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带着家人一路走走停停, 小吴氏怀中抱着女儿孙尚香, 满脸惊惶的靠在吴氏的身旁, 连声音都不敢出。
等到了一个小镇后,车队才停了下来。
“夫人, 今夜我们便在此处修整,还请夫人下车。”车帘被倏然拉开,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子眉眼含笑的探头进来说道。
被小吴氏抱在怀中的孙尚香顿时眼睛一亮:“公孙姐姐。”
“尚香, 快出来吧。”女子对着孙尚香招了招手。
孙尚香不顾小吴氏阻拦,便挣脱了她的怀抱,站起来就小跑了出去。
“主母, 这……”小吴氏焦急的转身看向吴氏。
吴氏对小吴氏的小家子气有些无奈, 僵着一张脸摇摇头:“不碍事, 你别担心。”
小吴氏顿时苦了脸,一脸泫然欲泣。
心道被带出去的不是你的女儿, 你自然是不担心了。
可纵使心底再有意见,此刻也不敢多言, 唯唯诺诺的跟着吴氏下了马车, 进了院子, 里面早就被先过来的人收拾好了, 吴氏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先进了后院,小吴氏一边担心自己的女儿, 又不敢独自留下, 连忙急匆匆的跟了进去。
“陛下既然下了旨, 这些人必定会护持我等, 你又何必这般作态?”吴氏对这个庶妹已经有些不知该说什么了。
小吴氏坐立不安,最终拿着垫子跪坐在门口,不住的往外张望。
“主母,那些女子,各个轻浮,尚香若与她们太过接近,我害怕……”
“闭嘴!”
吴氏猛地一拍桌面,目光锐利的看向小吴氏:“我不管你心中怎样想,但是此去许都,我望你谨言慎行,如今我孙氏一门正是风雨之际,莫要让我再听这般的话,否则的话,莫怪我无情。”
“是……是……”小吴氏闻言,立时惊惶跪倒。
吴氏看着这样的小吴氏,忧愁的叹了口气。
犹记当年她与孙坚成婚时,孙坚还并不是后来的长沙太守,他年轻气盛,意气风发,二人夫妻情浓,诞下长子孙策,次子孙权后,孙坚更是一路高升,后天下大乱,诸侯纷纷以伐董之名,争夺天下,孙坚去了,却再也没回来,她跟在孙坚身侧,眼界是有的。
如今陛下下旨召她入许都操办权儿婚事是假,恐怕是要用孙策,以她为质子为真。
陛下这是不信任孙策,却又不得不用他。
如今她们孙家就好似站在悬崖边上,踏错一步都万劫不复。
莫说牺牲孙尚香一人,便是牺牲她这个孙坚嫡妻,只要能重振孙氏一门,能为夫报仇,她也在所不惜。
孙尚香不知自己亲母心中所思,此刻跟着几个七秀弟子后面转来转去,她是家中唯一的小娘子,吴氏自然比较宠爱,所以性情也十分的大方可人,与这些七秀弟子很快便熟识了起来。
七秀弟子们各个身段柔美,性情既温柔又爽朗,再加上各个身背双剑,顿时就将孙尚香给迷住了。
等天色将晚,孙尚香不得不回来时,脸上还挂着依依不舍的笑。
“母亲。”她进了院子,看见吴氏就小跑了过来。
“回来了?”
吴氏掏出帕子为她擦擦脸颊的汗:“快进去换身衣裳,莫要站在迎风口。”
“是,母亲。”孙尚香连忙进去换衣裳去了,进门之时,看见小吴氏欲言又止,缩了缩脖子赶紧跑了。
这一夜,吴氏一夜未睡。
更深露重时,一粉衣女子轻轻扣了扣她的房门,吴氏打开门,看见傍晚时见到的那个女子,手里拎着个食盒。
“夫人,这是孙师叔特意吩咐的。”
吴氏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那女子:“孙……师叔?”
“是,令公子已经拜师豫州牧,如今乃是秦岭少林一脉的脉主,此事暂且不宜声张,还望夫人心中知晓便可。”身着粉衣的七秀弟子掩唇轻轻的笑了笑:“孙师叔要迎娶的人可是我们的师父哩,亲家夫人,日后咱们便是一家人了。”
吴氏有些懵的看着七秀弟子。
“夜深了,亲家夫人早些睡吧,我先回了。”
说着,转身便离去了,脚步轻盈的踩在地上,竟无一丝声响。
吴氏心神不宁的关上房门,坐在矮几前,也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等回过神时才发觉,那食盒竟然还被自己抱在怀中,她打开食盒,里面有一小鼎,小鼎里面盛放着一碗汤,摸了摸小鼎,已经冰凉。
她没喝,却莫名的感觉到一丝安定,漂浮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大亮,一行人就再次启程,此次吴氏拉着孙尚香坐在自己的身侧,与她一路畅所欲言,小吴氏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都被吴氏给拦住了。
孙尚香见亲母被这般对待,心中虽担忧,却也只能陪伴在嫡母身侧。
这一路走一路停的,竟然走了两月才到了许都,而在这期间,阿婉已经呆着唐药儿去了一趟巨野,又回到了许都与曹操碰面,在许都住了两日后便急匆匆的回到了阳翟。
回到阳翟的第一件事便是招来孙权,将孙策前往扬州之事告诉他。
孙权闻之,万分担忧,询问再三,方才不问。
回去的路上,孙权恰好碰上了唐药儿,唐药儿乃是秦岭的大师姐,跟随阿婉身侧日久,孙权便迎上前去:“师姐。”
“孙师弟,有何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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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有些事情要询问师姐,不知师姐可有空闲。”
唐药儿点点头:“我此时无事,你直说便是。”
“刚刚听师父说,前些日子你们去了巨野?”
