湿了。

    她伸手拍了拍儿子肩头,声音放柔:“你不是素来崇敬温首辅的吗?也该向他学学是如何周全行事的。行了,换身衣裳去前面宫宴吧,别让你父皇等急了。”

    ......

    那边沈家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座次已经掉了个个,尤其是沈家几个小的,正开开心心地坐上马车往宫里走,准备去宫里吃大餐啦~~~

    沈晚照趴在马车窗口随意往外张望,感慨道:“我还是小时候被我爹抱进京里来吃过宫宴呢,都快忘了什么味了。”

    沈月白从点心攒盘里取出块点心塞到她嘴里:“那你就趁现在多吃点,小时候胡吃海塞没人说得,长大了再这样就要被人说嘴了,宫里规矩多着呢。”

    沈晚照一听,三两口把点心吃了,用绢子擦了擦嘴角的沫子,哈哈笑道:“这么一说咱们家真有先见之明,先把晚饭吃了,宫宴能吃的少,干脆当宵夜。”

    沈月白:“...”

    她说完又想到温重光晚上好像什么都没吃,不知道宫宴上能不能吃饱。

    进了皇城,除了亲王之外都得下了马车用脚走路,沈家一行人刚下了马车,就见安王世子的马车‘哒哒’往前走,车帘被寒风卷起一角,露出安王世子那张稍显阴沉的脸。

    他眉宇之间几分阴鸷,几分憔悴,见到沈晚照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随即就定在她身上不动了——跟前些日子傻了吧唧的样子大相径庭。

    沈晚照微微皱了皱眉,想起那位穿越仁兄跟她说过的话,所以安王世子是颠来倒去又颠回来了?

    不过想想又觉得有点带感...以后安王世子再把妹或者强抢民女的时候被换回来,那他岂不是一辈子要当清心寡欲?啧啧啧,想想就有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脑补更多,沈朝和沈月白已经瞧见了安王世子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把他的视线隔绝开。

    安王世子这些日子斗志被消磨不少,连火都发不出来了,他已经连连受挫,就算吃不到嘴,为什么连欣赏美人的权利都没有了!还不许他看个好看的洗洗眼睛吗?!

    他神情恹恹的,对着车夫喝了声,让车夫快走了几步。

    后面有好些依次进来的贵女夫人轻声引论,大概意思就是安王世子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热衷求神拜佛,京城附近的好几家香火鼎盛的佛寺和道观都被包圆了,弄的诸位贵女贵姬想要上个香还得赶场子。

    沈晚照忍不住偷乐。

    沈月白虽然对不知道沈晚照和安王世子的龃龉,但因为他方才那一眼,心里已经对他十分嫌恶:“我看他就不是个好的,光求神拜佛顶什么用?”

    众人缓缓走到长安殿,按照座次落座,沈晚照这才发现沈家人的位置十分靠前,与几乎坐在最前面的首辅次辅就隔了几排,不由得暗乐。

    这时候宫里为数不多的几位宫妃也已经按照位分落座了,沈晚照想到殷怀周说的香港脚事件,不由得把悄悄把目光投向几个宫妃的莲足上...

    众人做好之后,沈晚照终于明白为什么沈月白要说宫里规矩多了,经过冗长繁杂的仪式,沈晚照已经上下眼皮打架还不得不拼命维持端丽形象的时候,盛宴才算端上来——不过不能吃,还得先听领导讲话。

    沈晚照的内心是崩溃的!

    等好容易领导讲完话,大型歌舞表演终于开始,底下人也终于能吃上一口热菜了,她松了口气,用最优雅的姿势和最快的速度夹了一筷子奶汁鱼片和五彩牛柳。

    温重光在上面瞧见了,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一曲《云韶乐》舞完,舞姬们姿态优美,步伐飘逸地退下。睿王笑着对皇上道:“皇上,臣有话想说一句,还请皇上不要怪罪。“

    皇上笑着颔首:“皇叔但说无妨。”

    他又转向安王世子:“您有所不知,我这侄儿最擅长歌伴琴,他的歌艺和琴技都是十分出众,我当年有得闻,大有此曲只应天上有之感,如今一别数年,想必他更精进了几分,不如趁着普天同庆的大好日子,让他为皇上皇后,文武百官和黎民百姓献上一曲?”

