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沈晚照刚对完账回屋, 就见玉瑶郡主喜气洋洋地在跟下人说着话, 见到兄妹两人回来, 忙招了招手道:“你们外祖父外祖母回京了, 瞧瞧, 这是他们给你补上的生辰礼。”
两人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即是睿王和睿王妃, 如今算算也快到年底, 难怪两人紧赶着回来。
沈晚照上前坐到她身边,也笑道:“娘,咱们什么时候去瞧瞧啊?”
玉瑶郡主摆了摆手:“不急不急, 他们才来京里,收拾府邸规制下人正忙乱呢,咱们就别在这时候过去给你外祖父外祖母添乱了。“
沈晚照撅嘴卖了个萌:“好久没见二老, 可想他们了。”
玉瑶郡主听毕十分开心:“你有这个心意比什么都强, 再说他们这回来要在京里待到过年,还有好几个月的时候呢, 过几天再见也是一样的。”
她说着往桌上一指:“喏, 这是给你们俩补上的生辰礼, 瞧瞧看喜欢不喜欢?”
沈晚照打开自己的盒子一瞧, 见是一套光华璀璨的头面, 赤金上面镶嵌了祖母绿,火玉, 水玉等等各色宝石,却又不显得烦乱, 而是被摆成各色吉祥漂亮的纹路, 整套头面美轮美奂,一打开便宝光四射。
她惊讶道:“这也太贵重了吧。”
玉瑶郡主笑道:“你外祖父说几年没见你,这一次就把东西补个齐全,你几个舅母艳羡了好久你外祖母都没舍得给呢,这回可是偏了你了。”
她把盒子塞到沈晚照怀里:“这东西可金贵着呢,你好生保管着,可别有个磕了碰了,到时候好好谢谢你外祖父外祖母。”
沈晚照重重点头,玉瑶郡主又笑看了一眼眼巴巴地瞧过来的沈朝,道:“行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外祖父托人给你弄了匹良驹,年纪还不大,你赶紧去瞧瞧吧。”
沈朝开开心心地往外走,沈晚照又陪玉瑶郡主说了会儿话才退下。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被拽去早市负责采买,兄妹俩两眼鳏鳏,同时转头怒瞪这负责采买的田管事。
田管事苦笑道:“少爷姑娘就别瞪小的了,夫人最近让您们学着管家理事,小的也是受了夫人的叮嘱,左右也不会让您二位帮忙提菜抗肉,只消在一旁盯着就行了。
沈晚照被清晨的凉风吹的清醒了几分,闻言浅浅打了个哈欠:“那行就别多话了,这就走吧。”
沈晚照在徐家庄赶农科的时候也赶过集市,不过那里到底是小地方,不能跟京城的集市比,京城的集市里当真是要什么有什么,不光东西多,而且品种齐全,就拿最普通的针线来说,只要在集市走一圈,都能看见十几种功能不同样式不同的针线。
兄妹俩出身于富贵人家,打小都是万事不操心的,要什么东西,只动动嘴皮子就自有人置办妥当了奉上来,今日头一回来早市买东西,难免觉着新奇,仅剩的一点困意也没了,打起精神四下瞧着。
两人慢悠悠溜达到水产区,就见里面满地都是水迹,还有各色大缸小盆,里面放着才捞上来的新鲜活鱼和乱蹦乱跳的活虾。
她好奇地凑过去问:“这鱼多钱一斤啊?”
卖鱼的见她衣着华贵,身后还跟着一溜下人,料想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心里暗喜,笑着答道:“回姑娘的话,活鱼是二十文一斤,杀了带走另与我两文钱的辛苦费,当然姑娘要是买的多,这杀鱼的钱就不要了。”
沈晚照回身去看田管事,田管事点了点头:“这价钱很是公道。”
沈晚照兴致勃勃地道:“那咱们就买一条来尝尝。”
田管事失笑道:“我的好姑娘啊,一条哪里够一家人吃的。“他说完又补救道:”不过您第一次来集市。不知道这些也是当然的。“
沈晚照想了想:“那就买个十条?”
田管事又笑着摇了摇头:“吃不完那么多,大奶奶和明姑娘都是不爱吃鱼的,买太多死得快,到时候就不新鲜了,依小的看,买上个五六条就差不多了,要是还想吃,明日再来买。”
沈晚照笑道:“那我要吃松鼠鱼。”
一条鱼至少有三四斤,卖鱼的心里窃喜,忙不迭地捞鱼包装,殷切地把鱼递过来,沈晚照又多给了他十文的赏钱,喜得他咧嘴直乐。
这时候沈朝站在一家卖香料的店里问话,好奇问道:“你们这店是卖什么的?”