“你是问你兄长之事?”
孙权苦笑:“师姐可真是神机妙算。”
“当不得。”唐药儿谦虚一声:“若问你兄长之事我倒是可以解惑,你且说你想知道什么吧。”
“我听师父说,她遣吾兄入了扬州?”
“嗯。”
“可扬州袁术……”孙权抿了抿唇,眉心微蹙,显而易见的担忧。
唐药儿看他的模样,也不由的叹息一声,她对孙权的担忧还是明白的,只好安慰道:“莫要担忧,袁术病重,命不久矣,如今乃是入扬州最好时机。”
若不是庞统去扬州转了一圈,袁术也不会病的这么容易。
可有了庞统,她们得到消息的速度,也是最快的。
“竟是如此么?”孙权这下子是真的惊讶了。
他当初年幼,跟随父亲见到袁术已是多年之前的事,记忆已经模糊,可袁术挺拔,那身姿却印在他脑子里,如今却告知他袁术病重,这多少让孙权有些震惊的慌。
“所以暂且不用担忧你兄长。”唐药儿对他点点头,然后便准备离去。
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回头:“对了,还有件事不知你可知晓,前些日子陛下下了旨意,已有人前往曲阿迎你亲母入许都行宫。”
说完,唐药儿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留下孙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站在原地。
另一个听到‘袁术病重,命不久矣’的人则不仅仅是惊讶了。
阿婉站在地牢里,面前的榻上靠着一个人,他的四肢被青铜锁链锁在了榻上,除却那一块地方,别的地方哪里都去不了,这会儿他脸色苍白,冷汗津津,漆黑的发丝黏在脸上,正用仇恨的眼神看着阿婉。
“那谢昭……是你的人。”袁耀颤抖着声音说道。
“是。”
阿婉点点头,一边缓缓屈膝蹲下:“谢昭,本名庞统,乃是我的首徒,自然是我的人。”
“你们早就谋划我父?”
“当初陈留一战,虽说利用此战解决了张邈,可到底是损失手下万余兵,总要为那些百姓报仇的。”
袁耀嗤笑一声:“你乃曹操之女,如今又对我父动手,我若不曾猜错,曹操那边,恐怕对冀州已有对策了吧。”
“公子如此聪慧袁公竟不知晓?”
袁耀脸色一僵,自然想到这些年自己在袁术眼中与废物一般无二的境遇,若不是他乃袁术独子,恐怕早就被袁术抛诸脑后了。
“你莫要说此话羞辱于我,士可杀,不可辱,你若想从我口中得知我父之事,我只劝你莫要痴心妄想。”
“这怎能说是羞辱呢?”
阿婉站起身,俯瞰袁耀:“我也无需你告知我袁术之事,他的一切,我的人自然会查,反倒是你,难道就丝毫不担忧你母亲如今的境遇么?要知道,当初你母亲可是背着你父亲千里迢迢带你来阳翟找我,如今你醒过来了,你母亲呢?”
“你把我母亲怎么样了?”袁耀猛地坐起身来,挣扎着要下床。
锁链的碰撞声凌乱而清脆。
“你母亲不在我手里。”
袁耀的动作顿住。
“不过,我知道你母亲在哪。”
“她到底在哪?”
“我可以告诉她如今所在,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
袁耀攥了攥手指:“什么事?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很简单,不妨事的。”
阿婉对后面的人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人搬上来绢帛和笔:“你给袁氏一族去封信,以你阿父的口吻去信就好。”
袁耀拿起笔,问道:“内容为何?”
“就写‘陛下年幼,病容消瘦,曹操狼子野心,挟天子以令诸侯,吾等袁氏,本姓为陈,陈乃舜之后人,以土承火,得应运之次,汉庭式微,已至末途,代汉者,当涂高也’。”
袁耀闻言,写到‘代汉者’之时,手一抖,笔从指间滑落,落在绢帛之上,留下大大的一块墨痕。
这封书信,毁了。
“你竟……”袁耀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你竟敢如此嫁祸吾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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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术不称帝,阿婉帮他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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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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