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天师自然不会说是他自己害怕之下才把楚瑶推了过去的,但也没有想到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会有这份心思,在这种突发状况之下还能分析出利害,立刻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所以他只以为楚瑶是真的关心燕帝,才会问出这么一句。
事后为了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还在燕帝面前大肆夸奖了楚瑶一番,说她为了保户燕帝不惜己身之类的。
反正当时楚瑶背对着他,估计也不会知道是谁推了她。
等她醒了,燕帝已经认定是她扑过来救了自己,只要这丫头不是个傻子,就不会说自己是被人推出去的。
曹天师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自己推楚瑶的那一下正被对面一个男孩子看见了。
这男孩儿正是当初与楚瑶青青一起被关在地宫里的那个,事后把当时的经过全部告诉了楚瑶。
楚瑶其实隐约已经猜到是谁动的手,但当时不方便说,曹天师的身份又比较特殊,她便只能将这件事记在心上,隐瞒了下来。
魏祁在大燕待了七年,对这位曹天师不说多么熟悉,但也是了解的。
此人乃是燕帝钦封的天师,在他和楚瑶等人被送往大燕为质之前就已在大燕享有无上尊荣。
燕帝对他十分信任,出入皆带在身旁。
更不用说祭天祈福这种大事,向来都是交由他负责的,从来不假以他人之手。
燕帝晚年时沉迷炼丹,寻求长生不老之术,所服丹药也皆为此人所出,可见对其信任到了盲从的地步。
魏祁这样的旁观者自然知道曹天师其实就是个骗子,但这骗子也并非毫无本领,不然也不可能把燕帝骗的团团转。
此人善观天象,对于观风测雨颇有一番自己的心得,医术方面也颇有成就,比之大燕皇宫的太医也不差。
徐公曾经说过,此人若非醉心于旁门邪术,于医术一道或许可与周先生比肩。
魏祁并不知道周先生自己对此嗤之以鼻,但从徐公的评价来看,这个人确实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原本他并没有太将此人放在心上,如今才渐渐知道,原来楚瑶当初的种种苦难,皆与此人有关。
他抱紧了怀中的人,轻抚她的脊背。
“回头攻下大燕,我把他抓来挖了他的膝盖给你出气。”
膝盖?
楚瑶笑了笑,只是这笑意有些冷。
“我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他的膝盖。”
若说这世上有谁是她一定要亲手解决的,那就只有两人而已。
一个是燕帝,另一个就是曹天师。
过往那些年,给她留下阴影的何止是棺材里的黑暗,膝盖上的伤痛,还有太多太多。
而这一切,都是拜燕帝与曹天师所赐。
如今燕帝已经被她亲手所杀,剩下的就只有这个曹天师了。
可惜她当初离燕时这个曹天师还对她有用,所以她一直没有动手。
不过没关系,她可以等,反正那条命,迟早是她的。
魏祁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有很多事没对自己说。
比如为什么她不喜欢过生辰,为什么不喜欢狩猎。
不过他也没打算一口气把这些都问出来,有些事总归还是要等她自己愿意开口才好,不然就算问了,得到的也是谎话,没有必要。
“好,”魏祁点了点头,“回头抓到他就把他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楚瑶抬眸看了他一眼:“那也要你先能把他抓住再说。”
“一定能。”
魏祁看着她,温柔而又笃定:“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无论什么。”
说完心中松了口气,庆幸从萧谨言那里学来的话终于派上了用场。
下一刻果然见到怀中的女子嫣然一笑:“是吗?那我想要天上的星星。”
魏祁:“……”
说好的一脸感动的扑进他怀里呢?
…………………………
“公主果然不是寻常女子!”
萧谨言手中扇子往桌上一敲,赞道:“就是与众不同!”
魏祁冷眼看着他,呵呵两声:“什么都让你说了!”
萧谨言耸了耸肩:“人各有不同嘛,你娶到了个不同寻常的,说明捡到宝了啊,该高兴才是!高兴才是!”
说着放下扇子喝了口茶。
今日有正事,不便喝酒,只能以茶代酒了。
“时隔半年,周国那些细作果然以为安全了,纷纷露了头,而且动作频频,大有把之前吃的亏找回来的意思啊。”
他把几张纸递到了魏祁面前,上面详细记录了当初陶牧等人供出的那些人最近都做了些什么,见了哪些人。
魏祁把几张纸一一翻过,冷笑一声:“周昊向来小心眼儿,吃了亏肯定是要记仇的,就这么忍气吞声确实不是他的风格。”
萧谨言点头,问道:“怎么样?要把这些人全都收拾了吗?现在动手应该正是时候。”
魏祁却摇头:“再等等,珍月那边还有些安排。”
“公主?”