    皇上心说这睿王叔倒是乖觉得很,不由一笑,也转向安王世子:“既然皇叔这么说,朕也好奇的很,不如就请世子抚一曲?”

    魏朝风气开放,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本也没什么,只是最近朝里和安王关系紧张,皇上这话就值得深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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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王世子薄唇一抿,正要想法子拒了,忽然身子一震,神情变得茫然起来,直勾勾地看着皇上和睿王,眼神比游魂野鬼还要迷茫上三分。

    沈晚照暗觉不好,就见安王世子已经呆呆地道:“怎,怎么了这是?”

    皇上和众臣一愣,心说你没毛病吧你这是,还是说在装疯卖傻?

    睿王反应极快地把话重复了一遍,殷怀周不但没觉得哪里不对了,反而莫名鸡冻起来,难道,难道他穿越者的宿命就要在今天实现了吗?他终于有在古人面前露脸一展歌喉的机会了!苍天啊,大地啊!您终于开眼了,他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额...不过唱笑红尘好还是刀剑如梦好?

    沈晚照见他面上露出了傻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默默举起酒盏挡住了脸,在心里点了根蜡。

    睿王轻声道:“安王侄儿?”

    殷怀周开心到劈叉,忙不迭地道:“我只会唱歌。”

    皇上一笑:“那也无妨。”轻轻拍了拍手,让乐师上来伴奏。

    殷怀周清了清嗓子就开始引吭高歌:“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

    伴奏的乐师:“...”

    皇上和众臣:“...”

    这是什么鬼!宫商角徵羽呢!工整对仗呢!平仄韵脚呢!好吧其实有韵脚,但这是哪个词牌的词儿啊!怎么又像是白话又像是诗词,还有点文言的赶脚!安王世子唱的到底是神马!

    能入宫的乐师肯定技艺非同一般,但听见这歌勉强跟了两下就跟不上了,但还得硬着头皮往下弹,生生把众人的脑仁搅成了一团浆糊。

    旁边的鼓师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兄弟,苦了你了。”

    客观的说殷怀周嗓音条件不错,不过怎么唱起歌来就跟狼嚎似的?

    殷怀周一曲唱完,当真是余音绕梁,振聋发聩,他还意犹未尽地瞧了皇上一眼。

    皇上:“...”他沉默了半晌,才从那好比施工现场的声音里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世子...真是...不错。”

    不错在哪儿呢?他没说,也说不出来。

    qaq尼玛,被安王世子魔音灌耳的他都忘了下一步计划是啥,他现在只想把世子拖出去砍了!

    沈晚照在心底地给皇上点了根蜡。

    殷怀周眼带喜悦的道:“那我再给您唱一首?”

    幸好皇上和睿王都没有自虐的属性,经过方才那洗脑神曲,隐晦含蓄地说了一大堆,大概意思就是:“不用了世子唱了一曲了嗓子也累了手也酸了腰也痛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殷怀周意犹未尽地扁了扁嘴。

    又让内侍重新叫了歌舞上来,被天籁之音荡涤了一遍心灵,皇上和众臣方才觉着好些,这回却打死不敢让殷怀周开口了。

    皇上平素是个好玩乐的,只是忙于朝政不好多玩,难得过年,国民休假,自然要好好地乐呵乐呵,于是还请了宫里专门养的戏班唱戏。

    他自己爱神怪戏,但还是把戏单先给了太后,太后点了出才子佳人的戏码之后就又还给他,他又转手给了皇后,皇后含笑瞧了皇上一眼,点了出沉香救母,综合了太后和皇上的品味。

    沈晚照不爱听戏,尤其不爱听才子佳人的封建毒草,听了一会儿就开始想上厕所,忙对玉瑶郡主说了几句,虽说宫里不能随便走动,但人有三急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先向上面禀了,又塞钱请周遭伺候的宫娥带她去如厕。