店主正在忙生意,抽空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嘴上随意道:“回小少爷的话,我们乃是卖香料的店。”
沈朝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凑在一袋八角跟前闻了闻,皱眉道:“我看你是胡扯,这是香料吗?哪里香了?”
店主一愣,随即笑的前仰后合,可把沈朝笑的莫名其妙。
沈晚照见他生活常识比自己还差,毫不留情地打击了他几句,得意道:“这是做饭炖肉用的香料啦,又不是抹在身上的香料,放到锅里才香呢。”
沈朝一挑眉道:“怎么哪儿都有你?”又诧异道:“做饭还要放香料啊?”
这回田管事也撑不住笑了,等几人去了新鲜蔬菜去,沈朝想着沈岑风前几天说想吃烤韭菜了,为了表示孝心,韭菜他好歹还是认得的,上前拿了一把绿油油的菜蔬:“买点韭菜回去给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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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管事:“...”要不要告诉小少爷,他拿的其实是小葱呢?
他纠结一时,想到沈朝方才难看的脸色,还是默默地把话咽了回去,转头吩咐底下人另买了一捆韭菜。
兄妹俩采买完自觉又涨了不少见识,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下人往回走,走到南坊官宦人家的主要住宅区的时候,一辆布置富贵的马车擦肩而过,两辆马车的车帘都掀开大半,对面那辆马车忽然探出张俏丽的脸来,惊喜叫道:“晚照?”
沈晚照见竟然是殷怀月,忙叫停了马车,又惊又喜:“你不是已经动身回家了吗?怎么还在京里?”
殷怀月面上掩不住喜色,跳下马车道:“马上就要过年了,皇上开恩,把外地就藩的藩王也召回来一道儿在宫里贺年,我们郡王府的人马上就要回来,我只在这里等他们便成。”
沈晚照见她还有话说的样子,也笑着下了马车:“那你可是省下不少事了。”
殷怀月忽然把鼻子一掩:“你怎么了,身上一股子鱼腥味。”
沈晚照不以为意地掸了掸衣袖:“我爹娘让我们学管家理事,这不是才和管事去采买回来吗。”
她不等殷怀月揶挪便道:“你特特下来不会就是想闻一闻我身上什么味儿吧?”
殷怀月啐她一口,又兴奋道:“还有一个月寒梅会就开始了,你想不想参加啊?”
京里寒梅会沈晚照随着爹娘在外省当官的时候也有所耳闻,是冬季贵族圈里的一项盛会,本来一开始是文人骚客吟诗作对的,后来渐渐的娱乐项目也多了,其中作诗反而不是最受关注的,最受欢迎的反倒成了冰嬉。
冰戏就是一项冰上娱乐项目,有那么点花样滑冰的意思,包括冰球和冰舞,本来一开始男子可以参加,后来由于这寒梅会实在太热闹,好些贵女联名抗议,所以专门开设了女子的比赛,使得场面更加热闹,听说皇上皇后都换上便装,暗地里去瞧过。
当然还有一些弹琴吟诗作对的比赛,不过都不及冰戏受关注,吟诗作对的主意也都是围着冰戏的,听说去年平宁郡主拔了头筹,无数文人墨客都写诗赞美,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沈晚照也兴奋起来:“早就知道京里冬天要开寒梅会,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没人来邀我。”
她话音刚落,殷怀月就递了两张帖子:“你和你哥要是想参加的话,赶紧去报名,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沈晚照喜滋滋地接下,她用肩膀把她一撞:“到时候咱们俩比比,看看谁能胜出。”
她挑着眉毛迎战,一回去就把喜帖捧给沈朝看,沈朝也极有兴趣,兄妹俩欢欢喜喜说个不停。
刚拐进里沈府最近的一条巷子,兄妹俩又见了一位年约三旬上下,头戴珠冠,相貌有几分异域风情的女子。
女子面带笑容,好似想到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骑着马悠悠往外走,身后还跟着一溜儿随从。
兄妹俩见她相貌殊异,生的又貌美,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便也没再往心上去了,叫马车径直往侯府,又行了两刻多才回了侯府,没想到刚进院子就发现府里闹翻了天。
亲爹沈岑风臊眉耷眼地站在底下听训,祖母陈氏面带怒容:“...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媳妇多好的人,这些年为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非但不感激也就罢了,竟然在外面搞这种事,你简直愧为人父,愧为人夫!“
她越说越怒,忍不住扬手用拐杖给了沈岑风一下,他也不敢躲,只得生受了这一下,忍着疼,一脸冤屈地解释道:“娘,您和阿媛真的是误会我了,我真的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做对不起阿媛的事儿,是那女人自己...儿子真的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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