“嗯。”
萧谨言哦了一声,没有问什么安排,也没有质疑魏祁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让楚瑶插手了这件事,低着头把那些纸收回来放到了自己平日里整理公文的木匣子里,莫名的觉得背上有些疼。
他可不想上赶着去管世子与公主的事,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已经断了双腿被扔到千里之外去了。
话说出了那件事之后,他还自责了一番,特地给魏祁道了歉,说自己不该大意,低估了人心的疯狂,自以为是的觉得杜来他们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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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被现实打脸,得知公主被绑架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当时楚瑶还处于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的状态,魏祁也不知听没听进去他说的话,反正是没理他,然后他自己去刑房领了三鞭。
不是他不想多领几鞭惩罚一下自己,而是人家打了三鞭子他就晕过去了,什么时候被人抬回去的都不知道。
事后虽然觉得丢人,但想想自己一个文弱书生,自是不能跟杨竖那种皮糙肉厚的将军比的,便也释然了。
反正他的目的也只是让自己长长记性而已。
后来楚瑶身子好了,他想去给楚瑶也道个歉,还没去呢,杨竖便先去了,去了之后楚瑶不仅没怪他,还给他赐了药。
萧谨言当时就觉得,自己没必要去找公主了,去了反倒玷污了公主一般。
于是他只去找了杨竖,和他感慨了一番。
杨竖当着他的面对楚瑶一通赞赏,还说自己这里有一些公主赐给他的没用完的药,效果特别好,让他带回去用,用完保证明天就活蹦乱跳的!
萧谨言不疑有他,拿回去就按他说的用了,结果……
“呸!混账东西!”
现在想起来,他还是忍不住骂了句粗话。
谁能想到那个一身正气敦厚耿直的杨竖竟然也会骗人了!
由此可见,人心果然难测!
前有杜来,后有杨竖,他以后再也不用想当然的眼光去看别人了!
…………………………
萧谨言对魏祁汇报了那些周国细作的事之后没多久,位于京城南侧的一片民居便发生了一场火灾。
这场火是从一座两进的小宅院里燃起来的,起火时正值半夜,且火势漫延的很快,不消片刻便将整座宅子吞没了。
好在宅子的主人不在家,里面只有一个照顾宅院的老仆和一个伺候笔墨的小童。
老仆夜里觉浅,及时跑了出来。
那小童就没这么幸运了,被烧死在了自己房里。
巡夜的官兵及时发现火情,敲锣打鼓叫醒了街坊四邻,又喊来了很多同僚一起灭火,等到把火扑灭之后,才发现这宅院竟是被人浇了火油。
难怪在今夏这种多雨的时节竟也能烧起来,还烧了这么久。
天明之后,得到消息的宅院主人不知从哪里回来了,跪在焦黑的废墟前失声痛哭,边哭边拉着人到处询问那小童的尸首在何处。
有好心的路人指了指衙门的方向,他便踉跄着往那边去了。
因为那宅院是被淋了火油才起火,所以这是一桩命案,衙门便把老仆和小童的尸体带了回来,还审问了老仆一番。
但老仆一问三不知,审了跟没审一样。
此刻见宅子的主人来了,他们自然也要问一问,谁知那人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知道失魂落魄的问:“小安呢?小安呢?”
“小安是谁?”
有人不解的问。
那男人却忽然间痛哭流涕:“我弟弟!我弟弟小安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院子里那小童不是别人,而是这男人的弟弟!
这……可就真是人间悲剧了啊!
有人带他去看了那小童的尸体,让他认一认是不是自己的弟弟。
可那尸体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哪里还认得出来?
但就当时的情况来看,这尸体也不会是别人的了。
男人只看了一眼,便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停尸房里一阵混乱,众人正七手八脚准备把这男人先抬出去,宫里的人来了。
对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亮了亮腰牌:“奉世子之命,带陈刚及其弟陈安尸首回宫,尔等不得阻拦。”
说着便让人将晕过去的陈刚和那具焦黑的尸体一起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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