    沈晚照其实只是听戏闷得慌,出来走一圈便好了,不过还是装模作样地去那五谷轮回之地走了一圈,宫女办事细心,见她出来便要去取巾栉,香豆和温水让她净手。

    她在原地等了片刻,没想到没等来宫女,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带着隐隐笑意的声音,语带调笑:“姑娘在此等谁?莫不是等心上人来会?”

    沈晚照一转头,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争分夺秒,更衣的功夫你都要出来。”

    温重光微微一笑:“我也是来更衣的。”

    沈晚照挑了下眉,又调笑道:“没想到首辅不光能指点庙堂,也能唱词弄曲,果真是多才多艺啊。”

    他挑唇而笑:“晚上吃好了吗?”

    沈晚照道:“这话该我问你才是,我记得你方才在家里就没吃饭吧?”

    他笑看她一眼,暧昧无限:“没某个人勾的神魂出窍,什么都忘了。”

    沈晚照:“略略略。”

    温重光:“...”

    她见四下无人,便问道:“那出才子佳人的戏唱完了没?”

    他摇头:“还没,怎么?你想听沉香救母?”

    沈晚照道:“那我还是多磨蹭一会儿再回去吧。”

    他暗暗记下,又笑道:“你这是不爱听的意思了?”

    沈晚照撇了撇嘴:“太假。”她忍不住吐槽道:“现实里哪个疼女儿的高门会让自家女儿嫁给个穷书生,那千金我看也是不孝,把个外来的后生看的比自家父母还重要了。”

    他眉梢一挑:“那我呢?”

    沈晚照连忙安抚:“那书生一瞧就是个只会怨天尤人的穷酸,你是何等人物?跟他比什么?没得自降了身份。我喜欢你...”我爹娘也会喜欢你的。

    她犹豫一瞬,把后面的话生生截了去。

    他笑而不语,沉吟道:“幸好我也算攒了些家底下来,也算是有身份,不然只能空看你另嫁他人了。”

    他倒是不觉得沈晚照的说法有什么不对,门当户对是正理,男人本就得有往上爬的本事和才干,更有让家中娘子过的更好的责任。

    就像那书生总抱怨千金习惯奢侈,常要吃新鲜瓜果,穿绫罗绸缎,却不说千金绵延繁嗣,操持家务有多辛苦,但凡是个有本事的,自己自挣了家业来,也不会让家中娘子跟自己一起吃糠咽菜,光抱怨家中花销算什么本事?

    沈晚照忙不迭地转了话头,牺牲殷怀周娱乐首辅:“你说那安王世子是不是有病啊哈哈哈哈,唱的是什么魔音,听完简直要人命了,得亏我们祖母身体硬朗。”

    温重光想到方才那歌声,面上也空白了一瞬,唇畔几分轻嘲:“词儿倒是挺新奇的,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听来的?”

    沈晚照有种蜜汁心虚,再次转移话题问道:“我给你的年礼你可有瞧过?”

    温重光眉眼舒展,如新月清辉,工笔难绘:“自然是看过了。”

    沈晚照高高兴兴地问道:“你有什么感想没有?觉着我这份礼送的好不好?”

    温重光沉吟片刻:“我又不玩骰子,你送我两枚玉骰子做什么?”

    沈晚照:“...”你他妈...她额角跳了跳:“我祝你新年快乐发大财行了吧!”

    她心里郁闷,冲他扔过去几个白眼,却被他轻轻扯住袖口,柔声道:“阿晚,我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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